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直指人心。
梅丽莎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哭声顿时就停止住了,但眼泪却在眼眶里激烈地打转着,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
保罗和瑞恩不好处理,但鲁妮却毫不在意,嘴角的笑容轻轻一扯,流露出一抹犀利的杀气,“要么你自己选择闭嘴,要么就让我撕烂你的嘴。”简单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再次用一个单词干脆利落地做了收尾,“安静!”
梅丽莎丝毫不敢怀疑鲁妮话语的真实性,因为在那双深浅分明的瞳孔深处,她再次看到了那个清晨的蓝礼,相似的情绪具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和冷漠,就仿佛巨人碾死一只蝼蚁一般,根本微不足道。
梅丽莎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滚烫的泪水几乎就要滑落下来,却在鲁妮的注视之下,硬生生地收了回去,然后她就死死地咬住了牙关,又委屈又无辜地低下脑袋,偷偷地用视线打量了保罗和瑞恩的反应,但她失望了: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冷漠。
保罗和瑞恩交换了一个视线,两个人都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放松了下来,然后根本就没有理会梅丽莎,转过头去,再次关注蓝礼的表演。
内心的失落开始翻滚起来,梅丽莎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只是想要好好把握机会而已,在蓝礼的好友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一来可以结交更多业内同僚,二来可以更加靠近蓝礼,谁知道呢?也许未来有一天,她也能够有机会
不是阴谋诡计,而是真情实意。梅丽莎真心实意地相信着,那个男人对她有好感,否则,安德鲁的眼睛里不会流露出那些患得患失的细腻情感,如同落在向日葵之上的金色晨曦,脆弱而动人,让人不由沉溺其中。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主动示好却不被理解呢?为什么她的委曲求全还要被呵斥呢?
1421 微不足道
练习室之外的小小骚动还没有来得及涌动就已经平复了下去,根本没有影响到内部的拍摄。
达米恩站在摄像机旁边,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又是雀跃又是焦灼,所有注意力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镜头之中,脑海里天马行空地开始构思电影成品的剪辑方式,现在这场戏已经完全脱离了剧本的束缚,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剧本之中,这场戏只有一个框架而没有具体剧情,因为达米恩需要捕捉的是一种状态一种情绪,他没有完全构思好应该如何呈现,希望在拍摄之中与演员展开不同的尝试与磨合,寻找到一种最为恰当的表现方式。
“安德鲁前往浴室准备了一桶碎冰,重新回到练习室,坐在架子鼓后面,开始练习’大篷车’;但受制于手掌伤势,双跳节奏始终无法提升,安德鲁情绪失控,宣泄过后,依旧持续练习。”
上述就是全部了。
正式开拍之前,达米恩与蓝礼沟通了一下基本情绪脉络,而后就把表演主动权交给蓝礼了。
现在,蓝礼的表演已经脱离了剧本的框架,但达米恩却丝毫不介意,亲眼目睹蓝礼的表演,他的脑海之中可谓是火花四射,灵感如同泉涌,那些清晰碎片渐渐融会贯通起来,本来不够清晰的画面自然而然就变得明确起来。
只是,达米恩有些不太确定,到底应该什么时候中断拍摄——还是缺少足够的经验,他决定继续给予蓝礼表演空间,看看后续表演到底如何,等到大脑出现“卡”的提示之后,再结束这场戏的拍摄。
安德鲁重新坐在了凳子之上,摊开右手手掌,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收拢手掌,紧握成拳,那一抹暗红色的血渍就染红了指尖,如同豆蔻一般,惊心动魄,手掌和小臂肌肉慢慢地蠕动着,看起来就像是魔鬼的面容。
紧接着——
他就缓缓地、缓缓地将右拳伸进了冰桶之中,哗啦啦,冰块搅动的轻微声响开始撞击着正在蠕动的肌肉,如同无数绣花针同时钻入毛孔之中一般,手臂的肌肉瞬间就紧绷僵硬起来,但随后就松弛了开来,仿佛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滋味:
所有痛楚瞬间爆发瞬间释放,但紧接着就在冰水之中冻结,全部都被封存了起来。目前来说是如此,在这之后,伴随着冰封消散的过程,全部都会一点一点释放出来,并且成倍成倍地撕扯着每一寸肌肉。
暗红色的血液在冰水之中缓缓氤氲开来,殷红的色彩如同颜料一般,鲜艳而刺眼,浓郁的血腥气息似乎就这样弥漫了开来,带着一股死亡的阴暗气息。
“哗啦!”
安德鲁再次将右拳拿了起来,重新抓住了鼓槌,稀释过后的血水顺着鼓槌滑落下来,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随意地甩了甩右手,水珠顿时就四处散落开来,滴落在吊嚓、大鼓、军鼓之上,淡淡的玫红色如同晶莹透亮的琥珀一般,匍匐在了乐器表面。
随后,安德鲁的视线就落在了吊嚓之上。
虽然爵士鼓在刚刚已经被彻底打烂,但他还是可以持续练习吊嚓的双跳技巧,尤其是自己的右手。
安德鲁上机,似乎就连灵魂都已经完全被击溃消散;然后,一点点光芒重新聚集起来,就如同正在聚焦一般,瞳孔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没有温度、没有色彩、没有情感,却迸发出了一股冷血而残忍的狂暴,仿佛正在缓缓酝酿的飓风。
啪。
毫无预警地,那股狂暴又消失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然后那双眼睛就恢复了常态,波澜不惊的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暴戾、没有癫狂,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甚至比无风的湖面还要更加平稳,就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如果要准确形容的话,就是刚刚摁下了路灯的开关,但路灯光芒才明亮起来,随后就熄灭了,整个世界就遁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彻头彻尾的黑暗。
但恰恰是这种风平浪静,却让脊梁骨冒出了一片冷汗,冷飕飕得连连打起冷颤,隐隐地可以感受到一场风暴正在酝酿,因为着实平静得太过不正常了。
然后,安德鲁就这样停止了击打。
没有多余的动作,安静而坦然地坐在原地,喘息着。
缓缓地,血液缓缓地顺着鼓槌滑落下来,即使面无表情,即使水静无波,即使碧波浩渺,那股不寒而栗的惊悚感还是缓缓蔓延了开来,这甚至比“蝙蝠侠:黑暗骑士”里小丑的笑容还要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整个练习室里鸦雀无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