第88章 魔王暴食
风潋尝试性地将手放在经验条上，顿时，一团白光落到风潋的手中，仿佛一团柔软的白云，又像一串棉花糖一般。
顿时，原本快要暴动的人群突然静寂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风潋手中那团白光，甚至有些人的嘴角已经淌出口水。
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小心翼翼地看着风潋，再不复刚才恨不得把风潋撕碎的凶相。
风潋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团白光，然后将它递到了一开始就抱着孩子冲到她面前的女人手中：“你是想吃这个吗？”
女人单手抱住孩子，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快要触碰到白光的瞬间，她的眼角几乎漫出泪水：“我，我真的可以吃吗？”
风潋把这团白光递到女人手中：“没事，你吃吧。”
女人连忙摆手：“不，不用这么多。一点点就够了。”
风潋不大明白她到底要多少，于是她把这团白光递到女人旁边等候的男人手中：“能麻烦你帮我分一下吗？”
男人似乎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般，他双手接过白色的光团，用手撕下一团如米粒大小的白光，递到抱孩子的女人嘴边，女人将白光含入口中，眼中竟然流出浑浊的泪水。
那个帮着风潋分发食物的男人顺次走到每一个人身边，把手中的白光撕成米粒大小，每个人吃掉风潋的经验白光，都神情震动不已，看向风潋的目光愈发地尊重。
小男孩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嗤之以鼻：
“虚伪。”
他这反应让风潋觉得他是知道内情的，于是问他：“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吗？”
小男孩似乎极为不愿意给风潋解释，他撇过头，用后脑勺作为答案。
旁边吞下风潋经验团的一位年纪略大些的妇人有些局促的走到风潋面前，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些腼腆：
“我们已经饿了几十年了。”
她开口后，不少吞下风潋经验的人也开始给风潋解释：
“我们原本是这里的原住民。可随着几十年前封魔战争开始，我们就被迫离开了自己的故乡，成为了难民。”
随后一位更加年长些的老人也走了出来：“来得及走的人不过十之一二，大部分人都成了这地底的白骨。”
说到这里，他们仿佛愈发悲泣：“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因为生于此，长于此，就不得不葬身于此。”
一处无主之地，成为人魔战争的战场，而居住在此的人们，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为了难题，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们到底有没有撤离，也不在乎在他们的功勋章中，有多少无辜的性命。
风潋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转头看向那还伫立在门口的奥斯特雕像，轻声问：“当初，奥斯特将军愿意停战......”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立场选择停战，我们都愿意去感激他。”
怪不得奥斯特的雕像下面写着：没有人记得，无辜的死难者在“正义”的白骨下歌哭。
负责分发经验团的男人脸色似乎红润不少，他小跑着跑到风潋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衣服擦了擦手：“还，能给我们一点点吗？周围不少人听说这里有食物，都聚了过来。”
风潋没有犹豫地再次取下两团经验，放到男人手中，男人口中不停地说着感谢，抱着那两团经验就好像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般。
系统提示：耗费经验达一千万，等级降至45级。
风潋的目光在这条提示上停留一瞬，原来真的是用经验......于是风潋愈发迷惑：“那你们为什么不能吃普通的食物？”
“因为，我们是魔族的子民。”
说到这里，不少疯魔城的城民都看向风潋，却看不见她脸上分毫的害怕，似乎他们说出口的不是魔族，而是精灵族，人族，兽人族一般。
“你，不怕我们吗？”
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又带着浓重的恐惧。
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可，失望过太多次的眼神。让人看到就忍不住去想，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如今这小心翼翼的模样。
“我觉得你们和我没什么不同。”风潋看着这些小心自称为“魔族”的城民，微微一笑，斟酌着用词：
“令人害怕的从来不是种族。”
一开始回答风潋问题的老妇人伸手轻轻擦拭自己的眼角，年长的老人则继续回答风潋的问题：“被魔化之后，我们的食物就变成了你们的力量。”
“可是，很多来自你们的力量中充满了我们同胞的血肉，难以入口，难以入腹。”
对于疯魔城的城民来说，不吃，他们饥饿难耐，可是吃下带着同胞血肉的力量，他们的神智就会处于狂暴状态。
无法接受吃下同胞血肉的自己，所以他们会杀死那个给予他们“食物”的仇人。
风潋思索，这大概是因为很多玩家都曾经在升级的路上击杀过魔族。
而风潋自己，因为几乎没有打怪升级，所以自己的经验可能对于魔族来说就算是干净的“食物”。
“那你们吃那么一点，就饱了吗？”
年长的老人耐心地为风潋解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的力量让我们有很强地饱腹感。而且我有预感，我们很久都不会再感觉到饿了。”
与此同时，手捧着大团经验白光的男人走到城中心处，轻轻叩响城堡的门：“艾克尔大人，新的食物...来了。”
艾克尔打着哈欠来到门边。
这已经是今天到来的第九批食物了。前面那些，艾克尔都不愿意拿到暴食大人面前去，他自己都觉得吃不下去。
艾克尔几乎对新来的老鼠们失去了兴致。前面的八只已经被撕成了碎片，新的这一只如果不能让暴食大人满意......
