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1)

驸马?扬了吧(重生) 忘还生 364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01章

  许怀言带回了一个消息, “主子,丹溪的援军已至,而且, 上官峤死了。”

  “你是?说,上官峤死了?”季青珣转过脸来, 罕见地将一件事多问?了一遍。

  许怀言点头:“是,属下?亲眼所见。”

  当?时他?就在高坡上, 看着上官峤坠下?去的, 紧接着那个假扮公主的侍女也死了。

  主子曾经多次想杀了这上官峤,不过是?碍于公主才没有动手,后来情断,就懒得理会这人了,没想到他?反而自己死了, 还真是?命数无常。

  可季青珣眼下?想的, 实则是?另一件事。

  前世上官峤就没能寿终正寝,死在了乱石之?下?, 这辈子还是?没能善终,那她呢?

  难道重活一世, 谁都逃不开?命数一说吗?

  他?的指尖轻颤了一下?。

  无端的猜测罢了。

  默了一会儿, 他?又问?:“她如何了?”

  许怀言愣了一下?,猜出了主子问?的是?谁, 没敢迟疑太久,说道:“公主哀痛不已,属下?急着回来禀告消息,余下?的事暂不清楚。”

  季青珣听罢不再关心此事。

  “如今朝廷镇压已到, 你们一路救助流民,名号也打?出来了, 自己机灵着点?。”他?看向吴炽。

  吴炽抱拳道:“属下?定不辱命。”

  “都出去吧。”

  檐下?又恢复寂静,只剩他?一个人。

  伤愈之?后,季青珣就不再饮酒,他?将一盏茶倾在庭前。

  -

  “公主如何了?”知情问?端饭食进去,又原样端出来的秋祝。

  秋祝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公主不肯吃饭,也不肯休息,怎么熬得下?去啊。”

  知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更加专注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李持月不愿设灵堂,她就在厅中,将门关了,看着两个人的尸首发呆。

  无论多少人来劝,她都没有动一下?。

  丹溪的兵祸已经平定了,吴树带着残部逃脱。

  李持月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的尸身回城,什么都不想管,一直在想一些不明白的事情。

  分明援军马上就到了,上官峤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春信假传圣谕的罪过,为什么不让她扛?

  她都求他?们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听她的呢?

  只差一点?点?时间了,上官峤当?时跟她走?,一样可以救丹溪的百姓,他?就是?不肯!

  眼前躺着的上官峤,拼死留守都不跟她走?的上官峤,都让李持月痛恨!

  他?们本可以相守的几十年?,因为这一点?耽搁的时间,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天人永隔。

  真的狠心!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心!

  李持月打?着自己的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的思绪像一只迷途的飞蛾,一直偏执地撞着那堵墙,不肯寻找其他?的出路。

  扶着椅子咬牙站起来,她眼睛已经熬红了,整个人憔悴不已。

  走?到上官峤身边,看到那双眼睛紧闭,再也不会睁开?看她,手碰到他?,一点?温度都没有,已经酸胀疼痛的眼睛又滚下?了眼泪,

  “我可以原谅你的,你睁开?再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连着几天不吃不睡,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李持月过度折磨自己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她身子晃了晃,黑暗在眼前降临,人直直栽倒在地上。

  知情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就闯了进去。

  —

  入夜,公主在屋中睡着,秋祝帮她沐浴,换过衣裳,坐在床边一阵一阵地叹气。

  两天前公主才喜滋滋地在她耳边说,上官御史是?驸马了,那明媚的样子,秋祝虽知不妥,但也为公主开?心。

  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才不过两日,人就这么没了,还有春信,万事都不肯商量……

  二?人的死让公主竟然伤心憔悴成了这个样子,谁看了都不忍心。

  解意守在一旁,擦眼泪的袖子就没有干过。

  他?和春信吵闹,但也是?玩伴,她走?了,解意比谁都伤心。

  知情站在那,看着公主的睡颜一动不动。

  只有郑统领进来,瞧了一眼又出去了。

  吴树跑了,但他?并未去追,朝廷的兵过几日就到了,他?如今首要的是?护送公主回京去,可是?公主如今的样子,怕是?又要耽搁行程了。

  难得人醒了,秋祝担心她的身子,又请了随军的医正来。

  “公主这是?悲伤过甚,郁气凝结五脏,长此以往有损心智。”医正收回了诊脉的手,说道:“药物只能为辅,万事还是?得公主自己想开?才行。”

  李持月躺在迎枕上,凝滞的眼神一动不动,整个人没有半点?血色,单薄得好像一片被太阳下?干枯的叶子,轻轻一碰就能碎掉。

  秋祝小声?劝道:“公主,我们给春信和上官御史扶灵回京好不好?”

