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战增加,终有一日,他们会彻底被兽性俘虏,失去人性。
“该下决定了。”
赵廉握紧五指,又一次看向眼前地图。
燕京位置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那就是他这一次征战的目的地,按照目前的进军速度,最多两日,大军便能到达燕京城下。
“百战军已不能再留了,再留下去,便成隐患。”
威侯抚摸着青铜虎符,心中想到:
“那套兵法,也决计不能再用。
这次燕京之围,便让赵彪留下的这支虎狼之兵,物尽其用,赵彪啊赵彪,老夫教你兵法求胜,可没教你用此邪术。
罢了,也是我赵家人辜负了这些好汉子,只能许以死后哀荣”
“咳,咳”
威侯心口一痛,剧烈咳嗽了两声,捂着嘴,口中有一股腥甜,待手中手帕拿下,已有一丝血渍浮现。
他看着手中染血白绢,呆立几息,便不动声色,将那白绢藏于衣袖之中。
“燕京!”
赵廉信步走出营帐,看着远方战场上硝烟阵阵,又看到一群群伤兵被带回营地,他便往伤兵营那方走去。
这是他从军几十年,养成的习惯。
“老夫,只要燕京!”
威侯在伤兵营中巡游,时不时勉励那些兵卒,许下一些承诺,鼓舞人心。
他脸上带笑,让皱纹都舒展开来,看上去非常喜气,但在心中,却心如铁石一般,眼前这残肢断臂,伤兵满营,干扰不了赵廉的心志。
慈不掌兵!
他只要燕京!
只要拿下了燕京,南国江山,赵氏一脉,就还有救!
半晌之后,威侯回到营帐,差人唤来自家亲信管家,那是侍奉了他三十多年前的老家人,真正的贴心贴背,绝对可信。
老头子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对铁球,对管家说:
“你回去家中,不必随老夫前去燕京,回家之后,将‘白狮’、‘黑神’、‘踏风’、‘飞雪’,送去关中。
就说是老夫感谢李守国大将军此次援助,送点礼物,聊表心意。
你亲自去。”
“侯爷!”
管家骤然一惊,他连声说:
“那四匹骏马,天下罕见,乃是国主用心寻找,孝敬您的花甲寿礼,也是您最心爱之物,就这么送出去,不合适吧?”
“嗯,确实不太合适。”
威侯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递给管家,说:
“这礼物有些薄。
那就再把老夫私库中的钱财宝物,尽数取出,一起送去关中。老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让李守国那老不死的,收下这份礼物!”
“侯爷,您这是”
管家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看到威侯闭上眼睛,已不愿多说。
他也不敢多问,便快步离开了营帐,待管家离开之后,靠在椅子上的赵廉睁开双眼。
他心中想到:
“凡战阵之事,未虑胜,先虑败。
李守国,老不死的,你我一辈子互看不顺眼,但也算是有几分神交,若老夫这一战输了,这,怕就是我侄孙和我赵家一脉的买命钱了。
大楚啊
老夫又何曾不想,与你一样,做个忠臣呢。”
第456章 24.绝境
两日之后,燕京城下。
南军校尉举起旗子,向下猛挥,当即就有弩炮激发,原木一般的弩箭,在军中大匠制作的弩炮推动下,如箭矢激发,呼啸着撞在厚重的城墙上。
只是刹那间,就有数十根弩箭刺穿城墙,像是铁树开花,用于固定。
紧接着,又有十几辆云车,被穿着盔甲的士卒们推动,云车之上加装数个平台,有弓弩手安置其上,射出箭雨,压制城头北军反抗。
威侯实现了他的承诺。
数千名百战军卒,列作三个方阵。
在云车压住城头箭雨后,这些极度好战,已被战阵血杀气,刺激的几乎发狂的兵卒,便在长官带领下,扛着高耸的梯子,在硝烟中冲向燕京。
所谓天下雄城,几百年的王朝核心,燕京城的防御,自然不是其他城市可以比拟。
再加上此处乃为北国国都,一旦被攻破,基本上就是人心尽失的下场,而南军此行凶戾,破城之后,恐有屠城之举。
小国主在这危急时刻,也是大加犒赏,誓与燕京共存亡。
多番勉励,多重手段,多管齐下,让燕京城上的守军,士气可用,面对南朝这天下至锐的百战军,他们也拼死相搏。
加之人数优势,第一波攻城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宣告结束。
“攻城前锋三千人,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南军大帐里,一名校尉面色凝重的回禀道:
“侯爷,攻略燕京,不能这么打。这样的仗,多打几次,儿郎们怕要死光了!还是行围困破城之计,更妥帖些。”
这等建议,让营帐中其他高层微微点头。
确实,要打下燕京这样的雄城,他们带来的这点军卒就算拼光了,也翻不起个水花来。
但坐在椅上的威侯,却连眼皮抬都不抬。
他摩挲着手中虎符,轻声问答:
“文校尉,这是在质疑本候的方略?”
那最开始说话的校尉闻言一惊,急忙叉手回复到:
“末将不敢!”
“老夫看你敢的很。”
赵廉将手中虎符拿起,递给那手指颤抖的校尉,语气不轻不重的说:
“既然文校尉如此有方略,不如接下本候这方虎符,大军就由你来调遣,老夫和你换个位置,亲自带儿郎前去上城攻打,可好?”
“啪”
那校尉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倒在地,大呼不敢。
营帐中的其他人,这会也是面面相觑。
不对啊。
威侯治军几十年,在军中声望崇高,以往不是这等听不进去意见的人,大伙尊重威侯也不全是因为他皇亲国戚的身份。
今日这是怎么了?
怎么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莫不是,真如那些江湖人传的小道消息,这世上已有恶鬼滋生,寻无辜者替命转生不成?
而且这文校尉,乃是威侯一手提拔起来的。
很受看重,敢打敢拼,又有谋略,乃是威侯真正的心腹,今日竟做如此诛心之语。莫非,文校尉做了什么让威侯极端不满的事情?
“好了,起身来,跪着像个什么样子!”
威侯收回虎符。
脸上笑眯眯的,就如和年轻人开玩笑一样,他抬起头,对营帐中其他人笑着说:
“文校尉年纪轻,不稳重,还需磨砺,这样吧,从今日起,他便去军中后勤,督管粮草饭食。
诸位觉得老夫这处置,可还公道?”
公道?
当然不公道!
可是,刚才那一出,着实是吓坏了众人,这会没人再敢说出什么反对意见。
文校尉面若死灰,颤抖着交了符节,走出营帐之外。
待他离开之后,威侯捻着胡须,又说到:
“本候此来,带百战军三万,就是看中他们所修秘法,这燕京城是块难啃的骨头,就要有副好牙口。
这攻城之事,就交由百战军来做。
本候对他们很有信心,至于损耗,亦不必担心。”
赵廉拍了拍膝盖,说:
“此战若成,则我国朝统一天下,就在眼前,若不成,之后十年,就再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