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十年后。
临亚城的夜晚只有九曜区灯光明亮, 其他区域都浸没在黑暗里。
月光给黑暗里的建筑镀上了一层亮色，可以看见那些钢铁大楼或垮塌成钢铁废墟，或钢架扭曲变形, 金属墙身上有数个弹坑。
其中一栋厂房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拳头拦腰击中，当街的整面墙朝里凹陷, 让它看上去似一只弯着腰的虾米。
厂房顶已消失不见，厂内倾翻着各类残旧的大型机械, 当中居然倒着一架银白色的飞行器。
飞行器折断成了两段，其中一段机身上还印着云巅日灼军的徽章。
楼里游荡着数只丧尸, 它们或走或停, 倒是很安静，也没有发现左墙边有一道人影正慢慢滑下。
那是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 穿着一套黑色野战服。因为有着月光，所以夜视镜被推到了额头上, 露出挺翘的鼻尖和一双灵动的眼睛。
少年拽着绳索飞速下滑，空中同时显出了一只圆胖身形的量子兽。
他俩飞扑向下，量子兽弹出锋利的爪尖，少年扬起匕首, 刀锋在月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光。
下方几只丧尸扑倒，太阳穴处慢慢淌出乌黑的血。
少年和量子兽飞快地躲在了起重机后面，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半分动静。
“我杀了四个, 你杀了三个。”沈蜷蜷朝布偶熊伸出手指比划。
布偶熊如今已比沈蜷蜷矮了半个身体，它看见沈蜷蜷那三根手指，连忙探出脑袋去看, 接着又将沈蜷蜷那根曲起的小指掰直。
布偶熊指了指那四根手指, 再指了指它自己。
“最边上那个是我杀的。”沈蜷蜷用气音道。
“嗷！”布偶熊很轻地吼了声。
沈蜷蜷便也探出头, 看见那只丧尸的左边太阳穴有一道深深的刀伤, 但右边太阳穴也有一个窟窿。
他缩回头：“好吧，是我们两个杀的，我们都是三个半。”
耳机里传来很轻的声音：“蜷蜷，你在哪儿了？”
“我已经到了，现在能看见坠毁的飞行器。”
“啊！这么快？”
月光落在沈蜷蜷的侧脸上，让他皮肤白皙如玉，睫毛如鸦羽，昂着的下巴透出几分得意。
“你现在在哪儿？”沈蜷蜷问。
林多指回道：“我和柳四斤已经进了机械厂东门，刚把掉在这里的能量箱找到。”
“唐圆圆呢？”
“我和陈洪亮也找到了一个能量箱。沈蜷蜷你先别动啊，这里面据说有尸王。”
“我知道的——”
沈蜷蜷的话突然收住。
旁边一架推车后突然冒出来一只丧尸，漆黑的眼睛和他对视着。
丧尸猛地张大嘴，似是就要长啸，同时伸手朝他扑来。
一条毛绒绒的胳膊已打着旋儿飞出，拳头刚好塞进了丧尸的口。沈蜷蜷也已冲出，匕首在半空划动，那丧尸便怒凸着双眼，慢慢倒在了地上。
沈蜷蜷转头，朝着布偶熊打了个手势：“半个。”
布偶熊点了下头，认可了这只丧尸的分配。
沈蜷蜷收起匕首，目光瞥到一旁，看见那堆破旧钢铁里躺着一只黑色小方盒，脸上顿时一喜。
“我找到掉在东北方向的能量箱了。”他对着耳机道。
沈蜷蜷拿起小方盒，就听耳机里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我们到大厅了。”
“我们也到了。”
“王小细和于大头呢？”沈蜷蜷问。
“嗯呐。”
“那我们现在去飞行器，大家都小心点。”
“收到。”
“嗯呐。”
大厅的四个方向都出现了晃动的人影，朝着当中那架坠毁的飞行器慢慢靠近，一路将丧尸无声地击杀，再放倒在地。
几只量子兽率先到达飞行器，并钻入了断口。
断口里就是一扇圆形内舱门，七人都钻入内舱，关紧内舱门，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两盏汽灯亮起，既将漆黑的舱内照亮，也照亮了一群少年的脸庞。
唐圆圆人如其名，长着一张小圆脸，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四周：“这架飞行器还挺完好。”