  她的眼睛动了动,“埋到土里,是?不是?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只一句话,秋祝扭头去擦眼泪,不知道要怎么再劝。

  秋祝喂过了药,安神的效果上来,李持月又睡了过去,她将内卧的灯吹熄,走?了出去。

  季青珣走?进了公主所居的院子。

  外面在修整房屋城门,安置流民,给亲人办丧事,到处闹哄哄的,只有这个院子,一片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啜泣。

  知情第一个发现?季青珣,挡在公主的门口。

  季青珣说道:“我要是?想杀她,她等不到你来丹溪。”

  就算是?这样,知情也不想他?靠近公主,始终没有退开?一步。

  秋祝却并不似知情强硬,她一直觉得季郎君不会伤害公主,他?在此时出现?,说不定能帮帮公主,“知情,不如就请季郎君……”

  “公主两次差点?杀了他?,早已恩断义绝,你觉得他?来,会安什么好心吗?”

  秋祝惊诧,也不敢再说话。

  这话也让季青珣不舒服,杀他?没有半点?犹豫,死了个上官峤就要死要活的,确实教人心寒。

  他?只是?来欣赏一下?这人如今模样……罢了。

  “你当?真不让开??”

  知情不作?答,严肃的神情已经做好了要动手的打?算。

  季青珣没有动手的心情,反而“好心”给他?提了一个法?子:“你身上不是?还带着那瓶药嘛,给她灌下?去,她就什么痛苦都忘了。”

  秋祝吓了一跳,什么药?

  知情想了起来,是?上红叶寺时,

  他?果断将药取出来,丢进了井里去,以示态度。让公主失去所有的记忆,定然是?一个蠢主意。

  见此,季青珣毫不意外,他?取出一张□□慢慢贴在脸上,对面几人愣愣看着,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你不让我进去,那这样呢?”

  月色下?,已死的人又活生生站在了眼前。

  季青珣清楚得很,易容术并未以假乱真的东西,这□□也绝不天衣无缝,寻常拿来骗人是?做不到的。

  只是?如今夜色昏暗,才让人恍然以为是?上官峤复生,加之?公主神志不清,又思上官峤心切,若她见了,也绝不会有半分怀疑。

  “知情,让他?进去吧。”秋祝说道。

  知情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若是?季青珣要见公主,他?绝不肯让,可换做上官峤,他?却不知要怎么拦。

  或许这是?公主最后一次见上官峤的机会。

  秋祝将门打?开?,把知情推到一边去。

  季青珣要迈进屋时,她求道:“季郎君,求您劝劝公主,让她将此事放下?吧。”

  他?没有答话,走?入了屋中,没在黑暗里。

  卧房内没有点?一根蜡烛,只能借一点?月色辨路。

  分开?纱帐,李持月正在睡觉,怀里抱着一块红绸。

  这块红绸子原本一直放在柜子上,入睡之?前,她看到了,一定要伸手去拿,握在手里才肯入睡。

  李持月想要好好收着,之?后就算上官峤要给她再好的婚礼,这块红绸子也会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季青珣坐在床边坐下?,借着月光看她睡颜,憔悴苍白。

  从被子里摸出她的手来,那晚没有看清楚,现?在一看,又添了许多新的口子。

  李持月睡得并不安慰,梦里的一切都是?乱的,一会儿她梦到,可是?上官峤没事,笑她虚惊一场,一会儿又只剩她一个人,从城外跑到城里,哪儿都找不到上官峤。

  她只能大声?地喊他?。

  “上官峤!”

