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睁开眼睛,穿好僧鞋,走出船舱之外,这艘船上的水手纲头,都是雷爷的心腹之人,都是可以信赖的。
浪僧站在甲板边,向后眺望。
范青青和山鬼乘坐的船已经有些看不见了。
“雪中送炭”
浪僧看着滔滔河水,默念着这个词。
昨夜他和雷爷商议大半晚,才有个定计,雷爷在洛阳做好准备,而浪僧则尾随这兄妹二人,伺机援助。
既然想要雪中送炭,就做到极致。
这齐鲁之地的河洛帮人脉都已经被调动起来,正在四处查访,任何消息都会被第一时间送到浪僧手里。
待青青和山鬼遇到真正的麻烦时,浪僧再施以援手,说明身份,也好加深双方的缘法。
还有一点,浪僧比雷爷思考的更多一层。
就比如那青阳魔君,堂堂天榜高手,为何要大动干戈,在齐鲁之地寻找一个不名一的少年人?
那少年必定有什么秘密,才引得艾大差如此上心。
若是能探索一二,以后说不得,也能为诗音侄女寻得一处新的助力。
“圣火教,桃花老人。”
浪僧转着佛珠,又想起了他在苏州夜里,见到太阿剑对攻圣火教掌教的场面。
他虽有一身地榜武艺,但自衬绝非那阳桃老魔的对手,就算加上雷爷也一样。
想要保护雷诗音,单靠一个芥子僧和他背后的涅槃寺,怕是还不够。
必须再为侄女寻得更多的助力,才能护她一生无碍。
“阿娇啊,你还真是给我两兄弟留的一个烫手山芋。”
浪僧暗叹了一声。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和雷烈闯荡江湖,少年意气,何等畅快,却又因遇到那妖媚女子,误了终生。
但即便如此,浪僧也并不后悔。
男女情爱之事,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自己护不得阿娇性命,也得不了阿娇青睐,只能坐看佳人投入他人怀抱,只能古卷青灯伴一生。
但也无妨。
都无妨。
有那铭记脑海的经历,便足够了。
这世间男子,又有几人能如他一样,在年轻时,偶遇那惑心妖狐一样的奇女子呢?
只是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把那雷烈提前干掉!下毒也好,用手段也罢,若当初下了决心
坐拥美人在怀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浪僧轻笑了一声,将这等心中邪思抛出脑海。
他转身回去船舱,不多时,便又有木鱼诵经声响起。
罢了,罢了。
毕竟兄弟一场,谁让那雷烈年轻时确实也是一表人才,还能说会道,懂得女儿家心思呢?
自己,输得不怨。
只是若有来生
若还能再遇阿娇,自己便绝不会再给雷烈丝毫机会了!
唉
终究还是,六根不净,难离红尘啊。
4.南通遇故人【40/100】
齐鲁丐帮和河洛帮的势力都在活动,寻找沈秋和艾大差的踪迹。
但连小铁都已经寻到了,却还是没能找到沈秋的任何消息,这着实让人感觉到诧异。
莫非那艾大差真的是长了翅膀,带着沈秋飞走了不成?
青阳魔君当然没长翅膀,尽管以他的机关术造诣,设计一副可以滑翔的翅膀,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丐帮和河洛帮,之所以找不到沈秋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他根本没去齐鲁。
准确的说,两人还没动身呢。
尽管已经被掳走了快10天,但沈秋和艾大差的脚步,这才堪堪到达南通地区。
换句话说,过去10天里,这个绑架者和被绑架者,着实是在以一种龟速前进的。
哪怕对于这个时代的通行速度而言,依然是真正的龟速。
“你也真是够大胆。”
沈秋以一种葛优躺的姿势,悠哉悠哉的躺在马车前部,手里的长鞭子随手挥起,让两匹拉车的驽马慢慢向前走。
他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对马车帘子内部,正在忙碌着组装一些古怪机关玩意的艾大差说:
“不但敢藏在苏州,还敢趁夜去抢天机阁的库房,你就不怕五九钜子突然跳出来给你个惊喜?”
“怕甚?”
艾大差粗俗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他说:
“跳出来,打了便是。
那老东西以为他吃定老子了,但还不是被老子弄成重伤?这会估计都逃回墨城去了,老子怕个鸟!”
咔咔作响的机簧声从马车里不断传来。
沈秋耸了耸肩,又看了看架在身后的几个大箱子。
这箱子里,装满了各种机关零件,都是艾大差前几天,趁夜从苏州天机阁的库房里偷出来的。
这也是他们这几天行路缓慢的重要原因之一。
沈秋也不着急。
越慢越好。
他给青青留了拼字字母和英字母的双重暗语,只有自己拖住的时间越长,青青那边破解暗语的成功率才越高。
他其实不希望青青冒险来救他,只是希望青青能提前有所准备,把小铁带去安全的地方。
这个艾大差
是个十足的疯子。
一旦被他找到小铁,以他此时的心性,小铁必然没什么好下场的。
“你嘴里说着不怕,但也不是花了几天去侦察,确定五九钜子不在的情况下,才敢去偷东西的吗?”
沈秋躺在马车前,叼着根草茎,顺手从那箱子里,取出一个小齿轮,放在手里把玩。
这墨家所铸的机关零件真是精巧。
通体成黄铜色,好像是一体铸造的,完全看不到任何拼接的痕迹。
虽然比起沈秋老家那边,不管是制作工艺,还是零件大小,都有待提高。
但以这个江湖展现出的真实生产力而言,墨家能做到这样的程度,真的已经是黑科技了。
沈秋将那齿轮扣在手里,也不怕激怒艾大差,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说:
“你输了,对吧?五九钜子赢了。
我那天晚上,看到你被钜子追,你一边跑一边哭着喊,就像是被吓坏了一样。啧啧,魔君也会哭啊?”
“你找死是不是?”
马车里的艾大差冷哼一声,他说:
“别以为老子这趟需要你,你就能翘起尾巴了。扑街仔,好好想想你身体里的九根牛毛针,你的小命,可是在老子手里呢。”
“嘁”
沈秋也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说:
“我就不信你和钜子大战一场,还能完好无损。
你必然也是受了伤的,虽然我看不出来,但我想,你们这些天榜受的伤,也没道理会很快愈合。
否则你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光明正大的带着我去齐鲁它不香吗?
你就承认了吧,魔君,你需要我活着,也需要我清醒。”
沈秋又打了个哈欠,他提不起精神的说:
“我都说了我不会跑,我也不会主动找死,魔君,你就放下心吧,我很识时务的,别老用那九根针来威胁我
话说,你那针消过毒吧?
别把我弄出破伤风来,就很麻烦。”
马车里的艾大差没回答。
他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马车里,还不许沈秋进入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