“前几天才被击毁，收回光膜后掉在这里，军部还没来得及回收，被咱们抢了先。”他身后的少年生得浓眉大眼，伸手去摸旁边的一台仪器。
滴滴。
他不知摸到了什么开关，那仪器居然亮起了绿灯，并且开始发出滴滴鸣叫。
虽然内舱隔音，但大家还是唯恐被外面的丧尸听见，唐圆圆赶紧道：“陈洪亮，你快把那玩意儿关掉，别让它叫个不停。”
“我在关。”陈洪亮道。
几只量子兽已经钻进了前方驾驶舱。布偶熊和豹崽分别站进主副操控台，布偶熊嗷一声，伸爪前指，豹崽便抱住操纵杆推动向前。
陈洪亮的海豚游到上方，脑袋好奇地钻进一处孔洞，然后就被卡住。它甩动尾巴想挣出来，却被卡得一动不动，便干脆保持姿势悬在那里。
唐圆圆的鹦鹉抬头瞥了眼，口吐人言：“蠢货。”
王小细和于大头的量子兽都是羚羊，此刻在研究中控台上的按钮。柳四斤的量子兽和柳贞一样都是狐狸，却是通体火红的赤狐。赤狐在慢慢踱步，研究着四周。
滴滴声还在持续，沈蜷蜷蹲在进入动力舱的入口前，琢磨着怎么才能将那扇紧闭的小门揭开。
“林多指，你觉得我能把它撬开吗？”沈蜷蜷拿着匕首在门隙处比划。
他身旁那名长相清秀的少年抿唇笑了下，颊边浮起一个小酒窝：“蜷蜷你别乱来，万一又让什么开始响。”
“行吧。”沈蜷蜷收回匕首伸出手，笑道：“那不让我对门乱来，我就只能对你乱来，让我摸一摸酒窝。”
两名少年正嘻嘻笑，柳四斤道：“这个舱门是撬不开的，但这里肯定有开关。”
柳四斤已不是那个身材瘦小的小丫头，如今她身材高挑，头发扎成马尾，举着汽灯在四处打量。
滴滴，滴滴……
“吵死了，陈洪亮你怎么还没把那玩意儿关上？”唐圆圆问道。
陈洪亮手忙脚乱地按着：“我在关，但不知道怎么关。”
大家便都围了上去，在那仪器上四处摸索。
“这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开关吗？”沈蜷蜷纳闷地问。
唐圆圆道：“飞行器里的开关都不会凸出于表层，免得被误触到。”
“那陈洪亮是怎么碰到的？”
“他是奇葩，不能以正常人去看他。”
“都让开。”于大头的声音响起，沈蜷蜷转头一看，大惊：“你想干什么？”
身材高大的于大头举起一根粗铁棍：“反正关不掉，那干脆砸烂算了。”
“你砸得咚咚响，外面会听见的，万一有尸王呢？”王小细赶紧将他铁棍拿掉。
仪器突然冒出一股浓烟，滴滴的响声随之停下。蹲在仪器右侧的唐圆圆举着一根断线头：“管它开关在哪里，把线路弄断就行了。”
鹦鹉站在他肩膀上嘎嘎笑：“一群蠢货。”
“舱门开关也找到了。”一直蹲在动力舱门口的柳四斤道：“手放在墙上这块位置不动，五秒后会亮起光，再选择绿键按下去。”
当动力舱门打开时，一股冷气往上涌出，大家看着黑洞洞的下方，发出欣喜的声音。
“飞行器动力核就在下面吧？”
“对，汽灯照照。”
“我们把那动力核拆回去，那我们的那架天使飞行器就能飞了吗？”王小细看着下方黑暗，拽紧了于大头的衣摆。
唐圆圆道：“肯定不能啊，要更换的配件多了，但是这个动力核最重要，必须要搞到手。”
沈蜷蜷看向林多指，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抬起手，做出开飞行器的动作：“轰……”
“主机师，后方发现敌方飞行器。”林多指道。
“转右45度，装填炮弹。”
“好。”
唐圆圆和陈洪亮跟着加入：“追上前面那架飞行器，发射炮弹打掉它的尾翼。”
“他们在往右。”
“追上去，准备发射炮弹。”
“轰……”
“轰……”
“你们到底下不下去？”柳四斤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要不要这样幼稚？我走在街上都要假装不认识你们，脸皮都火辣辣的。”
汽灯只能照亮下方一小块空间，可以看见一些飞行器机械部件的轮廓，陈洪亮走在最前，大家依次顺着金属梯往下。
“我们只是找东西，王小细就别下去了，于大头，你在上面陪他。”沈蜷蜷走在最后，他知道王小细胆小怕黑，便让他和于大头留在上面。
沈蜷蜷往下攀了几步，又对着那几只还在驾驶舱的量子兽喊：“你们几个不跟着下来吗？”
