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碰到下大雪的时候,我们就在鞋上捆草根,防滑。”
姑娘奇道:“云道从小也跟你们一起练吗?”
弓角摇头:“大师父不许云道学武,他学的都是我和徽猷偷偷教他的。不过云道从小做事情就特别有毅力,就拿跑山来说吧,他从小体质就偏弱,刚开始跑山的时候不到两里路就不行了。徽猷开玩笑说他还不如山里的山跳,三儿就急了,说一定要跑得比徽猷快才行。”“后来呢?他赢徽猷了吗?”
弓角笑着摇了摇头:“要赢徽猷哪有什么容易,徽猷天生根骨奇特,适合练道家功法,所以大师父从小便教他打座调息的法门,后来又将这种调息的法门用到了习武里,云道那时候刚刚从药澡桶里出来,打个比方吧,就像你让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连的菜鸟,去跟你们特战队的队长单练,你说结果会怎样?”
姑娘闻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云道倒真是你们三兄弟里面体质最差、本事最弱的一个了。”
弓角却笑着摇头:“那是你还不了解他。”
“不了解他?”这个叫陈苦草的姑娘好奇地看着前方那辆一个急转后就见身影的迷彩色越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不是说跑山吗?他第一天只能跑不到两里路,第二天硬是咬牙坚持到了两里,第三天是三里,第四天是十里,我们一边跑山一趟是五十里路,你猜他花了多久才能开始每天跑完全程?”
“两个月?”陈苦草竖起两根葱玉般的手指,在李弓角面前晃了晃。
弓解却摇头:“他只用了两个礼拜。”
“两个礼拜?”陈苦草的两只眼睛瞪得浑圆,“他不是第一天连两里路都坚持不下来吗?”
弓角苦笑道:“我和徽猷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那天的五十里路,真的是我陪着他完成的,我亲眼看着他爬完最后一里路。”
“爬完最后一里?”苦草觉得像是天方夜谭,“真的是四脚着地的这种爬?”
弓角笑了笑,并没有真的去描述那日的场景,只是略显自豪地说道:“进了庙,也还不让我背,自己爬进大殿见大师父。我知道,他那天就是在跟大师父赌气。”
“赌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五十里路,还是山路,他一个体质孱弱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苦草还是不敢相信。
“后来我把他送上床,我也问过他,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哥,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爬也要爬到终点’。”弓角说完,不由得嘴角上扬,他似乎很为有这样一个弟弟而感到很自豪,“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大师父说,我们三兄弟里,真正有大智慧的,只有云道一个。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
陈苦草见他神情落寞,劝慰道:“不要再想部队的那些事情了,有些事情,并不能怪你。”
弓角笑了笑,没有说话,轻踩油门,稳稳地迈过了前方的土坡。
过了一会儿,他才叹气道:“我现在终于明白,大师父说的大智慧,其实就是毅力,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忍字。这一点上,我和徽猷远不如云道。”话锋一转,他笑着望向已经目力可及的村落,“离开许久了,也不知道大师父和老末有没有回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山道上的牧马人
一群流水村的闲汉冒着大雪靠在村口的墙根,大多双手插袖,懒洋洋地任由大片大片地雪花落在肩头。大人们来了,孩子们便安静了下来,流水村的汉子们又不像城里的男人那般有耐心,看不顺眼二话不说扬起胳膊就赏两巴掌的情况村里的孩子都遇到过,谁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家暴,爷爷打老子,老子打儿子,在流水村的村民看来这就是天道真理。
“阿欠……”手里拿着几根油果子的维族汉子打了个喷嚏,疑惑地看着天空,“奇怪,是谁在念叨我?”他咬了一口流水村特有的零食油果子,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作响,馋坏了几个围在他身边的孩子,尤其是一个看上去才四、五岁光景的小家伙,更是仰头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油果子,哈喇子都已经拖到了地上。维族汉子扶了扶回回帽,笑着往小家伙嘴里塞了一个油果子,说道:“这可是阿米尔大叔家祖传的秘方,比你们家的要好吃吧?”油果子是流水村里很流行的一种日常零食,用青稞粉掺和上面粉,放点糖精,拉很小细条用油锅一炸,出锅后再沾点糖霜,吃起来甜而不腻。
吃到油果子的小家们抽了抽淡黄色的鼻涕,赶紧往远离孩子群的方向跑动,但似乎已经晚了,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已经围了上去。小家伙似乎很懂规矩,为了不挨揍,苦着脸把油果子奉给身材最为高大的少年。村里的汉子们也不去阻拦,他们生活在靠山吃山的大雪山里,孩子们越早懂得什么是物竞天择,什么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对于孩子们的成长就越有利。这种事情,对村民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就连孩子们也觉得小家伙把可口的食物让为最厉害的小伙伴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有人又将目光落在那两辆冒着大雪疾驰而来的两辆越野车上。山道看似很近,实则很远,又是盘山路,路途比看上去的远一倍还不止。
迷彩色的jeep牧马人里,白衣青年操控着方向盘,刹车、油门、方向配合得恰到好处,每一踩每一踏,都仿佛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韵律。转过一个急弯后,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笑着问道:“咱俩几年没回来了?”
少年一身藏红喇嘛袍,肤色却极为白净,睫毛颇长,大眼睛扑闪着望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雪山:“许久了。”小喇嘛答非所问,“云道哥,你说大师父和老末会在山上吗?”
开车的青年微微摇头:“这几年大师父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他好像是想把全中国所有的寺庙都要跑一遍吧。”他的脑中开始浮现那个拨弄着雕经手串的老喇嘛,佝偻着身子骑在那头名叫老末的毛驴身上。他有点儿想不明白,在姑苏时大师父明明到了,却不现身,只让老末来陪了两个徒弟一段日子,就在李云道将老末安置到北京的四合院里不久,一个多雾的清晨,老末又消失了,那天据说京城白云寺的方丈圆寂,当夜烧出七颗舍利。舍利是不是真的李云道不知道,但老末那头比人还精、比猪还懒的老驴肯定是被大师父带走了。这一点让李云道觉得既难过又庆幸,难过的是老喇嘛不愿意见他这个不肖徒弟,庆幸的是老喇嘛没有如自己料想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