  李持月惊醒过来。

  在看到床边坐着的人时,她愣了一下?,坐起来欣喜若狂地抱住他?,“原来你在这儿啊,吓死我了。”

  她完全不问?分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又忽然活过来了,也不细究吓自己的是?什么事。

  此刻的上官峤有着温热的体温,李持月失而复得,不肯让他?再消失。

  季青珣只觉得怀里的人跟纸片一样,瘦弱,还有微微的颤抖。

  如此久违的怀抱,却不是?给他?的。

  他?一手环着李持月的腰,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握紧。

  季青珣并非事事聪明,就如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

  亲眼看到她伤心至此,好像更清楚,阿萝已经将旧情彻底撇弃了,所以季青珣不能再骗自己,继续站在原地。

  若是?此刻撕下?面具,会不会看到她崩溃呢?

  季青珣不想看到,只能无力地扮演着她心心念念的人。

  “我刚刚一路回来,看到了很多人在办丧事。”他?说道。

  李持月皱眉,松开?些距离看他?,“别家办丧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要办喜事吗?看,红绸子在这儿呢。”

  季青珣只觉红绸刺眼,

  “我的丧事呢,三娘,我该入土为安。”

  李持月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我回来看看你,就真要走?了,你好好的,保重身子,不要太记挂我,好不好?”季青珣除了这个,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了解二?人寻常究竟是?怎么说话的。

  “我不让你走?,你就得陪着我,我们已经成亲了!”李持月眼睛又被逼红了,“上官峤,你不当?我是?你的娘子了吗?”

  季青珣的手狠狠颤了一下?,眼瞳如同那块被她砸出裂痕的玉佩。

  “我……是?你的夫君了?”

  “对啊,你是?我的夫君,为什么不肯听我话,不肯跟我走?,也不肯留下?……你什么都不肯,我真的……我,

  你别哭呀,你先惹我的,做什么要哭?”

  李持月只能去擦他?的眼泪。

  季青珣摇了摇头,执起她的手说道:“我最舍不得你,可是?阿萝,你忘了吗,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我们来丹溪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她固执地摇头,“我不要管了,我就要你留下?,别这么狠心,你分明还好好活着,你要到哪儿去啊?”

  李持月沉浸在伤心里,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声?“阿萝”。

  她对上官峤的执念,比季青珣想象的更深。

  他?只能换了语调:“那就当?我不是?不在了,只是?出了趟远门,就像去了雁徊镇一样,好不好?

  可无论到了哪儿,上官峤都会记挂着你,他?心里全都是?你,我们只是?……要先分开?一会儿。”

  季青珣点?着她的心口,说出这一句时,声?线是?从未有过的颤抖。

  “分开?多久?”她问?。

  “怕是?很久,我有很多事的,刚开?始你会很想我,但后来,你慢慢的就不会太想,你有好多事要忙,今天见这个人,明天见那个人,还要去好多地方?……

  渐渐地,你偶尔想起我,也不会哭了,

  但是?我会一直记挂你,阿萝,我好想看到你长命百岁,看到你得偿所愿,身边热热闹闹的,每一天都能开?心地笑,不是?像现?在这样,

  等到你开?开?心心地老了,到那时我来接你,好吗?”

  李持月摇头,抱紧他?,“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季青珣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脊,“可那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我不能不去做,你忘了吗?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我知道的,你要做很厉害很厉害的人,这件事比我的还麻烦,能让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等你再见我的时候……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那我……我答应你,你也要保证,无论多久,多久你都要等我好不好?”

  李持月贴着他?的脸,泣不成声?。

  “你不要先走?,我会怕……”

  眼泪打?湿了两个人的脸。

  “我保证,到那时,我一定求你同我说一说,这几十年?发生的开?心事,你答应我好不好?”

  “好……”

  哭到累了,她的精神又变得困倦,季青珣抱着她慢慢放回枕上。

  “别走?……”李持月一直就拉着他?的手。

  “睡吧,我陪着你到天亮了,明天替我听一听外面是?什么鸟儿在叫?”

  她迷迷糊糊地答应:“嗯,我替你听一听。”

  等人睡熟了,季青珣小心抽出了手,无声?撕下?脸上的面具,攥紧在手中。

  他?抬手撑住了额角,慢慢将情绪平复下?来,余下?的时间,只是?静静陪着她。

  天刚破晓,李持月还在睡着。

  临走?,季青珣低头吻在她的额上,又一滴泪珠滑落在李持月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