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钩抛入水中,动作优雅老练,十足的垂钓者风范。
刚刚送来信的惊鸿兽,站在这艘小船乌棚上,配合着玩心大发的主人,扮演着捕鱼鸬鹚的角色。
只是它的演技很差。
锐利的眼神,时不时瞥向鱼篓。
那里有好吃的。
“嘎嘎”
惊鸿最终还是没忍住,怪叫了几声,低眉顺目的靠近沈秋,用头撞了撞沈秋的手臂,也不只是在讥讽主人用真气炸鱼。
还是真的肚子饿了,想要讨几尾鱼儿来吃。
“贪吃鬼。”
沈秋瞥了爱宠一眼。
挥手弹了弹鱼篓,边有一条肥硕的鱼,落在惊鸿眼前,那鱼还未死去,鱼眼泛着诡异不详的光,瞪着朝它靠近的惊鸿鹰。
却只能拍打鱼尾,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只能吃一尾,剩下的,我要留着招待客人呢。”
沈秋守着鱼竿,说到:
“你吃饱了,就往陶朱山飞一趟。
离开的有些久,有点想老婆了,替我带封信过去。远隔千里,鸿雁传书这个调调,瑶琴那样的文艺女子,肯定喜欢的紧。”
“嘎、嘎”
惊鸿用锋利的鸟喙,啄开肥美的鱼儿,它一边饱餐美食,一边发出怪叫声。
似是在应答一般。
不就是送信嘛。
只要吃饱了,什么都好说,反正自己平日里也要四处乱飞,从洞庭湖到陶朱山,几个时辰的功夫,也就飞到了。
沈秋这边,一感知着水中鱼儿的活动,一边心中正在思考事情。
有惊鸿和青鸾这样的凤头鹰传递消息,燕京那边前日才发生的事情,他今日已知晓的清楚,包括南军大败后撤,燕京之围解除。
以及张楚接下北朝小国主的“聘书”,低调就任北朝国师的事情。
这些消息尚未传开。
但可想而知,一旦消息传开,必然会在整个天下,引发轩然大波。
南朝攻势功败垂成,北国守住国度,又得了七绝门相助,以张楚那人的才干,又有国主相助,北国国内动荡也许会很快平息,
两国很可能又会恢复到对峙的状态。
但眼下的局势,不管是南国,还是北国,都要迎来一段为下一次战争做准备的和平时期,大的争端,近期内,不太会发生了。
只是,这些都是官面上的事情,和江湖局势,关系不大。
魔教不存,七绝门就算一枝独秀,也难以重建魔教往日辉煌,毕竟,魔教解散这个消息,可是张莫邪亲口说的。
张楚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忤逆他老子吧?
真正让沈秋感觉到些许烦躁的,是那个“死而复生”的高兴。
一旦高兴未死的消息传出,眼下这本就不稳的江湖局势,必会又有一番动荡。
别的不说,有这高兴在,已经开始内部分裂,快速势弱的通巫教,很可能又会重新团结起来。
那北国国教,若是和七绝门真搅在一起,还有一个共同首领的情况下,绝对会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情况。
“但也倒不全是坏事。”
沈秋又联想到:
“红尘君的下落,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本正愁着难以找到突破点,这会,这仙君却自己跳了出来,虽不知,他是怎么和张楚搞到了一起。
但以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张楚挑在这个时间点,就任北朝国师,显然是还没放弃他所谓的‘霸业’。
要借北国之力,攻灭南朝,图谋天下。
所以,问题的关键点,不在最近,而在一两年之后,海外神风消散之时。这是打算和虎视眈眈的倭人,打一场里应外合的灭国战吗?”
不需要多少时间,沈秋就理清了这件事的脉络。
当代东灵君,李君临透露了很多关键的消息,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再结合现在的情况,沈秋要得出这个结论,并不困难。
知道了对手要做什么,剩下的事就很简单了。
要么提前破坏。
要么加以利用。
“现在也不能冲破神风桎梏,远行倭国,要对付红尘君那等仙君,所需要的准备也是极其繁杂,就如太行伏击东灵一般。
不动则已,一动致命。
还有我对于自身武艺的梳理,参研,这些都需要时间。”
沈秋的手指动了动,他想到:
“这一次,也再没有个仙门遗迹可以使用了。
还有青青逐鹿天下之事,也可以和这事联动,恶事若有恶人来做,我家青青又何必脏了手,好得好生谋划。
唔,又有鱼儿上钩了。”
“啪”
又是一缕真气传出,几息之后,沈秋又收获了好几尾大鱼,看着鱼篓里的渔获,沈秋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今日招待客人的食材已备齐了。
现在就等客人到来。
他返回船舱,拿起一根鹅毛制作的笔,写了封信,由惊鸿带飞,又拿出个小炉来,架在船舷上,放入木炭,以阳炎真气引动火苗。
以指为刀,在船边,将鱼儿开膛破肚,洗剥干净,放在碳炉上烧烤起来。
提前准备的调料,洒在烤鱼之上,有香味传出。
“你洒了什么?为何这鱼,这么香?”
清脆的声音,在船舷另一边响起。
说话的,是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姑娘。
那长裙样式,并非中原款式。
很像是玄鱼随身带的白衣苗装,这女子身上,头发上,也多有白银环状的坠饰,她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声音也如鸟儿一样清脆。
在她手腕上,如玄鱼一样,挂着几个精致的瓷瓶。
这是个蛊师。
考虑到,苗疆紧邻潇湘,距离洞庭湖最近的苗寨,也不过几百里的距离,这里出现一名蛊师,倒也算不得奇事。
但看这突然出现在洞庭湖上的姑娘,如此探头探脑的样子,想来,她应该就是冲着沈秋来的。
“是孜然啊。”
烤鱼的沈秋头也不回。
似乎对这黑衣姑娘的到来,早有预料和准备。
“这香料,我愿以为是没有的,没成想,在长安一行,却意外的在一些西域商人那里寻到了。你别看它不起眼,但提味增香,可是一流。
别傻站在那了,这鱼,专门就是为招待你的。
过来吃吧。”
沈秋招了招手。
那黑衣姑娘也不客气,大步走如船舱,就盘坐在沈秋对面,接过一尾烤鱼,闻了闻,脸上露出惊奇表情,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沈秋则饶有兴趣的,坐在船舷边,拿起自己那个小紫砂壶,放在嘴边啜饮了一口甘甜的酒水。
他见眼前这黑衣姑娘毫无戒心,就问到:
“你们苗家女子,都是这么豪爽的吗?陌生人给的东西,吃的这么香,就不怕有毒吗?”
“毒?”
那黑衣女子轻笑了一声,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振振有词的说:
“婆婆说了,身为蛊师,若是还被毒死,那就是活该。再说了,小巫女也来信说,沈秋哥哥是个大好人,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说到这里,黑衣姑娘看了一眼眼前这渔夫打扮的男人。
她眨了眨眼睛,说:
“你就是沈秋吗?”
“你这丫头。”
沈秋说:
“你都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