量子兽们正玩得起劲，没谁搭理，只有豹崽左右看了看，再小步跑了过来。沈蜷蜷便道：“算了算了，点点你也回去玩，不用跟着下去……小喇叭，你扎在墙上在干什么？唉，你的喜好还真令人难以捉摸。”
飞行器动力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体积庞大的机械设备，一部分是动力系统。动力系统由堀石提供能量，分列着一排排堀石能量提取器，像是数座连接到舱顶的高柜。
唐圆圆用汽灯照了圈：“这飞行器和我们的飞行器不同，不知道动力核装置在哪儿，大家去找找。”
沈蜷蜷轻轻跃落地面：“我们速度要快一点，我哥在军部开会，很快就要回去了。他要是发现我没有在家禁足那就麻烦了。”
“是要快一点，机械厂里可是有尸王的，比S级变异种都要猛，别让它发现我们在这里面。”林多指也道。
沈蜷蜷打着手电，钻入两列提取板形成的通道里，林多指和他隔着一列，并排慢慢往前走。
“你怎么又被禁足了？”林多指问。
手电的光束在身旁扫过，沈蜷蜷辨认着那些紧挨着提取板的设备，嘴里回道：“还不是那个最爱告状的吴教官，他把我去无虞区冶钢厂找冽铜的事告诉了我哥，我哥就把我禁足了。”
林多指道：“你不要一个人去那里，那冶钢厂也有尸王，要去也要叫上我们呀。”
“没事，那地方我们不是去过好几次了吗？尸王在地库，一般不会来地面，挺安全的。只是我们得快点回去，别让我哥发现我又偷溜了。毕竟他脾气大，我得让着他。”
“你这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另一列提取板后传出柳四斤的声音：“褚涯哥就是太惯着你了，要换了我姐，早把你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
“呀！”沈蜷蜷突然顿住脚步，惊喜地道：“我看见动力核装置了。”
动力核装置是一个圆形金属球体，放在两列堀石能量提取板之间，动力核就装在圆球里面。
沈蜷蜷将汽灯搁在地上，抓着球体上的把手，双手用力揭开弧形盖。
“这玩意儿太沉了……”沈蜷蜷脑袋和身体后仰，眼睛看向了上方，突然就顿住不动，嘴里也没有了声音。
他这列通道顶上竟然有道人影，两臂和两脚向后反曲，用奇怪的姿势攀附在金属壁上，如同一只巨大的蜘蛛。
汽灯光照下，沈蜷蜷看清了它漆黑的眼珠，还有遍布皮肤上的紫黑色蛛网。
他来不及去想这只丧尸是怎么进入动力舱的，只慢慢去摸身后的匕首，同时调出精神力，准备释放精神力束缚。
丧尸猛地朝着他扑下，他不避不躲，只放出精神力缠上丧尸身体，同时匕首也向着上方刺出。
沈蜷蜷在精神力缠上丧尸的瞬间就察觉到不妙。
这只丧尸并未如他料想的那般被紧束住，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他的精神力，让他施加的精神力束缚和麻痹也丝毫不起作用。
沈蜷蜷立即改变主意，没有再直接迎上，而是朝右边闪出一步，匕首斜斜刺向丧尸方向。
这丧尸的身手也异常灵活，眼看额头就要撞上沈蜷蜷的匕首，突然一个侧头避开，同时伸手抓向了沈蜷蜷的面门。
沈蜷蜷猛地朝右边闪出，一下撞在了旁边设备上，后背迅速起了一层冷汗。
这只丧尸能抵抗精神力，还有这么好的身手，它就不是普通丧尸，而是一只尸王。
原来机械厂里真的有尸王，而且居然就藏在这飞行器动力舱里。
“蜷蜷！”
“沈蜷蜷？”
林多指和柳四斤看不见这边，只能听着动静，一边询问，一边放出了精神力。
沈蜷蜷眼见丧尸又朝他扑来，赶紧下蹲，只感觉到一道腥臭的风从头顶掠过。他狼狈地躲开这一击后，迅速爬起身，一把拎起动力核装置里的小金属箱，撒腿往后狂奔，同时大喊：“跑啊！尸王！”
林多指和柳四斤的精神力也都击空，立即转身跟着沈蜷蜷一起跑，柳四斤迅速给他布了一层防护罩。
“吼！”丧尸发出了一声嘶吼。
林多指跟在沈蜷蜷身旁奔跑：“前面提取板上有个缺口，快从那儿钻到我这边来。”
沈蜷蜷全力狂奔，同时大喊：“我不敢停啊，一停……就要被抓住……”
他看见了林多指所说的那个缺口，但现在根本没法停下半步，只将手里的小金属箱从那缺口丢了过去：“接着！”