他的瞳孔中透出一丝血光。
杀气顿时暴涨。手捧着经验团的男人几乎双膝跪地，恨不得匍匐在地：“艾克尔大人，这一次，不一样。”
艾克尔听这话听得耳朵长茧，事到如今，能信那些老鼠身上有什么好肉不成？
他把男人递过来的盒子随手接过，当他打开盒子的那一瞬，一股纯正的自然之气铺面而来，仿佛这漠漠黄土中出现了一片绿意盎然的绿洲一般。
一阵狂喜的情绪席上艾克尔的心头，他听见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两只手拖着那盒子，细细看向那团“食物”。
没有，没有同胞们的血肉！真的没有！
艾克尔脚步如飞跑到了城堡的中心，暴食依然守在窗前，看着那一片根本不会变化也不会闪烁的星辰，眸中依然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厌倦。
“艾克尔，你的稳重呢？”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急促而来，暴食因为无法进食而暴躁的心情几乎难以压抑，连带着对艾克尔都没有好脸色。
“大人，这次的食物，请您务必看看。”艾克尔声音中满是欣喜，那抑制不住的雀跃让暴食回神，看向他手中捧着的盒子。
里面的味道......他难得地察觉到自己的口水开始分泌出来。
暴食颤抖着伸出手拿过盒子，当盒子打开的那一瞬，他嗅到了浓烈而纯净的味道。这团食物如雪一样白皙，无论怎么寻找，上面都没有丝毫的阴霾。
咬下第一口，暴食觉得自己尝到了世间最美好的味道。空虚的身体和灵魂在一瞬间被填满，常年被饥饿感所侵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细细品尝着口中的味道，身体颤抖起来，眼中满是悲泣。
“大人...还是不合您的口味吗？”艾克尔有些担忧地看着仿佛孩童般抱紧自己身体的暴食，暴食把头埋在身体中摇头：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暴食细细咀嚼着经验团，直到饱腹感袭来才停下。
无数的力量从身体里面涌现出来，他细细地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把手中剩余的一小块递给艾克尔：
“你也，尝尝吧。”
艾克尔双手接过，吞下剩余的经验团，顿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暴食大人会情绪失控。他们已经饿了太久太久。
吃那些肮脏的力量只是饮鸩止渴，反而会加重他们对于同胞的愧疚，不吃却又没办法对抗身体的本能。这种双重的折磨之下，他们魔化得越来越明显。
“大人，这里面的祝福......”
暴食神情愉悦，指尖在桌面上点出欢快的节奏：“你也察觉到了么？这力量里面，充满着纯粹的祝福。”
说完，他站起身，灰黑色的斗篷刚好遮盖住他的身体，漆黑的长发跟斗篷一样长，暴食朝着城堡外面走去：
“艾克尔，我们，去见见这位给我们带来最美味食物的人吧。”
“是，暴食大人。”
顿时，两个人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出现在风潋面前。
悍然威压出现的一瞬间，疯魔城的城民们几乎是下意识地跪倒在地面，风潋也被这一阵压力压到喘不过气。
如果是她面临过最大的敌意是绮红夫人，那么绮红夫人比起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就仿佛泥土与云端的距离一般。
暴食带着审视地目光走向风潋，艾克尔紧随其后，风潋被压制得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手指强撑着地面，才没让自己倒在地上。
“真，弱小啊。”暴食看向风潋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这样的小老鼠杀起来，一定很无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