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如同机器人走钢丝般,最终停下了脚步。
“b16房间,明早六点。别迟到。”弗莱彻轻声说道,而后就转身离开,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安德鲁的异常——又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安德鲁站在了原地,轻轻眨了眨眼睛,现在才终于有了真实感——他这才意识到刚刚这一幕到底意味着什么,嘴角微微一抿,随即就平复下来;转过身,力作泰然,一步一个脚印地重新朝着自己的座位方向走回去。
全场所有的视线都朝着安德鲁投射过来,惊讶?诧异?羡慕?愤怒?不屑?但不管如何,平时隐藏在角落里的安德鲁就这样站在了万众瞩目的灯光之下,而一贯亲切善良的瑞恩,此时却根本不愿意朝着安德鲁投去视线,哪怕一个眼神都欠奉,那微微紧绷的下颌曲线透露出了他内心深处正在熊熊燃烧的怒火。
安德鲁回到了座位上,乐团演奏再次开始了——瑞恩依旧是第一鼓手,但……他却可以进入音乐室乐队了!安德鲁嘴角的笑容终究没有忍住,上扬了起来,纯粹而干净,就如同一个孩子得到了最心爱的玩具。
这是安德鲁生命最美好的时刻。
……
安德鲁主动向电影院的女孩发出了约会邀请,她叫妮可;然后次日清晨早早地前往音乐室乐队排练,他几乎以为自己迟到了,一路手忙脚乱地抵达练习室,结果却发现空无一人,一头雾水地状况下,还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但没有想到,却看到练习室门口的日程表:
练习从上午九点开始。
这是弗莱彻的第一个下马威,但仅仅只是最为简单也最为普通的一个。
九点就是九点,分秒不差,弗莱彻出现了,当弗莱彻现身的刹那,整个练习室里的青春活力全部消失,就如同“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出现一般,随后安德鲁就明白了原因——地狱,这简直就是地狱。
每一个小节、每一个音符、每一个细节,弗莱彻都能够准确无误地把握到,一丝不苟;任何一点点细小的失误,弗莱彻都将展现出自己的毒舌风格,将乐手骂得羞愧难当,“耻辱”甚至还不足以形容那些刺耳毒辣的评论。
弗莱彻当场就把首席长号骂得崩溃了。安德鲁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这让安德鲁顿时慌乱得不行。
中场休息期间,安德鲁开始快速准备,他绝对不希望自己进入音乐室乐队的第一天就被踢出乐队,那才是真正的灾难。没有想到,弗莱彻却亲切地与安德鲁展开了谈话,丝毫没有刚刚魔鬼教头的风采,甚至以查理-帕克作为例子来形容安德鲁,这让安德鲁渐渐放松了下来。
但接下来五分钟却成为了安德鲁的噩梦。
疾风骤雨!真正的疾风骤雨!从言语的羞辱开始,逐渐升级为肢体的毒打——弗莱彻狠狠地甩着安德鲁的耳光,以此来击打节奏,让安德鲁判断到底是抢拍还是拖拍;甚至还让安德鲁如同懦夫一般承诺着自己的难受和受伤。安德鲁全盘崩溃,被彻底击溃得四分五裂。
最终,练习结束之后,狼狈地逃离了练习室。
整个放映厅现场鸦雀无声,甚至可以隐隐感受到观众不由自主往后倒退的动作,将背后死死地靠在椅背之上,寻找着一丝丝的安全感,那种恐惧和震撼穿过大屏幕,酣畅淋漓地宣泄而下,几乎就要忘记呼吸。
1705 艺术人生
全场观众鸦雀无声。
眼前弗莱彻和安德鲁之间的对决就如同与魔鬼共舞一般,在步步紧逼之下的崩溃与挣扎,仿佛蝼蚁在命运巨人的手掌之下扭曲一般,越是努力就越是悲凉、越是抗争就越是苦涩,那一层一层慢慢分崩离析的失神过程,在爵士乐的优雅与现场奶黄色灯光的温暖之下,爆发出了十倍百倍的超强能量,轰轰烈烈地碾压过来。
每一位观众都陷入了深深震撼之中,甚至寻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汇或者语句来表达此时此刻内心的感觉,隐隐之间,他们似乎可以捕捉到一抹血腥味,若有似无地在空气之中飘荡,然后就忍不住开始打起了冷颤。
一个。再一个。
……
面对困难,应当如何?
有人选择放弃,有人选择迂回,有人选择求助,有人则选择……硬抗,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硬邦邦地冲撞上去,一下接着一下,就看看到底是自己的肉体凡胎能够笑到最后,还是自己率先撞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血腥感。
电影真正地呈现出了这种血腥感,反反复复不断练习“鞭打”曲目过程中,安德鲁的虎口出现了摩擦掉皮的伤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伤口而已,却在安德鲁持续不断自我折磨式的练习之中,迸发出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
明明没有看到血液,但现场观众却可以清晰感受到那股血腥之感,就如同凌迟之刑般,一刀一刀地在身体划下伤口,然后就可以看到肌肉翻卷起来,暴露出皮肤底下的红色嫩肉,血液没有流淌出来,只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观看一部爵士乐电影,却感受到了强烈的生理不适,这也着实是难得一见的观影体验了。但这仅仅是整部作品的第二次而已——第一次是开场。
当安德鲁因为过度疼痛而松开右手丢掉鼓槌的时候,那星星点点的血浆洒落在了爵士鼓米白色的鼓面之上,现场就出现了观众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那种胃部痉挛和神经紧绷的刺激感,从心理演变成为了生理的直接作用。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画面一闪而过,随后就切换到了安德鲁和妮可的首次约会之上,画面和光线的变化,总算是让心理惊悚的恐惧感暂时放缓了下来。
这不是一次美妙的约会。
安德鲁紧张地谈着音乐,所有话题都离不开音乐——准确来说,是爵士乐;而妮可主动提出的话题,安德鲁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而后他们聊起了学校,原本以为是共同点,却没有想到成为了最大分歧。
妮可也正在就读大学,但她现在还没有确定自己的专业,她也不着急,准备慢慢确定,这与安德鲁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安德鲁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成为什么、自己正在计划着什么。
妮可甚至还说,她不太喜欢谢尔佛学院,因为那儿的人都有些瞧不起她。
而且,妮可非常非常想家,她来自亚利桑那,现在却在纽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