量子兽们纷纷回到精神域，再出现在了各自主人身旁。
沈蜷蜷在下方奔跑，尸王攀附在堀石能量提取板上前进，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就已经到了沈蜷蜷身后。
它刚要朝着沈蜷蜷扑出，一条胳膊便打着旋儿朝它面门击来。它侧头躲开，那条胳膊擦过它冲向后方，接着又一个急转再次袭来。而一团圆胖黑影也挡在它身前，爪子猛力挥出。
“褚宝龙，好样的。”沈蜷蜷一边狂奔一边大喊。
几只量子兽都出现在了这排堀石能量提取板的尽头，豹崽、狐狸和羚羊发足飞奔，鹦鹉如同箭矢般破开空气，海豚直接张开嘴，朝尸王发出了单束音波攻击。
量子兽们越过沈蜷蜷扑向尸王，沈蜷蜷也趁这机会冲出了通道。
“快跑！别管我，快上去！”沈蜷蜷见唐圆圆和陈洪亮在往这边奔跑，立即朝着他们大喊。
几名少年便齐齐冲向了出舱口。
“于大头，你干嘛下来？快上去呀！别挡路！”唐圆圆看见于大头提着一根铁棍从金属梯上往下滑，连忙将他喊住。
于大头见几人都在，便又迅速爬回了上层。
唐圆圆和陈洪亮爬上梯子，沈蜷蜷三人跟着冲了过来，而那只尸王也拖着一群量子兽冲出通道，一边嘶吼一边朝着这边飞奔。
柳四斤跑在最前面，到了梯子处却转身让开：“你们两个先上去！”
“你先上！”沈蜷蜷边跑边道。
“我是哨兵！”
“尸王可不管你是不是哨兵。”沈蜷蜷和林多指握住柳四斤的两条胳膊，将她用力往上推，柳四斤便不再拖延，飞快地往上攀爬。
沈蜷蜷又将林多指推上梯子，并跟在他身后迅速往上。
量子兽们陆续消失在空气中，仅剩下布偶熊和海豚，也全身冒着黑烟。
布偶熊不断跃起身抓挠，奋身挡在尸王身前，海豚除了音波攻击，也在用它的大尾巴啪啪扇着尸王。
“快点快点。”
林多指被拖了上去，几只手又伸向了沈蜷蜷。
沈蜷蜷爬到一半时，布偶熊和海豚也被击散，尸王大吼着扑向了金属梯。
“蜷蜷！”
“沈蜷蜷！”
沈蜷蜷听到几人的惊呼，也感觉到身后扑来一股腥臭冷风。他抓住金属梯一个荡身，便绕到了梯子的另一面，并迅速扬起匕首，从梯子间隙里刺了出去。
尸王扑了个空，抓住金属梯脑袋后仰，躲过了沈蜷蜷的这一击。但上方又捅下来两根铁棍，直接戳向它的面门。
尸王不得不松手，沈蜷蜷在这时再荡回金属梯正面，迅速往上两步，就被几只手给提了上去。
尸王跃起身，朝着沈蜷蜷伸出了手。就在那长指甲快要碰到沈蜷蜷脚踝的瞬间，圆形舱门轰然关闭，将它直接隔在了动力舱里。
尸王在下方撞击着舱门，几名少年扑在舱门上，用身体的力量死死压住。柳四斤将手按在墙上，在光芒亮起的瞬间，迅速按下了红键，舱门顿时被锁死。
轰！轰！轰！
隔着厚厚的金属门，依旧能听见尸王的撞击声，几人全身发软地瘫倒在地，任由它在下方嘶吼抓挠。
“我一直在发精神力攻击，也没有向导给我梳理，都快神游了。”陈洪亮喘着气道。
“明明精神力攻击对它不起作用，你还攻击做什么？”唐圆圆嘴上说着，也开始给陈洪亮进行梳理。
“习惯了嘛。”陈洪亮道。
“没想到真的让我们撞到尸王了。”柳四斤在几人身旁坐下：“其实这东西就和S级变异种一样，但是不敢和它近战，万一被咬一口就糟糕了。”
沈蜷蜷翻了个身，看着躺在旁边的林多指：“你刚看见了吗？那尸王还戴了条大金链子。”
“那可没注意。”
王小细道：“我用铁棍捅它的时候看见了。”
“这人以前肯定是个帮会头头，不然谁敢把金链子就那么戴着？”唐圆圆道。
沈蜷蜷道：“它还有大金牙，我荡到梯子背后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它正朝我张着大嘴，我差点被那金光晃花了眼。我们以后再来，带上枪，把它的金牙给它捋了，淘洗淘洗干净，给我家喵安上。”
“哈哈哈哈哈。”陈洪亮爆出大笑。
沈蜷蜷也嘿嘿地笑：“我家喵是老大，人家老大该有的，我一样也不会给他落下。”
尸王还在下方撞得舱门砰砰作响，少年们却又迅速忘掉刚才的凶险，开始有说有笑，直到柳四斤提醒他们该走了，大家才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