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
陈凡伸手拿钱,不仅不慢地清点着,张蓝忍不住看一眼他的手,赶紧把自己的手缩回去,插进口袋里。
陈凡的手干净又漂亮。
手指和手掌都比较长,用算命的说法叫做龙掌。
陈凡的眼角余光早发现张蓝的眼神了,故意不紧不慢,心里还在琢磨着。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张蓝跟上一世一样,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穿着也不喜欢随大流。
当下这个季节的女孩子们,要么是厚裙子、体型裤、小靴子;要么就飒一点,像陈波那种,牛仔裤旅游鞋。
张蓝却穿着一双军勾鞋,类似马裤那样的收腿裤,上身穿一件圆领毛衣。
当然,这也是为了工作的需要。
天天骑着摩托车,不可能穿裙子或者小白鞋。
相比之下,张鹏要时髦多了。
牛仔裤、彪马旅游鞋,烫着头。
张鹏发量惊人,烫着头就像郭富城一样。
陈凡磨磨唧唧好半天,这才把钱揣起来挥挥手:“走了啊!”
张鹏连忙挥手比划着:“有空再来。”
看着陈凡渐渐走远了,张蓝这才冲老弟抹下脸比划着:“以后少跟他来往。”
“怎么了?他人挺好的啊。”
“挺好……我,我看他像流氓。”
说着,张蓝使劲搓搓手。
“没有啊,人家是大老板,开公司呢。”
“哼,那些有钱人,没几个好东西。”
姐弟俩正比划着,又有人过来买东西了,赶紧接待张罗一会儿。
这一忙活,眼瞅着就到中午了。
张鹏正比划着要回家拿午饭,张蓝一指:“妈都来了!”
他们的老妈胡美惠提着便当来了。
胡美惠是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头发梳的光光的,笑容也和蔼可亲。
只是脸上有一种跟年龄不相符的红晕。
懂行的人一下就能看出,这是心脏病患者。
张蓝连忙迎上去:“妈,你不老实在家待着,又出来干什么?”
胡美惠笑嘻嘻地:“这几天我都挺好啊,没事儿的。”
胡美惠和她的母亲高桥洋都是本市最大的纺织厂——红星纺织厂的工人。
高桥洋当年在纺织厂是大名鼎鼎的挡车工。
她十三岁进厂,十六岁便打破有史以来最高纪录。
一般的挡车工最多能看十六台机器,她能看二十四台机器。
因为手头极快,人送外号亚细亚。
这亚细亚是日伪时期,南满铁路上一种速度最快的火车头。
到了胡美惠这一代,她继承了老母的光荣传统,也在十六岁便走进车间成了一名挡车工。
可惜,三草驴变蚂蚱一辈儿不如一辈儿。
胡美惠身体没老妈皮实,干到三十来岁就百病缠身。
又是神经衰弱又是心脏病的。
而厂子里的领导干部们又比较t恤民情、坚持原则。
死活不肯给胡美惠调换工作。
前些年,张蓝下来干活儿挣钱了,这才逼着老妈办理病退回家养起来。
姐俩在柜台前吃着老妈亲手做的便当,冷不防对面的马大姐凑过来。
“哟!这饭做的真精致啊。这手艺好啊,老妈是南方人吧?”
胡美惠不置可否地笑笑。
胡美惠自己是知道自己的来处的。
可劳动模范亚细亚当年吃过这方面的亏。
胡美惠和她的哥哥妹妹们就不提这档子事儿了。
吃完饭,胡美惠和张鹏在一旁收拾时,张蓝走出柜台,来到马大姐的柜台里。
“姐,你那个手油呢?”
马大姐把护手蛇油递过来。
张蓝倒出一点点使劲在手背上搓一搓。
“多倒点!”马大姐说。
等张蓝搓完了,马大姐又一把抓起她的手,嘴里“啧啧”惋惜:“可惜了,大姑娘,手都成这样子了。”
张蓝叹口气,把蛇油膏还给她。
马大姐慷慨地挥挥手:“留着吧,我还有呢。”
“谢谢啊。”张蓝拿着蛇油膏走了。
74、C位B杯
陈凡他们几个人春节前买入的600万国库券,春节一个月后,童筝陆续出手了400万。
眼下到了三月底了,童筝到鹏城交易中心时,感觉这边的行情比魔都还要好,就把最后的200万也出手了。
这200万的利润比较高,陈凡加磅的钱在前400万都已经分走了,依然分到十多万。老范也分到了两万。
要不是买地买柜台花掉了8万多、买万科的股票花了20万,陈凡手里的资金早就过100万了。
在鹏城参加万科股东大会的间隙,童筝又跑到港九转了转,参观了一下那里的股票市场,回来后更加信心十足了。
“看来,咱国内一定行啊。”
“是啊,港九就是咱们的方向。”
“还有金杯股份的事儿,我最近又跟他们的人沟通了一番,他们最多可以给到300万!”
“好啊。”
“给你留多少?”
陈凡想了下:“50万吧。”
“怎么这么少?我还以为你要100万呢,要是钱不够我借你。”
“不用了,50万就行了。”
一来总共就300万,童筝全吃下也不是问题。
陈凡分走50万,老范估计也得分走20万,童筝就只剩下230万了。
而且,这笔钱要放三年,等92年金杯上市时才能脱手。陈凡下半年还打算开药房,不想把自己手头弄得那么紧张。
这一次,陈凡陪老弟到旅大来,又得多待几天。
陈锋在江夏家里住,陈凡这个大伯哥只能住宾馆。
童筝也特意开了房间来陪陈凡。
“我去,你不是在躲什么人吧?”
“躲啥躲啊,胡说八道。”
一直到陈凡、陈锋哥俩离开了,童筝这才硬着头皮回家来了。
童筝还真是在躲人。
和周莹确定恋爱关系以后,她就常驻沙家浜了。
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事实上,童筝跟她也只是牵牵手的程度。
童筝三十五六岁的人了,也不是没有经验。
十七八岁就跟大院的一个女孩儿偷吃了禁果。
30岁以前也起码跟两三个女子有过感情纠葛。
所以,童筝这种不能说老油条吧,也敢说自己游刃有余。
但跟周莹的接触,却让童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是打怵跟她进一步发展。
这个时期的年轻人特别流行先斩后奏。
也就是挺着肚子结婚。
很多老人也接受了这个观念。
现在,本属于大嫂的那间卧室已经被周莹长期霸占了,老妈毕淑珍没事就把童筝往屋里赶。
这令童筝更加抗拒。
童筝慢悠悠地回到家里时,就听到楼顶“咚咚”响,老妈在焦急地喊:“慢点!慢点!”
童筝赶紧上楼了。
原来是老爸翻身擦身子,老妈和保姆还有周莹在一起忙碌着。
保姆是新来的,还笨手笨脚,周莹显然也出工不出力,三个人吭哧瘪肚的。
看见童筝,毕淑珍惊喜不已:“你可回来了。”两人三下五除二就给老爷子翻了身子,擦洗一番。
童筝正长出一口气时,一掉头却发现周莹一脸嫌弃地站在一边。
这种事别说周莹这种城里人了,连农村出来的保姆也干不好、不愿干。
像大嫂那样朴实又肯干的女人确实越来越难以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