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才是关键。
没有自由意志,就意味着这一切都只是类同程序一般,或者说类似电影一般的播放。没人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并不代表我拥有自由意志。不管袁长文这个角色怎样去做,都是设定好的内容。
但是,这个结论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设定好的思维结果是什么,所以是否设定好对我而言并没有实质的改变。也许,我会想着思维是设定好的,于是变得消极或者更加积极。
同理,这种变得消极或者更加积极,依旧是设定好的。所以,这个结论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还有一点,我宣传思维的结果是设定好的,同样潜藏了一个假设,就是时间的线性流逝。
所以,我根本一无所知。
既然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认为自己知道很多,为什么总是想解释这样想解释那样,为什么总是要炫耀自己的知识,为什么总是在分析各种事件,为什么总是想表现自己了解各种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
曾经的我,那就不讨论了,毕竟根本就处于对角色的完全认同之中。那个时候谁要跟我说世界是虚假的,我绝对会扇他两耳光,虚假?
但现在,我已经看见这份虚假,为什么还在抓住呢?
明明就是不知道,又为何总是要炫耀呢?这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应有的态度吗?
嘴上说着不知道,但行为却表现得自己知道很多。这跟嘴上谦虚,实则想要继续听着夸奖有什么区别?嘴上说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心里却是非常高兴也许还觉得别人东西带便宜了。
那么,为什么自己还在炫耀?幻想炫耀?
是不是今后只能说“我不知道”,或者“也许吧”来应对别人的聊天?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看不出还有什么今后,也看不出还有什么朋友可以跟我聊天。
都快死的人了,何必担心这些狗屁玩意呢?
袁长文放松身体,似乎反而坠落得更缓慢。倒是无妨,谁敢说自己不是在迈向死亡?谁敢说时针嘀嗒之后,自己反而距离死亡更远了?
矛盾点在于,角色的任何行为都是虚假,就连此刻的斩杀,同样也逃不过“我觉察到袁长文这个角色在进行斩杀”这个句式。那么,我怎么知道角色的斩杀会通向真实?
对吧,万一角色的斩杀就是斩杀,没有任何后续反应,这同样可能呀。或者,越斩杀越丰满,就像清除河里的泥沙一样,越是清理越是浑浊。角色斩杀的结果不是触碰真实,而是从另一个角度丰满角色,这同样有可能呀。
我怎么就确定斩杀可以通往真实?
这下搞笑了吧,一个口口声声说什么真实的我,竟然现在无法确定斩杀是否能够通往真实。不过,还是要继续斩杀,脑子里的扭曲是没有资格操纵我的生命之船。
不管最后会带来什么,也许是弱智也许是白痴,或者根本没有变化。反正就是不能让脑子里的扭曲来掌控我,想想那些扭曲就觉得恶心和难受。那样一个个局限的玩意,有什么资格来掌握生命之船的船舵?
不过话又说回来,丢掉这些局限之后,还能到达哪里?那份觉察是唯一的真实,是一切,是永远不会停止存在的。而角色之类的虚假,只是转移我的注意力,以此来遮盖那份觉察。
那么,清除了所有的虚假之后,露出来的必然是真实。
可是,我要怎样清除肉体这份虚假呢?
脑子里的扭曲反而很好办,对于事物的看法,对于事件的见解,这些扭曲现在看来似乎很容易丢弃。但是,我要如何做才能丢弃我的身体?才能将肉体看作虚假?
说起来很容易,既然我能认为桌子板凳并非真实存在,那么自然也能将肉体看作虚假。但我心里对于身体跟对于桌子板凳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可以说,“我不知道从五楼扔下桌子会摔碎”,于是我可以将桌子从五楼扔下。
但是,“我不知道我从五楼跳下会受伤”,于是我就从五楼跳下。
靠!
竟然又回到“触摸火焰会受伤”那个问题上来了!
理论上,那份觉察就是一切,所以任何不是那份觉察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既然如此,身体也不是真实存在的。好了,结束,证明完毕。
但是,内心深处的相信并不会因此而停止。如果一句话就可以立刻停止相信,那么这场精心策划的梦境就太过孱弱。
就算我不爱惜身体,就算我在饮食上毫无规律,但依旧面临“触摸火焰会受伤”那个问题。既然是虚假的,为什么不自己砍自己呢?
如果我想,为什么不呢?
第七百五十一章 第一步151
身体并不是什么宝贵的,不容伤害的。
正如我斩杀孝顺之后,并不代表我的行为要不孝顺,而是孝顺无法影响我的行为。那么同理,身体的不可受伤这个想法,必须丢弃。
之后,身体会不会受伤,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但没有“身体必须不能受伤”或者“以身体不受伤作为前提”之类的。
如果我想做一件事,那么就去做。不会因为有可能让身体受伤而拒绝去做,也不会因为可以很好让身体获利而强行去做。
没有思想的傀儡,就是这样。
果然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斩杀了虚假,同时也斩杀了虚假所带来的一切好处。虚假没有任何坏处,特别是当我了解到“那份觉察就是一切”的时候,所谓的坏处只不过是角色站在人生的位置权衡出来的词语罢了。
想想,那份觉察就是一切,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存在。连孤独这些都没有,因为孤独是建立在一个空间里,然后只有我一个人这才是孤独。连空间都没有,又怎么会孤独呢?
好不容易,可以假装觉察到“非那份觉察”的玩意,还有什么坏处呢?
袁长文突然一个恍惚,还没来得及品味,恍惚一闪而过。如果那份觉察就是一切,那么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
并非所有都是我,因为这种说法中的“我”其实是指代角色,树木怎么可能是袁长文这个角色呢?但如果“我”是指代那份觉察,自然全部都是我。事实上,这些东西又是不存在的。
就像梦境中的一切,很难说都是做梦者,因为梦境中的各种元素根本不存在。但又不能说不属于做梦者,因为没有做梦者的话,那么整个梦境荡然无存。
可是,我作为一个角色,作为一个角色的思维,我要如何去触碰真实呢?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