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里的皮衣男子一眼,而后便径直走了过去。窝在一旁看电视的大排档老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双手插袖,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里正在播的综艺节目,屏幕上男男女女抱成一团,嘻嘻哈哈好不开心。
青年自顾自地取了碗筷,用开心烫了烫,走到皮衣男子对面坐了下面,尝了一口酸辣鸡杂,顿时辣得直呵气,举起手中的杯子,晃了晃:“太辣了,来口酒呗?”
皮衣男子左手执瓶,也不说话,只缓缓倒酒,右手从腰后抽出一个长长的布袋,轻轻放在桌上,布袋口露出篆书“盘龙”二字,正是他擅长使的盘龙双节棍。
桃花眼青年仰头一口就喝了半杯剑南春,又将杯子递了过来,皮衣男子皱了皱眉,终于开口:“这酒,很贵的。”
桃花眼青年微微一笑:“很贵?”
“嗯,很贵。”
“贵得过忠诚二字?”桃花眼的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握着剑春南酒瓶的手微微用力,用背青筋突起,而后却是提起酒瓶,又斟上一满杯。
桃花眼的青年也是左手执杯,稳如泰山,虽是满杯,却不曾看到有一滴酒落下。
他一脸微笑,望着对面男子的双目:“酒品见人品,你人品不错。”说完,他又仰头喝完了一整杯酒,一气呵气,毫不拖泥带水。
皮衣男子哼了哼:“暴殄天物。”
桃花眼的青年再将杯子递来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肯斟酒,自己继续刚刚一口酒一口菜的动作。
“老板,再来瓶剑南春。”青年冲正看电视的老板唤道。
“等会儿,看完这段了!”正陷入捧腹大笑状态的老板头也没回。
桃花眼的青年撇了撇嘴:“还真都他娘的神经病!”
皮衣男子看了他一眼道:“时间会把正常人逼成神经病,把神经病逼成疯子,把疯子逼成死人。”
青年咂咂嘴,道:“神经有了病,可以治嘛,治好了,还是正常人,一旦变成疯子,就很难洗脱疯子的名头。”
皮衣男子道:“疯子不见得不好,正常人也不见得就能好到哪里去。”
青年点头道:“这话倒是有道理。”
皮衣男子喝了口酒,面无表情:“你以为你是正常人,可其实你只是个疯子。”
青年笑道:“我是正常人里的疯子,疯子里的正常人,这样说,或许更贴切些。”
皮衣男子发出一声笑声,又不像是笑声,道:“嗯,正常人是不会从江宁长江二桥上跳下去的。”
青年笑了起来:“看来,你认得我。”
皮衣男子道:“如果连李局长都不认得,在西湖还怎么混黑道?”
青年笑道:“看来我真的很出名。”
皮衣男子道:“人怕出名猪怕壮。猪肥了,就离死不远了。人出名了,嗯,或许比猪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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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章 棍子
李云道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门智雷,现在或许称他为“老猫”毛舒更为贴切些。他的脸上有几个伤痕,有刀伤,也有擦伤,因为他皮肤白,所以伤口愈合后仍旧留下了疤痕。毛舒不过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身材瘦削,留着小胡子,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老成,最让李云道诧异的是那对冰冷的眸子,仿佛早就看破了红尘。他坐在那儿,左手执着剑南春的酒瓶,右手用筷子缓缓夹菜,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朝气,根本不像是一个与李云道同龄的青年,更像是暮气沉沉风烛残年的老者。
李云道终于将偷懒的大排档老板唤了过来,想加几个菜,一连报了几个菜名,老板均摇头:“快春节了,送菜的都回老家过年了。照这桌再给你上一次还能凑活着来,其他的还真没有了。做完今晚,我也得收拾收拾回去过年了。”
“成,那就照着这桌菜再上一遍!剑南春再来两瓶。”
“酒您要多少都管够,实在不行,我还能去对面超市给您买去,也不收您的跑腿费了!”老板以为李云道是老猫的朋友,嘿嘿笑着转身出去开火炒菜。
红色帆布棚内就只剩下一桌客人,李云道环顾四周无人,这才掏出烟,扔给了毛舒一枝,又给自己点上一根,腾云驾雾中眯眼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
毛舒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拿起烟,又从李云道手里抽过打火机,默默抽烟。
“一日为贼,终生为贼,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李云道望着毛舒,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依恋与不舍,然而毛舒眼神里更多的却是坚韧与执着。
“做了十多年的坏人,我已经记不得做一个好人是什么滋味了。”毛舒淡淡道,“而且,如今的世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里。”
李云道笑着道:“你记不得,我就来帮你回忆一下,做一个好人,问心无愧,半夜不怕鬼敲门,一觉睡到自然醒,吃嘛嘛香,受人尊重,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别说了!”毛舒粗暴地打断了李云道的话,双目盯着对面桃花眼的青年,“这样的日子是别人的,肯定不是我毛舒能过的。我毛舒只配过刀尖舔血的日子,我这样的人,只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我这种人,只配在死后下地狱。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再做好人了。”
李云道微笑道:“放下屠刀都能立地成佛,更何况你原本就站在正义的一方,哪怕暂时被邪恶遮蔽了双目,也影响不了你的本质。”
毛舒盯着李云道的双目,一字一顿道:“我生来就是坏人。”
大排档的老板动作很麻利,很快便掀开帘子送了第一道菜上来,手里拎着一瓶二锅头:“二位,要不尝尝这个?这才叫白酒!算我请你们的,如何?”
毛舒不说话,李云道将二锅头接了过来,笑道:“那就谢谢老板了,大过年的,恭喜发财啊!”
老板欣喜地掀开塑料帘出去继续忙活,李云道打开二锅头,给毛舒斟了满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上:“尝尝这个,别辜负了人家老板的一片好意。这酒虽然便宜,但入口劲道,大冷天的,就靠这个暖暖身子了。”
毛舒也不说话,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顿时皱眉。
李云道适时道:“生活就他娘的就这酒一样,你时候你觉得好的,不一定真好,有时候你觉得差的,试了以后才知道当中精妙。不信你再多尝几口,保准你以后不再乐意喝剑南春。”
毛舒放下杯子:“李局长,您是高高在上的局长,我毛舒一个混江湖的,人微言轻,您屈就来陪我在这儿喝二锅头,真不怕被人拍了照送到市纪委去?”
李云道笑道:“你难道不怕有人拍了照送到戚洪波的面前,说你是卧底?”
毛舒终于脸色微变:“李局长,不用做到赶尽杀绝的地步吧?”
李云道摇头:“我知道这十一年你承受极大的压力,我也做过短时间的卧底工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