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变化,只是微微偏头,堪堪躲过一击,银筷插进木墙,筷尾颤动着发出嗡嗡地震动声。几乎是在同时,李徽猷伸手在桌上轻轻一摁,两只银碟子陡然升起,飞旋着击向阿佛洛狄德的双侧太阳穴。
阿佛洛狄德不慌不忙地微微后仰,两只银碟擦着鼻尖飞过,砰砰两声闷响,钝边的银碟竟生生地插入了墙上的木隔板,入木三寸。
榻榻米下,阿佛洛狄德一脚踹向对面的小腹,李徽猷微微一笑,拿起筷子伸手在那脚踝上轻点一下,那爆发力十足的一踹竟生生将榻榻米的一侧木板踹得破裂凹陷下去。
李徽猷啧啧道:“人家好歹把咱们也奉为上宾,你这样破坏公物,真的好吗?”
阿佛洛狄德冷笑:“废话少说。”
电光闪烁间,便已又过了十余招。
嗖地一声,娃娃头拉开门,却见两人都端正地坐着,并没有刚刚听到的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娃娃头正疑惑时,却愕然发现两边的墙上各多了一对筷子和银碟:“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徽猷冲娃娃头微微一笑:“我们兄弟俩在闹着玩,放心,所有的损失,他会赔给你们的。”
阿佛洛狄德点了点头,竟是在认可李徽猷的说法。
娃娃头俏生生道:“请……请不要在店内打斗,不然我会报警的。”
李徽猷无奈道:“继续?”
阿佛洛狄德点头:“继续。”
李徽猷道:“这回换我追你。”
阿佛洛狄德咬了咬牙:“好!可是你这个没有骑士精神的家伙如果再躲起来睡觉,我一定会把人碎尸万段。”
李徽猷耸肩道:“打得过再说嘛!”
这一轮变成红袍在前,白衣在后,当然,在此之前,阿佛洛狄德还是很绅士地付完了餐费和赔偿了木墙和榻榻米的破损费,这让他很恼火,这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怎么会如此地厚脸皮和无赖?幸好,这一次这个家伙的确是尽力地追赶自己,而不是像上次在菲律宾的时候,等他找到李徽猷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在一间寺庙里睡大觉。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在银座最奢华的酒店总统套房内,一身简单居家服的中年男子临窗而立,身边是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异常味道的日耳曼人。
“先生,难得的机会,他们都在东京了,是不是一并处理了?”雷奥问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立在窗前,看着脚下闪烁的霓虹灯:“等等再说。”
雷奥点点头,只是颈间青筋暴突,他情绪有些激动。
中年男子似乎察觉了什么,摇头笑道:“不要急,汤要慢慢熬才好喝。你现在就去的话,当年我好不容易布下的棋局,岂不是一点意思都没了?当年,我就料定老喇嘛一定会心慈手软,嗯,这样才是我认识的噶玛拔希嘛!雷奥,盯着,一旦发现那个孩子有倾向于圣教的迹象,格杀勿论!”
“是!”雷奥轰然应诺,扯起的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杀意。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西南边境的来客
初夏的风吹过西南边境的牧场,风吹草低,牛羊相依。局部的摩擦战火并没有磨灭边陲上的牧民们想要过上好日子的梦想,随着这几年草原上的驻军不断增多,小镇上的路越修越好了,商店也多了好几家,就这样似乎还不能完全满足逢年过节就会成群结队来镇子上买东西的士兵们的需求。
桑杰加吸了吸鼻涕,扶了扶阿爸后留下来的唯一遗产——那顶破旧的毡帽,十二岁的少年双颊上的两朵高原红很明显,但眼睛却如同夜空里的北极星那般明亮。他手上拿着一串珠子,这是阿乙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搜集到的,满头白发、笑起来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的阿乙(藏语中的奶奶)已经七十岁了,阿乙说最多还有两年,她就要回归草原之神和雪山之神的怀抱了。桑杰加也知道,在这个小镇周围的牧场里,超过七十岁的老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很喜欢阿乙给他的这串蜜腊手串,圆润的质地让他想起幼时在阿妈胸膛里感觉,只是阿妈和阿爸都相继死了,死在了边境的炮火里。阿乙说,很多年前,阿爷也是在同样的战火里回归了神的怀抱。
蜜腊的质地很好,虽然大小不一,但阿乙说这是产自遥远的波罗的海的圣物,是阿乙用一辈子的时候,用无数的牛黄与那隔几年才出现一次的行脚商人不断地换回来的。蜜蜡的颜色不一,最新的颜色深沉些,但年代久远的早已经被阿乙的体温浸润成了透明色。桑杰加并不清楚,他手中的这串东西,拿到内陆的一线城市足以卖出一个好价钱,所以现在他只想着能早些这串珠子卖出去,用换回来的钱请医生去给阿乙看病——阿乙已经病了一个月了,他不想唯一的亲人也离开自己,虽然阿乙说离开只是回归了神的怀抱。桑杰加没见过天神,所以他只要从小相依为命的阿乙。
“这串珠子不错!”天籁之音传来,桑杰加抬头,那人背朝太阳,所以十二岁的孩子只能看到她的剪影。下一刻,她蹲下身子。于是桑杰加觉得自己真的见到天神了。
白衣的天神,赤着足,仿佛真的是从雪山之巅、从草原深处走出来的女神。
她的肤色很白,睫毛很长,眼窝略陷,鼻子很挺,她缓缓从目瞪口呆的孩子手里取过蜜腊手串,轻声道:“帕尔瓦蒂会记住你的虔诚。”
她起身,抚了抚桑杰加的额头:“愿湿婆永远保佑你。”她赤着的脚踝上有一串银铃铛,她起身,铃铛晃动,发出阵阵悦耳的轻鸣。
只是手串却已经不在她的手中,她微微皱眉:“这样不好,湿婆会永远记住你的不敬的。”
把玩了一会儿蜜腊的军装女子将手串重新塞回桑杰加的手里,看也不看眼前这个仿佛从天神国度里走出来的白衣异域女子,捏了捏桑杰加酡红的脸蛋:“阿乙给的手串,怎么可以随便给别人?”
桑杰加低下头看着自己从破靴子里露出的脚趾头,用藏语道:“阿乙病了,我不想她这么快就去草原深处,我想长大了赚钱,让阿乙过上好日子。”
军装女子将落下的碎发撩到耳根后,抽出手帕帮桑杰加擦去习惯性掉落下来的鼻涕:“没看镇上的布告吗?军营里有医生,你可以去请军医帮阿乙看病。”
桑杰加看着女子军装上熠熠生辉的五角星,怯生生道:“他们……他们有枪……”
军装女子失笑,此时桑杰加才有勇气偷偷打量了她一眼,一看便呆住了,这好像比刚刚那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