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夜 盐城之行(17)(1 / 1)

穿成小可怜后男主总想暗杀我 孤荷 3712 汉字|15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98章 第98夜 盐城之行(17)

  十二月的上旬,盐城历经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雪,夹雪的凛风暴烈而凶猛,天地之间除了白还是白,一围城墙内外的积雪达到了几乎及腰身的高度,雪势汹汹,几近势不可挡,好在整个队伍击攒的食物、水和热量足够抵抗整一场暴风雪。

  经过连续七日的审讯,方肆终于从那两个TOA成员的嘴里撬出了一些东西。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叫鹿寺,男的胡昆。两人当中只有鹿寺是异能持有者,她的异能是液化术,三级,能将指定的非生物对象液化成水,转化时间视转化对象具体材质而定,有了鹿寺在,团队不必费力寻找水源。

  至于TOA组织究竟如何寻找到队伍的踪迹的呢?那两人说,只消队伍逃到任何有网络信号的地方,他们都能寻找到。原来盐城还能发送网络信号,队伍开始在盐城内部四处寻找网络讯号的发.射之地,后来是骆以熙在城中心的高塔之上发现了一个电路接收器,他将它的线路悉数关闭。

  整座盐城彻底进入远古洪荒时代,与世界悄然脱轨。盐城的地理坐标在地图上消失,它成为了一片与世隔绝的息壤,外人再也发现不了它,盐城内部的新居民也势必难以出城。

  经过一番审讯,方肆所获知的信息线索有价值的没多少条,他原想将两人丢出城墙外,但碍于遭遇暴风雪,大雪顷刻之间封城,他跟骆以熙、索霓他们磋商了一下,出于人道主义,队伍决定暂时把两人留下来,当做壮丁和苦力。留人栖住,自然是要消耗额外两份食物成本,索霓提议让两人包揽了家里约莫近一半的家务事。

  鹿寺和胡昆倒是没什么意见,恰恰相反,他们都有些惊愕,起初他们都觉得自己命不久矣,骆以熙和索霓两人是队伍之中最不能惹的硬角色,尤其是索霓,胡昆私以为她会一枪解决掉他,毕竟他用枪殴打过她母亲的脑袋。但索霓没有找他麻烦,还给他注射了血清剂,帮助他驱散病毒。

  胡昆忽然感到非常愧怍,他丢失在乱世的良知,在这座农家小筑内寻找了回来。同理,鹿寺也是。几天之前他们对彼此兵戎相见,她原以为审讯完毕,她就会死,但他们对她的惩罚只是出卖劳动力、做些家务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一国人,兵戎相见本身并不是目的本身,求生才是。

  索霓也不怕那两人会对TOA通风报信,因为她和骆以熙已经把他们全身上下的东西都搜罗走,加之盐城最核心的网络线路已经熄停,他们根本无法朝城外发射电波。如果他们逃跑,在没有任何导航的情况之下,那也是死路一条。

  打从那一夜方肆发现了粥粥出现在城墙之外,他刻意不去东南方向的了望塔执勤,但每一回,他都会去问守在东南了望塔的人,粥粥是否还城墙附近,她今日气色如何,巴拉巴拉巴拉。

  刚开始,大家都还能稍微耐心地回答他:“她没有离开,就待在城墙墙角处。”“我之前让她上来,但她婉拒了”“怕她饿着,会给食物给她,她会吃一点,不至于饿死”“一连几天都待在那个位置,也不知图什么”……

  方肆听后,胸口微沉,近日都有大风雪的侵袭,气候趋于恶劣,气温直接骤降至零下十多度,而粥粥身上穿得单薄,身子骨也很弱,加上吃得少,体内热量很少,哪能扛得住这一场暴风烈雪?

  他让守塔守夜的人帮他带些御寒的衣物和热食给粥粥,一两次还好,但四五次以后,大家直截了当地说:“你干脆自己带给她算了。”

  但方肆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一夜,他与粥粥不欢而散的场面。他拿东西给她,她也不见得会待见啊……

  索霓建议方肆去问鹿寺,毕竟鹿寺跟粥粥都是TOA成员,并且女人最懂女人,指不定鹿寺就能提供攻略呢。

  方肆将信将疑,拿此事去询问鹿寺。鹿寺喟叹了一声:“粥姐啊,你把这些东西给她,她肯定觉得你是在施舍,定是不收的。”

