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也早已了然于胸:用他自己的血。他的血对魔花有一种特殊的杀伤力,可以抢在魔花的毒液腐蚀他之前,反过来先把魔花干掉。
然而,正当他准备在身上弄出伤口流一些血出来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先前一直静静地躺在魔花花瓣上有若人偶的关银祥,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冯斯撞断了胳膊,还是因为魔花的突然卷起让他失去了倚靠,一下子回过了神来。他不顾断臂的疼痛——又或者完全无法感受到疼痛——站起来懵懵懂懂地四下看了几眼,突然合身向着冯斯扑了过来。冯斯的脑袋正好从刚才撞破的花瓣的破洞里钻出来,关银祥状若疯魔,张口露出两排褐黄色的牙齿,狠狠一口咬在冯斯的脖颈上。
好痛。冯斯第一次体会到人牙的咬合力,并且能感觉到脖子上的肌肉已经被撕裂。他想要用蠹痕先停止住时间,然后想法子甩开关银祥。但在催动蠹痕的时候,他却惊恐地发现,蠹痕的力量不知道怎么的发挥不出来了,就像几天前面对着化身金刚的魔王时那样,似乎附脑被某种力量抑制住了。
耳边能清晰地听到关银祥喉咙里发出的狂犬一样的呼噜声,这声音一下子提醒了他:可能是关银祥的唾液进入了他的血管,抑制了附脑的发挥。这下子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恐慌,因为在蠹痕不能起效的时候,即便是天选者,只怕也与废人无异。
没有办法,只好用纯粹的肌肉力量去和关银祥搏斗。但此刻关银祥的力气却大得异乎寻常,尽管身量比冯斯小了一号,冯斯单凭肩背的力量根本甩不开对手,反倒把关银祥也拉进了魔花包裹的范围内,和他挤在一起,那就更加无法挣脱了。更糟糕的是,这一番挣扎激发了魔花的应激反应,花瓣卷得更紧,分泌出来的消化液也比张献忠地宫里的腐蚀性更强、腐蚀速度更快。冯斯只觉得浑身上下剧痛难耐,知道此刻自己的皮肤只怕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难道我就这么着挂在这里了?冯斯迷迷糊糊地想着,渐渐失去神智,只觉得脚底下是一道无底的深渊,自己的身体正在飞速地滑下去。
三
文潇岚感到,自己开始真心地佩服冯斯了。光是各种换车、搭车来到四合村村口附近,就已经让她感到筋疲力尽。以前在各种推理小说里悬疑小说里看到侦探们满世界奔波着查案,似乎轻而易举,真正自己出门一趟来到这样的穷乡僻壤,她才正经知道这样的东颠西跑有多么不容易。别的不提,单说孤身一人找陌生人搭车,她就根本不敢把握着防狼喷雾的手从衣兜里拿出来。
还好,运气不坏,最后坐在一辆农用小货车上颠啊颠啊,手背上带着刺青的金链汉子司机看起来粗野,倒也并没有对她有什么越礼之处,只是到了四合村外停车的时候才说了句话:“文小姐,到了。”
文小姐一愣:“哎?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啊,你也是守卫人!”
金链汉子点点头:“我受范为琳小姐的委托,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四合村。”
文潇岚叹了口气:“我还说你们现在人手紧张不麻烦她呢,她还是安排了,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不管怎么说,多谢你啦。”
“不客气,范量宇曾经救过我的命,这是我应该做的,尽管他救完我的命之后差点亲手揍死我。”金链汉子回答,“你也可以放开那瓶防狼喷雾了,反正对我也不会有用。”
文潇岚尴尬地笑了笑:“我胆子小,见笑了……不过,前面为什么封路了?又是山体滑坡什么的么?”
“不是,四合村几天前被古怪的大雾围住了,肯定和我们的世界有关。”金链汉子说,“为了防止外人闯入发生意外,我们想法子把这里先封住了,反正这个村本来一年到头也少有人来。而我们得到命令,不允许进入,只能你自己多小心了。需要枪吗?”
文潇岚摇摇头:“谢谢,但根据我对守卫人的了解,给我一把枪也没有任何用处,不必了。”
在封路标志后面监视的几位守卫人看来也是得到了指示,没有谁阻拦,文潇岚顺利地走进了那团雾气。在摸索着走出大约一分钟之后,前方的雾气渐渐变淡,直到整座村子出现在眼前。虽然只是第一次来到四合村,文潇岚还是一眼就注意到,这村子简直是乱七八糟的完全不像样,几乎就没剩下几座完整的建筑,如果不是这里位于内陆,简直要让人怀疑刚刚遭遇过台风。
她在已经成为废墟的村子里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由于能遮蔽视线的房屋几乎都被拆没了,没走多远,她就看到了一座奇怪的高大建筑,那半圆不方的古怪形状隐隐有些像在各种烂俗武侠片魔幻片里见过多次的邪教的祭坛。
“那小子不会已经被开膛破肚熬成排骨汤了吧……”文潇岚有些担心,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近祭坛。但在距离祭坛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四周忽然冒出了一群人。那是四合村的村民们。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面目不善,向着文潇岚聚拢过来。文潇岚知道不妙,转身就跑。
文潇岚在学校里也算是文武双全的运动健将,曾经在全校长跑比赛里拿过前三名,但这些看起来面黄肌瘦的村民却十分古怪,仿佛有着一种不需要语言沟通的完美的默契,各自分组围追堵截,很快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把文潇岚抓住了。
文潇岚两条胳膊被拧在背后,动弹不得,被村民们生生拖向祭坛。她心里叫苦连连:刚才还在想冯斯会不会被炖成排骨汤,现在看来,自己也得追随着他去就汤镬了……
但来到祭坛的台阶下之后,不知怎么的,村民们停了下来,但也没有放开她。文潇岚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身体被控制住,脑袋好歹还能转。文潇岚费力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发现远处一个村妇手里抱着一堆东西正在向她走来。她心里一紧,以为那是准备用来焚烧她的柴禾,但再一想,那么点儿柴烤只鸡都够呛,哪儿够烧一个大活人的?
过了一会儿,村妇慢吞吞地走到她跟前,文潇岚才看清楚,对方手里拿着的,并不是柴禾,而是——一大捧花。只是此时正值冬季,即便西南气温较暖,一下子要采摘到那么多花也不容易,所以那束花细细一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