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意(1 / 1)

明珠在匣 北庭暮雪 3366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3章 心意

  ◎“你叫我声好哥哥,咱们就回去。”◎

  沈轩不禁转头, 仔细忖度着卫明姝这话的含义,想到最后, 只觉得难以置信。

  “你可是真生气了?”

  那语气不知为何, 带了些兴奋。

  卫明姝矢口否认,她就是看到那小公主用鞭子差点卷到自己的郎婿,最后还不了了之, 心里莫名有些不畅快罢了。

  她也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情绪。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鼓起脸颊,呼出一口气。

  身边却是传来几声憋笑,最后笑出了声, “还说你没生气?”

  “没有。”

  “也是,这确实不是生气。”沈轩想了想,继续道:“娘子可是醋着了?”

  卫明姝眼睛瞪得圆溜, 撇开头, “没有。”

  她用余光斜了一眼, 只看那走路姿态, 便能看出男人的得意忘形,淡淡回道:“郎君能被别人瞧上,那说明郎君优秀, 我应该高兴才是。”

  只这一句话,便把旁边的趾高气昂气焰霎然消了下去,卫明姝挺直脖子,睨了他一眼,“郎君放心, 妾身心胸宽广, 可不是什么动不动就拈酸吃醋的人。”

  这话颇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沈轩只觉面上挂不住, “不…不说这些了,咱们快找个地方把这鹿肉分了。”

  卫明姝向来不爱吃鹿肉,但顾念着猎宴的规矩,还是象征性咬了两口。

  两人分食完鹿肉,便离开了喧闹之地。

  他们来之前,太后曾吩咐人在行宫收拾出一寝殿,卫明姝自是不好推拒,在卫家喝过药,又坐了一会儿,便乘上马车跟着沈轩去建昌行宫过夜。

  卫明姝虽常在宫中来往,可在皇家寝宫留宿,却也是头一回。一排宫女太监跟在两旁提着灯笼引路,穿过行宫玉阶回廊,脚步声几近不可闻。

  长廊尽头,隐约又亮起一排灯火,随后响亮的声音自长廊回荡开,“我给你备的宵夜,你好歹尝一口!”

  “孤从来不吃宵夜。”

  “圣上同你谈话谈了三个时辰,你就不饿吗?”

  阵阵吵闹声不绝于耳,两旁的宫人仍是默不作声,低头走着。那声音越来越近,随后戛然而止,杨玉瑾招了招手,“表叔母!表叔!”

  卫明姝走上前,行礼浅笑道:“太子殿下,阿瑾,好久不见。”

  沈轩跟在她身后,站的板正,面无表情,不情不愿地作了个揖。

  太子收起不耐烦的神色,笑着问道:“明姝和沈将军怎么来了行宫?”

  沈轩微微蹙眉,用审慎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他和明珠成婚那么久,这太子还一口一个明姝叫着。还有刚才这话,分明是明知故问!

  沈轩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自然是来睡觉的。”

  这话把周围空气都说得凝滞了些,太子微张着口,不知该接什么话,卫明姝气恼万分,想要挣开手,却是被死死攥住。

  只有杨玉瑾脸上仍洋溢着喜悦,“来睡觉好啊!”

  “......”

  卫明姝叹了口气,问道:“殿下和阿瑾没去篝火宴?”

  说到这事,杨玉瑾便觉得可惜,“圣上找殿下有事,我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没意思......”

  沈轩却是忽然想到什么,眼神微动,对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侄女开口说道:“你若实在觉得无趣,之后几日你表叔母可以带你去转转。”

  卫明姝眨了眨眼,仍有些没缓过神,杨玉瑾却已是投来询问的目光,“表叔母可有空?”

  卫明姝对上那期待的目光,莞尔一笑,“自然是有的。”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便回了各自寝殿。

  卫明姝同沈轩并排走着,那只大掌还死死攥着她的手。她时不时瞟一眼,心里腹诽——

  他还好意思说她,他这副模样分明才是真的醋着了。

  沈轩心里直想,她分明更招人眼些,谁也不要说谁。

  两人所住的地方是供太后歇息的青霄宫偏殿,太后此次没有前往,却是交代宫人给他们安置妥当。

  沈轩向来不需要人伺候,待宫人掌灯后便将人屏退出去。

  卫明姝这才开口,“郎君刚才可是生气了?”

