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的劫难提前告知,看来他早就知道这次回了山,就再也没法跟李云道一起回去了。
陈苦草奇道:“弓角呢?”
李云道摇了摇头:“又进山了,他说要给十力弄点好吃的。”李云道似乎有些犯愁,“那东西弄回来,我们一个都不会做,只有徽猷做过。”
陈苦草问道:“什么东西?不行的话,我来下厨。”
李云道一边走向破庙一边头也不回道:“弓角说去弄几副熊掌回来,好让十力以后还有个念想。”
他推门进了房间,把正在十力嘉措大腿上爬来爬去的王凤驹拎了起来抱在怀里,坐在小喇嘛的身边:“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有多责任,并不需要我们亲自去承担……”
十力抬头,小声问道:“那你干嘛还自己一个人拉着毒贩上白沙湖大坝?”
李云道一时语塞,轻轻揪了揪小喇嘛的耳朵:“长大了,学会唱反调了?”
十力嘟嘴,可怜兮兮道:“本来就是事实嘛。”
李云道叹了口气:“我还记得,大师傅把你抱回来的那天,也是下着鹅毛大雪,你一进庙里就不哭了,还咯咯地冲我们笑。你弓角哥,徽猷哥和我,都是看着你从襁褓里一点一点长大的,后来我带你下了山,名义上是我在照顾你,实际上我知道,都是你在照顾我。”李云道顿了顿,“这世上,除了转世活佛,又有几个生而知之的人呢?”
十力笑了起来,声音如佛音般浩淼:“大师傅说,入世修行才能修成正果,下山这几年,虽然不能说一日千里,但所视所及和所想,都离身心合一大手印不远了。”
李云道见他随意翻动着手印,短短数息的功夫,就已经在胸前结出八八六十四种大手印,变化之纷繁复杂令人眼花缭乱。
“大师傅在哪儿?”李云道问道。
十力摇头,指了指李云道的脑袋:“在这里就好了。”随着又指了指李云道的心脏位置,“如果能到这里,那就更好了。”
李云道沉默着不说话,他本就不太喜欢多说话,只是入了世俗间,有很多皮囊百相需要用言语去塑造和维持。
“弓角说要进山给你弄幅熊掌。”李云道说道,“我回想看看你徽猷哥是怎么做的。”
十力摇头:“不用,他也回来了。”
四月的阳光下,雪水开始融化,在山间汇成一条清澈的潺潺溪流。一头浑身雪白的巨大动物,缓缓在溪流旁笨拙地移动着身子。雪白的嘴角绒毛此时却染着一抹鲜红,对于一头刚刚从冬眠中醒来的饿熊来说,一头行动不便的母鹿的确是一顿丰盛无比的正餐,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沾满鹿血的熊掌,警惕地四下张望后,确认四下没有掠食者,这才安心地将头埋进溪水里。溪水清凉,甚至有些微甜,冲涮着鹿血的微腥。
突然,倒映在溪流水里的蓝天白云间,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熊掌
从天而降的白色身影离溪水越来越近,也许是动物本身的警觉和敏感,这头浑身毛发变异成白色的凶猛棕熊猛地立起身子,挥舞着两只露出锋利爪尖的前掌,似乎想将那名打扰自己喝水的不速之客撕成碎片。潜伏在附近大树上许久的白衣青年显然也没料到这头棕熊会如此机敏,真要落在这家伙的面前,被它那比利刃还要尖锐的熊爪挨着,不死也起码是重伤。不过白衣青年没有丝毫惊慌,伸手往那颗硕大的熊头上轻轻一按,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在距离白色棕熊几米开放的地方淡然而立。
从体型来看,这应该是附近山林里的熊王了吧,这样一头体重超过一吨的大家伙,就算是老虎也不敢轻易地去招惹它。可眼前的白衣青年,看上去却比女子还要妖艳柔媚,如果不是刚刚露了一手从树顶落地的那身俊俏功夫,乍一看真的会让人觉得一个穿上女人衣裳也绝对可以倾国倾城的祸害。他就那样站在棕熊的面前,仿佛一点也不惧怕眼前这个皮脂就能挡住普通子弹的巨型猛兽。棕熊显然也是极聪明的,它似乎也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所以并没有急着攻击,只是很警惕地看着那白衣青年,口间发出阵阵类似于警告一般的咆哮声。
山风吹起溪旁的雪沫,终于那体重超过半吨的棕熊按捺不住,如加足油门的坦克一般横冲直撞地冲向那白衣青年,粗壮的四爪与雪地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双掌落地轰隆隆如地动山摇。熊与那青年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可是当转眼间奔袭出大半的间距时,那白衣青年仍旧纹丝不动。那熊越来越近,直到那壮硕身躯离他仅有一臂之距时,他才猛地向旁边踏出一步。巨大的身形与他擦肩而过,气浪掀起了他的衣角,棕熊却因为惯性停不住脚步,轰地一声撞在刚刚白衣青年身后的参天大树。三人合抱的大树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叶枝摇曳,沙沙声间,无边落叶萧萧落下。
棕熊明显被激怒了,没有丝毫停留,张开血盆巨口就向那青年咬去,就在那仍沾着血丝的犬牙快要碰到那青年时,却不料被那被他视为猎物的人类居然伸出一掌,轻轻拍在棕熊的下颚上,阿呜一声,棕熊吃痛,合上嘴,但那对熊眸子里的兽性却愈发明显。
棕熊怒了,站了起来,用前掌狠狠地拍向那白衣青年的脑袋,它这一拍,不知道拍碎过这林间多少动物的天灵盖,而那白衣青年却微微欠身,堪堪躲过它这一掌,随后他掌尖朝前,闪电般袭出,就在指间就要触及棕熊皮毛的时候,缩掌成拳,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后腿至腰,从腰至胳膊,再从胳膊到拳头。咏春寸颈!他一掌拍在那熊的肚皮上,棕熊吃痛,哀嚎一声,转头后撤数步,不再敢主动发起进攻。白衣青年又负手而立,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畜生,一身白衣随风猎猎作响。
吃了苦头的棕熊甩了甩脑袋,作势想逃,白衣青年微微皱眉:没道理啊,这就放弃了?突然,毫无征兆地,那原本作势要逃的棕熊猛地掉过头,再次冲着白衣青年怒奔而来,一时间整座山都仿佛在震动,而奔袭来的也是一座巨形的白色肉山。
白衣青年“咦”了一声,也不敢托大,神情凝重,双臂张开,双膝微屈——那肉山越来越近。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让开”,白衣青年不敢有丝毫的迟疑,飞快一个往斜前方扑了出去,随即,一个喘着气、赤着上身背一张牛角巨弓的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