  在TOA,鹿寺其实跟粥粥相处不多,接触也不多,但她是个心细如发的,在跟粥粥为数不错的几次接触下来,总结出以下两点。

  其一,粥粥喜欢正话反说(实际上,很多女生也会这样)。

  其二,粥粥是情感回避型人格(如果没有男人追她,她可能会孤独终老;有男人追她,那么她也可能孤独终老,因为她那慢热性格和一张爱刺人的嘴,容易耗光男方的耐心)。

  综上所述,鹿寺对方肆的建议就是,把粥粥所说的话都反着听,并且脸皮要厚,耐心要足,不能玻璃心,太过强势。一言以蔽之,就像是方肆要养一盆珍稀的植株,它不能在太热或者在太寒的地方里生存,也不能浇太多水、施太多肥,它所需要的光照、水分、热量、湿度都需要在一个严格控制好的阈值之内,否则,它不会生长得很好,甚至只能走向枯死。

  听完鹿寺的建议,方肆只记住了两个指令,把粥粥的话都倒着听,并且脸皮足够厚。

  这一夜,雪势增大了,他跟秦之韫换了班。方肆站在了望台上,携带了一件大棉袄和一个毛绒围巾,还有一盒热饭热汤,他双手撑在了望台的台沿处,俯着眉目往下看去,粥粥就背倚在城墙墙角之处,鹅毛大雪的雪絮砸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发丝衣衫皆被雪打湿,整个人蜷缩着一团,深深闭着眼,下颔深深埋进衣物内,纤瘦的双臂紧紧抱着膝盖,隔着一段距离,他几乎能感知到她的剧烈颤瑟,无助,脆弱。

  方肆心疼,呼吸跟着一滞,几乎没有丝毫踌躇犹疑,他拿着御寒衣物飞速翻下了城墙,在漫天风雪之中,大步走到她的身前,蹲住身体,将棉袄裹拥在她身上。粥粥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动了一下,她缓慢地抬起眼来看着他,他的脸近在咫尺,湿热的呼吸打在她的睫毛上。

  方肆把粥粥的手臂伸入棉袄的棉花袖套里,察觉粥粥看着他,他说:“今晚恰好我值班,顺手拿了几件衣服,挺适合你的,你穿上就不怕冻着。”

  男人温热的音色融化在极寒的雪气里,他顺带把她发丝上的雪给弹掉。

  出乎方肆意料之外地是,粥粥很顺从,她没有如他预期那样说她不冷、说她不需要之类,恰恰相反,她像个一只温良驯服的小兽一般,乖乖任他摆布,他让她抬起胳膊,她就抬起,他帮她围围巾,她把身体微微前倾一些,方便他的动作。

  大雪天和酷冷气候,好像真能磨平一个人的棱角,不知是不是出于方肆的错觉,他觉得粥粥畴昔的锋利感和棱角都钝化了,恍若滩涂之上的贝类,悄然张开了坚硬的外壳,露出了柔弱的一面。当然,也可能是她的求生欲在作祟,她知道他对她的情意,所以当他愿意救她时,她准确无误地利用了他这一份善意。不然,其他人愿意助她时,她反而峻拒呢?

  方肆不想去深究这其中的计较,他已经放宽了心,他想对粥粥好,就对粥粥好,不管粥粥对他心存什么心思,他觉得,喜欢和爱,两者本身就都不是一场平等的交易。他愿意做亏损的那一方。

  帮她穿上了大棉袄和围上了镶绒围巾,她成了一团绵绵的糯米粽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来,方肆适才想起自己忘记给她带棉绒手套和防风口罩了,看着她被风霜摧残得泛红的鼻尖和脸腮,嘴唇也是干裂着,他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和口罩,帮她戴上。

  粥粥微愣,想要推阻,但他拦住:“我还能顶住风雪一些时候,但你受不住,你看看,你的手和嘴唇都脱皮了。”

  趁着她踌躇之际,他已经有了行动,动作温柔却坚定地帮她戴上了手套,顺便帮她戴上口罩,怕她顾忌些什么,他补充了一句:“我值班前刷了牙,口罩也做过了酒精消毒,你不要怕。”

  粥粥:“……”口罩的内侧,的确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方肆帮她御寒工作做足,接着站起身,扶她站起来:“我在塔上带了些食物,我正准备吃,但食物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跟我一起?”