  “没有。”

  卫明姝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抬头看向檀木雕梁上的精美花纹,打算将这寝殿里里外外打量一遍。

  身后之人却忽然用力勾拽她的小臂,将她带到怀里困住,“我可能是醋着了。”

  寝殿内灯火通明,将两道欣长影子打在墙上,卫明姝盯着墙面,看着那道高大的影子在身后不安地煽风点火,不由轻颤。

  直到腰间系带一松,卫明姝猛然清醒,“这是在宫里......不好叫人进来收拾。”

  “不妨事的。你哄哄我可好?”

  卫明姝又不禁瞟向那墙面,那人肩膀本就宽实,那道影子从后面笼罩,将自己的影子一点点吞噬,急地眼眶都红了。

  一道声音好商好量道:“要不不上榻了吧?”

  卫明姝一时怔住,什么叫不上榻?

  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脚下悬空,男人一直往前走着,直到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卫明彻底慌乱起来。

  “这样不会累着,也不用人进来收拾,你看可好?”

  “不”字硬是没能说出口,一切便被黑影笼罩。

  许久之后,低哭声渐弱,嗓音变得嘶哑,卫明姝只觉被逼到逼仄的狭缝里,被两道墙挤作一团,脑袋都有些昏沉地耷拉下来,“回榻去好不好?”

  男人不答,心里却是起了些坏心思。

  那太子从前总明姝妹妹的叫她,那阮家公子似乎也比她小一岁。和她有关系的男人里,就他年纪最长,她曾经好像还念了句诗嫌他老。

  她好像也喜欢小的。

  “你叫我声好哥哥,咱们就回去。”

  嘤嘤哼哼声响起,如此轻浮之语,卫明姝终没能张开口说。

  男人不满,并身体力行付诸行动。

  终是忍不住那狠心磋磨,她败下阵来,咿咿呀呀说着,男人嘴角一勾,满意的停了下来,却是没遵守诺言,将人又抱去了软榻上。

  她被骗得凄惨。

  ——————

  宫里的奴仆都是训练有素,自是不会有主子办完事找不到人收拾的情况,待屋内彻底没了动静,便鱼贯而入进殿收拾。宫人也见过些世面,收拾的地方倒也没有过多诧异。

  卫明姝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以至于去沐浴时,都没心思享受汤池,不肯再让碰一下。男人心虚地摸了摸鼻头,没说什么,只用水泼着臂上抠出的红痕。

  翌日,沈轩兴致颇好地赶去围猎,卫明姝却终是没能起来陪杨玉瑾去外面转,一直躺到晌午时分,才拨开那金丝勾线软帐。她昨晚几乎脚没有挨到过地面,玉足伸出床外,才发现脚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毯。

  兰芝听到了动静,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小姐快把药喝了。”

  卫明姝只觉惊诧,“你在哪里煮的药?”

  兰芝打开食盒,“小姐放心,在卫家别院煮好带过来的。”

  卫明姝这才稳下心,喝过药后,在那金镂香薰炉中点上香,掩去房里的药草味。用过午膳后,正打算去趟卫家别院,却见杨玉瑾风风火火地闯入殿内。

  手里还拿了只绣棚。

  “表叔母可会女红?”

  卫明姝只好坐下,“自是会的。阿瑾可要绣些什么?”

  “香囊!”

  卫明姝却是愣住。

  杨玉瑾倒是提醒了她,自己妆台屉里似乎还有一个香囊还没有绣完......

  前些日子,她本打算做件衣裳给沈轩做生辰礼,奈何这西蕃来使到的实在突然,还没来得及做便要忙着准备秋猎,只得交给城东的锦绣阁,等到围猎后再来取。

  这香囊在抽屉里放得太久,她都快忘了。

  卫明姝回过神,问道:“阿瑾这香囊可是要送给太子殿下?”

