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试图阐述问题一样,累赘不堪。
究竟什么是真的?我描述的那一长段话,就是唯一的真实。
如同电影的放映,总会有一个存在在观看电影,总会有一个屏幕在承载电影光线。
但这种比喻同样有一个问题,可不可以不去观影?屏幕一定要承载电影光线吗?
这就是比喻的问题,永远都会存在的问题。真实是无限的,也是不存在角色的。不去观影,这种想法意味着观影人还可以干其他的事情,意味着除了屏幕和电影光线之外,还有其他的玩意。
永远没法阐述清楚,真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或者说,没法在我们理解的范围内阐述得非常清楚。
就像四维空间一样,谁能在我们所处的三维空间,拿出一个四维空间的模型?就像拿出一个苹果在我面前,告诉我,这就是四维空间?
做不到吧。
所谓的数学模型,也不过仅仅是一种推论,认为四维空间应该具有哪些特征,以及如果将四维空间进行降维处理,在三维空间将会出现怎样的状况。
但我永远没法像看见一个苹果那样,直观清晰的了解四维空间。
二维空间的生物,也许能够明白三维图形进行降维处理之后,在二维空间所呈现的状况。或者说,一个三维的图形穿过二维的平面,将会发生怎样的图形变换。
可是,二维生物永远没法直接清晰面对一个三维图形,连想像也做不到。就像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二维生物究竟是如何生存的。它们的进食、文化、繁衍,我们都没法知道。
更何况,这是唯一的真实,一个不存在角色的地方,一个没有区分的地方。说什么“一即是全”之类的话语,有什么用?
“我存在”会误导人认为,这个真实的存在跟袁长文这个角色有关系。并且,还会误认为“你存在”或者“他存在”之类的。
“那份觉察”同样是在误导,“那份感知”、“那份意识”都是标签化带来的误导。仿佛,“觉察”和“感知”是两种不同的东西,而“那份觉察”似乎就是一个叫做“觉察”的东西,如同一个叫做“苹果”的东西一样。
真实在哪里?
就是在能够听到“真实在哪里”这个问题的地方,就是能够看到“真实在哪里”这个问题的地方,就是能感觉到袁长文这个角色正在询问“真实在哪里”这个问题的地方。
这非常绕口,而且显得跟没说一样。
不过不重要,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我还在被恐惧操纵。这才是关键,也是我斩杀所进行的下一步。
不是什么描述真实,不是什么让别人更好理解究竟什么是真的,而是亲眼看见恐惧在身上蔓延,亲手砍掉那些恐惧。
我还在认为,去旅行是一件好事,一个人在深山里带着也许有助于斩杀。
狗屎!
这些有什么用?无非就是在丰满角色,无非就是在找各种借口,比如在深山里可以不用遇见各种人,可以不用处理各种事情。而这种判断,来自于哪里?
脑子里的扭曲!
斩杀,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此地就是最好的位置。
我还想着在旅行中寻找自己,狗屁不通,根本没有一个自己,我还去寻找什么?
所有我认为是我自己的东西,都需要斩杀。那些认为不可以发生的事情,同样需要斩杀。
真实,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没法寻找真实。唯一能做的,就是斩杀掉这些虚假,停止相信这些东西是真实的。
我还在犹豫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跳下悬崖?还在抓住些什么?丢弃这些虚假,有这么困难吗?
还想要跟人辩解,想要宣传自己的理论,想要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寻求真实的人。
狗屎!
这些无非是角色的属性,无非是笼罩在角色身上的光环而已。只要将角色当作真实,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努力巩固这个角色。
从各种事情的发生,都在不停的巩固袁长文这个角色。每时每刻自己的选择,都是基于脑子里的扭曲,都是想要不停丰满袁长文这个角色。
“我这个人,从来都是……”,或者,“我这个人,从来都不……”
这种宣言自己还听得少吗?
这不就是自我介绍,或者跟人聊天的时候,不断巩固袁长文这个角色存在以及其角色属性么?
不敢按照怦然心动来生活,因为很多怦然心动都跟自己设定的角色属性相违背。而那些设定的角色属性,完全就是被整个帝国的宣传所塑造成形的。
看起来是在恐惧未来的失败,是在恐惧按照怦然心动生活之后,会比现在更差劲会导致人生的崩溃。但事实上,就是在恐惧自己角色的崩坏,恐惧自己设定的角色属性被摧毁。
更进一步,就是在恐惧“没有角色存在”。
没有一个我,为何自己要时时刻刻维持袁长文这个角色呢?或者说,维持袁长文这个角色在别人心中的看法?
严格来说,是维持袁长文这个角色形象在自己脑子里的“我认为别人会如何看待”的这么一个虚拟数据。
狗屎。
第八百三十七章 第一步237
袁长文很是不舒服,仿佛整个人正在炸裂,但又并没有开始炸裂,仅仅是炸裂之前的不舒服感。
并不是炸裂之后,打碎束缚,然后一个新的人类从中走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而是感受到自身的消亡,如同橡皮擦那样,最后没有一个橡皮擦存在。也就是说,炸裂之后没有一个新人类从里面出来,而是完全没有任何东西继续存在。
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程了吗?
或者说,这是第一步的开启?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就像,所谓的“生病最严重的时候,就是开始转好的”,这种话语只有在结束之后才能明白。当身处其中的时候,我要如何知晓此刻的病症就是最严重的时候呢?
难道跟之前相比,此刻最严重,就可以轻易判断病症不会继续严重了么?
所以,我想要找寻地图来匹配自己所在的位置,是毫无意义的行为。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基于恐惧,因为我想要的,是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斩杀的最后一段路程,而不是刚刚开始第一步。
甚至,我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斩杀还没有开始。
这些都是心底最深处的恐惧驱动,否则,为何我要去寻找什么地图来匹配自己的斩杀进度呢?根本不需要,有没有地图并不会影响斩杀。
就像,没人会去寻找拉屎的地图来匹配自己是否已经拉完屎。
袁长文想要挣扎,却又使不上劲,独自在湖水中坠落。心跳缓缓加速,声音相当明显,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