  一句邀请被他说出了陈述语气。但他的确在照顾她,他明明知道她的任务,但他不顾忌。

  粥粥没有摇头,口罩上方的那一双眸子,湖光粼粼,水波摇曳,瞳心被雪气氤氲得起了大雾,她裹藏在袖内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心内盘亘良久。

  终于,她把手从袖内缓缓伸了出来,试探性地牵住了他右手手腕,力道很轻很轻,三秒后,似乎怕他会觉得唐突,她又松开了,声音轻轻弱弱:“一起。”

  方肆看着她的反应,蓦觉好笑,这一下轮到他牵住她的手,包笋衣似的抱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哪怕戴着手套。

  冷风怒雪仍在天地间肆虐,逆着雪势风浪,他带着她翻越了城墙,翻上了了望塔。

  热饭热食使用保温盒盛装的,方肆揭开了盒盖,最顶层是干炒瘦肉牛河,第二层是番茄炒蛋饭,最底层是一大碗肉丸子枸杞汤。方肆一边拿碗帮她添瘦肉牛河,一边道:“我之前听鹿寺说过,你挺喜欢吃干炒之类的面,我就尝试做了这个。”

  粥粥闻声,抬眸看着他,视线从他俊朗的面庞,徐缓地落在了他为她添盛的面碗上,面条色泽并不甚明艳,瘦肉也切得不散均匀,面条上似乎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咸味,想必是盐放多了。

  粥粥伸手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碗,拿着筷箸:“我尝尝。”

  品尝完,她道:“进步空间很大。”

  方肆笑:“劳烦你以后督促我进步啊。”

  粥粥看他一眼,脸有点烧。

  了望塔里安置着小火炉,火炉里的火旺盛燃烧,把塔内的空间烘烤得暖融融,两人开饭,一人吃面,一人吃饭,吃饭时彼此极为默契地没有说话,塔外的风雪声一时成了背景音。

  吃完了饭,两人一起收拾碗筷。

  饭后,方肆从大衣里摸出一袋冰糖,问她:“你要吃吗?算是饭后小菜。”

  粥粥看着那袋冰糖,垂着眼睫:“我没有吃糖的习惯。”

  方肆拨开了糖袋,扔了一颗冰糖到嘴里,舌头与上颚含着,眼尾翘了起来,眯成了两道上弦月:“糖的味道也超现实,你要不要试试?”

  粥粥将信将疑地看着方肆的脸,反复确认他眼中的诚意。

  末了,她妥协了似的,朝着他伸出手。

  他给了她一块糖,她照他的方式含着糖,冰糖衔在唇舌之中,甜度与冰感碰撞在味蕾之上,一通劲凉之感从肺腑之中升起,喉间仿佛历经了一遭冰镇,裹挟着一团凉气,直直逼上齿关。

  粥粥很轻地笑了笑:“的确很超现实。”

  似是被眼前女子的笑晃了晃眼,方肆看着近在眼前的她,忽然很想做些什么事情来衬一衬景。可他又担忧粥粥会被他吓着,继而缩回去了。

  方肆只好借烟浇愁,他从大衣外兜摸出了烟枝和打火机,捻着一枝烟衔在嘴里,等待糖融化在齿腔的空当儿,他听到粥粥对他说:“打火机给我。”

  方肆觉得她也要抽烟,下意识调侃:“妹妹要学乖才行,不能学哥哥抽烟。”

  粥粥一愣,知道他是误会了,她轻咳一声,不太自然解释道:“帮你点烟。”

  方肆反应过来,一边笑,一边递给她打火机:“这是妹妹对哥哥的犒赏?真让哥哥意外。”

  粥粥没接话,这时,方肆的身体倾斜而来,她的身上压下来他的身影和气息,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能清晰地看清他眼睑处的睫毛。

  粥粥的手指摁开了火,苍蓝色火焰在她的手上翩然起舞,火光映照在她秀挺的容颜上。

  方肆没有把烟嘴伸过来。

  粥粥听到他说:“现在哥哥不想抽烟了,能不能要别的犒赏?”男人嗓音喑哑。

  粥粥抬眸看着方肆,他的眸中藏着几颗希冀的星星,视线既诚挚又温柔。

  粥粥掐灭了打火机,打算后退:“不能。”

  “噢,能啊?”方肆欺压上来,“那哥哥恭敬不如从命。”

  粥粥:“???”

  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双温热的大掌捧住她的手,下一瞬,她的眼睛上,悄然覆下了一抹温柔的触感,如蝴蝶刚刚栖落她的睫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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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