  杨玉瑾点了点头,“我绣的太丑,表叔母可教教我如何绣香囊?”

  “可先让我看看你绣的那副?”

  杨玉瑾摊开怀里那只绣棚,卫明姝看见的便是针线团成了一疙瘩,针脚极乱,“阿瑾以前可学过刺绣?”

  “前些天和宫里的嬷嬷学过一点。”杨玉瑾讪笑,又不确定地挤了挤眼,“我知道自己绣的丑,也就是临时起意,其实也不一定要绣香囊的....”

  卫明姝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其实绣的好不好倒是其次,这刺绣考验的便是人的耐心,心意到了便好。”

  杨玉瑾看着卫明姝的笑容,眼神却是有些黯淡,捧着绣棚的手微微垂下,“表叔母,可我能感觉到,太子殿下并不喜欢我。表叔母送的东西,太子殿下不会不喜欢,可我怕他不喜欢我送的东西。”

  卫明姝轻叹一口气,忽地想到什么,一双星眸中荡开秋水,“阿瑾,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肯对一个人好,他能感受到的。”

  说罢,卫明姝拿起那只绣棚,“你看,你走针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针脚的方向,绣完一针后莫要着急绣下一针,要把线压实了。”

  杨玉瑾认真看着卫明姝穿针引线,身旁桂花香沁鼻,让人心旷神怡,再次感叹她那位总板着脸的表叔真是好福气。

  卫明姝将绣棚还给她,“剩下的你自己绣?”

  “表叔母在多帮忙绣几针吧。”

  “这礼物还是你亲自绣的好,若我绣的多了,到时候你送出去指定也不怎么高兴。”

  杨玉瑾觉得此言有理,便坐在卫明姝所居的偏殿内绣起了香囊,卫明姝盯着她若有所思,随后抬脚踏出殿门,问向偏殿外的小宫女要来绣香囊所需的布料针线。

  ———————

  此后几日,杨玉瑾便常来青霄殿向卫明姝讨教,卫明姝除去待在卫家,便是同这位未来的太子妃一起绣香囊。

  至秋猎最后一日,西泽山顶摆起了擂台,圣上亲至,世家外使齐聚,比试骑射武艺。

  为着公平起见,大黎只派了些年轻小将比试,沈轩等有些名头的将领,便只用坐在席间观赛。

  两人起身收拾后便准备往西泽山顶而去。

  因着只用看赛,卫明姝穿了身石榴裙,外罩浅青织锦披风。

  秋风乍起,浅青色裙摆盈盈摇曳,银鎏金流苏发簪别在鬓间,微微颤动,于秋阳下闪烁,比起平日多了几分张扬明媚。

  沈轩不禁多看了几眼,喉结滚动,扶着卫明姝上了马车。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沈轩不答,一双眼睛仍直勾勾的盯着,“夫人今日很美。以后合该多穿些这样鲜艳的颜色。”

  卫明姝脸颊红得透彻,低头坐进马车。

  猎场中的比赛分为四场,分别比试射箭,骑术,蹴鞠,角力。除了角力赛,其余皆为大黎拔得头筹。

  此结果自是振奋人心,圣上大悦,获胜者都得了封赏。为了不损伤来使颜面,惠帝亦是给予惜败的西蕃勇士赏赐。

  射箭和骑术得了赏赐的是同一人,乃为西蕃一位勇士,名为图勒。

  惠帝笑道:“图勒勇士英雄少年,再练几年,必能追赶上我大黎男儿。”

  图勒那双如豹似的眼眸仰视那位的得意的帝王,他虽不通汉话,却也能感受到那眼底满是蔑视。

  他输了比赛,心服口服,可他是乌卓的勇士,大黎皇帝如此居高临下的姿态评说他,实属羞辱。

  席间一时暗潮涌动,西蕃来使输了比赛,本就丢了颜面,此时看到大黎帝王如此狂妄自傲,更是面露不善。

  呼伦谟亦是脸色晦暗不明。

  就算是为着之后的计划,也要借此机会想要煞煞大黎威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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