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天罗地网,因为他手里有着那些证据。
啪!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污黑的脸上留下两行泪:“妈,你怎么就嫁给了这样的畜生呢?那就是一个没有丝毫人情味的牲口,是一条心机歹毒的毒蛇,他能下药害死你,也能让人要了我的命,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他的庞大势力网来得更重要了。”
汤力一开始并不明白,退休的老头子如何还能保持着逢年过节家中门槛都要被踏烂的光景,而后才知道,原来老头子经营的是两张网,一张权力网,一张金钱网。权力网以他桃李遍浙李的权势为核心,金钱网则以毒品贩卖为核心,彼时他才知道,老头子跟那死去的张士英夫妇是有大量合作的,或者说,那些人只是老头子推在前面的替死鬼,真正把握货源和核心配方命脉的,是老头子自己。他原本不想去破坏老头子苦心经营一辈子才布下的两张网,而且他也一直相信,老子死了以后,这两张网最终也要传到他的手上。可是,当他发现当年母亲暴毙的真相时, 便再也坐不住了。
秋夜的风是凉爽的,但是睡在一个四面通风的破宅子里,凉爽就变成了一种煎熬。他只能选择墙根处躺下,但这还要冒着被蜈蚣蝎子蛰的风险,他找了一只破麻袋叠在自己的身下,这样冰凉坚硬的地面终于稍稍温暖柔和了些。透过破窗,他看到夜空里的明月,快要中秋了吧?
和梁以洁一样,他也觉得这好像是一场梦,他也分不清,以往的纸醉金迷是梦境,还是现在正处在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里。
他翻了个身,却打翻了便当盒里的鸡腿。很快便有野狗寻味而来,看到他在里面,几条野狗徘徊低吼着,却也不敢进来。
他也没去管那些野狗,他觉得自己现在活得还不如一条野狗,丧家之犬,总是活得不如野狗自在的。
老头子!他咬了咬牙,一股恨意从心头涌起。他想起母亲去世时自己的嚎啕大哭,想起老头子站在火化室的鳄鱼眼泪,现在才知道,那些,都是老头子演给别人看的。
第一千两百四十五章 台风来喽
入秋后已经有过两次台风预警,但对西湖都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这次的台风“桑卡”却来势汹汹,席卷东闽和浙南两省后,又马不停蹄地奔着浙北而来。秋高气爽的天气,一下子便变了脸,如万马奔腾般的乌云飞快地在城市上空掠过。等狂风卷起路上枝叶,雨便来了 。风势极大,不断有行人的雨伞被风刮断,大家只好不出门,实在要出门也只能裹着雨衣。大风大雨中,一个踉跄的身影从公交车上跌撞着下来,脚步蹒跚地向着附近的一处小区走去。从五楼跃下时,在每层阳台上都借了力,木荆倒也没有因此受伤,但与那警察的拳势实在太过霸道,哪怕大半的力道已经自已消解,但还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内伤这种东西,西医是看不出的,他只好在附近的私人中医馆抓了些药,让医馆直接给他熬成了汁液装袋,出门便碰上气势凶猛的台风和大雨。拖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进电梯时,少妇怀中抱着的孩子看了他一眼,便被吓哭了,少妇也不敢多像这个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一眼,还没到自家楼层,就随意摁了一个最近的楼志数字按键,逃一般地离开电梯轿厢。
他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进门脱了全身上下的湿衣服,找了条干毛巾擦干身子,又将一袋药剪开,倒进碗里,放在微波炉里转了一分钟,三室一厅的空间里顿时弥漫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喝中药前,他拿起手机,给一个号码发去一个隐晦的字母,这是约定好的暗号,代表任务失败。当然,这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事实上他从五楼一跃而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那个小区,而是转了一圈,在附近一处服装店换了身衣装,又到了小区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几名警察将梁家姐弟都带走,他本想跟踪警车,却不料对方异常警觉,才两个红绿灯便发现了自己,花了几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尾巴”甩掉,这两日并没想回“家”,而是辗转了两处快捷酒店后,才敢到这处安全落脚点暂时栖息。
短信发出后犹如石沉大海,他知道汤林阳一定看到了,至于接下来他会如何应对,便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自己只是个棋子,运筹帷幄,那是棋手的事情,他自问自己还没到那种决胜千里的地步。他先吃了一杯泡面,这才喝了中药,之后便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窗外,风雨飘摇,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台风还没有来的时候,老人便将满院子的花草一盆一盆地移入花房,钢化玻璃的房子久经风雨考验,此时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远远地坐在三进院落的书房里,隔得老远,听不到声响。他手里拿着一枝狼毫,吸饱墨汁后便在宣纸上自如挥洒,片刻后,笔力苍劲的四字跃然纸上:成王败寇——一个“寇”字,棱角分明,暗含杀机。他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手机,这是一只今天之前从来都未曾响过的手机,但刚刚这只手机响了。他看到了木荆发来的字母,面不变色,只是拿起木上的笔墨纸砚写了那杀机四伏的大字。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他通读《二十四史》,岂会不明白这个最简单朴素的道理?他搁笔,负手站在书房的门前,观雨听风,一脸嘲弄之色,良久,才回到书桌前,将那只手机放回书桌里,又从最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一只手机,发了条短信。
此时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曾经危机重重的龙井山庄了,李云道给梁家姐弟安排了一栋别墅,简单交待两句后,留下两名刑警在客卧值班,便独自离开。连续两日,李云道都没有出现,白天梁以洁用轮椅推着弟弟在庄子里转了一圈,这里远离城市,绿荫葱葱,空气清新,弟弟自然很喜欢 ,加上重新住回别墅,虽不似原先的梁家别墅那般奢华,心思简单的弟弟却依旧开心不已。入夜,弟弟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却看到姐姐靠在窗边,迷茫地看着玻璃上的水珠,忍不住问:“姐,怎么不睡?”
“以单,你说我们的恶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台风一来,气温陡降,虽然没有开空调,梁以洁还是觉得有些冷,她将毛毯披在肩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