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贩子后续◎

　　胡四那边没有破绽, 贺局他们也没在他家搜到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他们就只能先关着他，然后集中精力去审他的前妻。

　　是的, 那个被抓的女人是胡四的前妻, 名字叫刘翠翠。如她所说，她是个农村人。幸芳不认识她，贺局他们对她却一点儿也不陌生。

　　刘翠翠以前也是个刺头, 警局的常客。

　　她是五年前嫁给胡四的，据说俩人是一见钟情。胡四见她一面, 就非她不娶。黄老太太嫌她出身低，闹了一阵, 最后没倔过胡四, 让刘翠翠进了门。

　　婚后, 小两口过的还算不错, 但黄老太太和刘翠翠矛盾难以调和，一直处不到一起去。婚后第三年, 黄老太太以刘翠翠不能生为由，硬逼着她和胡四离了婚。

　　结果她们前脚领了离婚证，后脚刘翠翠就怀孕了。这下刘翠翠母凭子贵, 立刻翻身了。她想靠孩子拿捏黄老太太, 黄老太太不好糊弄，不见孙子不服软。两个人就这么一直闹到刘翠翠生产。那时候警局的同事，几乎有事没事就去胡家调解矛盾。

　　等刘翠翠生下一个女孩，又没立住，早早的夭折后, 这场婆媳大战, 才以黄老太太的胜利而告终。

　　黄老太太扬眉吐气, 刘翠翠也不好惹。黄老太太这么欺负人，刘翠翠就指着她的鼻子骂，说她祖上无德，以后注定要断子绝孙。

　　当时，这事在他们这片闹的沸沸扬扬，刘翠翠和黄老太太，不止一次因为打架被抓进警局。直到贺局长发狠，说她们再闹，就以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名义拘留她们，她们才消停。

　　这两年，黄老太太和胡四一直闹腾不休，偶尔就来警局走一场。一点儿不把贺局他们当回事。刘翠翠倒是沉寂了下来，没有再闹事。

　　如果不是今天幸芳把刘翠翠抓了，众人都快把她给忘了。毕竟他们有一年多块两年没见了，刘翠翠这段时间又异常的安静，大家每天忙的不行，就想不起她。

　　冷不丁听幸芳说她和黄老太太是人贩子，贺局长他们第一个反应是不信。这俩女人他们是那么熟悉，如果她们真是人贩子，他们之前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

　　可幸芳也不会无的放矢。她从黄老太太和刘翠翠那里抢来的手帕，确实不是正常手帕。贺局他们就打起精神，一边仔细审问刘翠翠，一边努力去抓黄老太太。

　　只是，这俩女人都不是一般人。黄老太太泥鳅似的，自从那天溜走之后，贺局他们就再没找到她。刘翠翠也不配合。

　　作为警局的常客，刘翠翠很熟悉警察办案的套路。眼看她逃不掉了，她就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所谓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刘翠翠自从被抓回警局，只说了一句，‘我是冤枉的，我没犯罪。’就再没说过话。

　　不论贺局长他们谁去审她，她都低着头一脸委屈样的坐着，不开口说话。她那个打定主意装傻，装无辜的模样，十分的气人。

　　贺局长他们本来对刘翠翠是人贩子这事，持怀疑态度。现在见刘翠翠这么老油条，好像吃定了他们没有证据，不能把她怎么样的嚣张模样，他们倒是越来越相信幸芳，觉得刘翠翠肯定不正常了。

　　首先，正常人没谁会随身携带寖泡药水的手帕。其次，正常人的糖果也不会含迷、药。别管刘翠翠是不是想拐卖幸芳，她不正常都是肯定的。

　　“刘翠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没事。你身上带的东西，属于违禁品。如果你不能交代清楚它的来源，那你将以非法买卖违禁品的罪名，处以七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如果确认你是卖方，不是买方，刑期还会加重。最重，你会被判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刘翠翠，这不是小事。你不要以为，这次还能像以前一样，被当家事从轻处理。现在正在严打，你这种顶风作案的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琢磨吧。”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是讲义气。等到你去坐牢，你的同伴继续逍遥法外，你就知道你今天有多愚蠢了。”

　　“你也别觉得我们都是饭桶！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你做突破口，相信不出一周，你们私底下干的那些勾当，我们就都可以查清。等我们把一切都查清楚，你再想交代，就不可能再戴罪立功了。你好好想想清楚。”

　　贺局他们轮番轰炸的审讯，让刘翠翠开始害怕。她淡定的表情，逐渐开始维持不住。她都干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真被查出来，她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但一直没被发现，给了她心存侥幸的底气。想着她做的够隐蔽，贺局他们抓不到她的把柄，刘翠翠就选择继续装死。不想配合调查。

　　刘翠翠不说话，贺局他们要去找证据，没时间给她死磕，就先把她关小黑屋晾着。

　　幸芳不愿意让胡四和黄老太太逍遥太久，想了想去了审讯室。

　　刘翠翠见到幸芳，要比见到贺局他们激动很多。毕竟，如果不是幸芳，她不会被抓。她仇恨的盯着幸芳，一副恨不得生吃了幸芳的模样。很是可怕。

　　不过幸芳不怕她。一个即将被绳之于法的阶下囚而已，幸芳怕她什么？

　　“别瞪了，再瞪你也打不着我。”说着，幸芳悠哉悠哉的坐在了刘翠翠的对面。

　　“很气对不对？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只要让黄老太太把我骗到胡家，你们就能抓到我们母女三个，大赚一笔。可惜呀，黄老太太演技不好，让我提前发现了端倪，识破了你们的诡计。说来，你还挺倒霉的。”

　　“本来我要抓的是黄老太太，结果，啧，你为了掩护她逃跑，可真够拼命的。啧啧，难为你这么大度，黄老太太害死了你闺女，你还这么不计前嫌，你，啧，真不聪明。”

　　说完，幸芳就一脸同情的看着她。好像她在为刘翠翠的智商，感到忧伤一样。

　　刘翠翠本就恨幸芳坏她好事，现在幸芳还这么刺、激她，戳她痛处。她当即没忍住，就回嘴了。

　　她一脸怒容的骂道：“放屁！你放屁！我根本没帮那老不死的！是你非盯着我不放，那老不死的才逃过一劫的！”

　　刘翠翠的越说越生气。真的，在她看来，就是幸芳多事发神经，才害她被抓的。明明要害幸芳的是黄老太太，结果幸芳不抓那死老太婆，却转眼就盯上了她，就非常的莫名其妙！

　　刘翠翠到现在都想不通，幸芳是发什么神经，才会抓她的。明明她和她没交集啊？

　　刘翠翠想不通，幸芳就笑着给她解惑说：“害，谁让她老了，不中用呢。她那老胳膊老腿的，想逃根本不可能。我是故意打草惊蛇，把她放走的。不放她离开，我怎么找你们的老巢？呵呵，说来，还得感谢你。没有你配合闹事，那老太太也不能逃的那么顺利。”

　　“那老太太也不让人失望。她可真是个合格的领路人，嘻嘻，有了她，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呵呵，现在贺局已经带队出警了，想来再有几个小时，你们就可以再牢里团聚了。呵呵，不用太感动。到时候，如果她说你是主谋，我肯定会让你为胡家死得其所的。”

　　幸芳这个笑嘻嘻，善解人意的模样，气的刘翠翠双目赤红，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明知道幸芳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她可能就是在诓她。刘翠翠还是忍不了。

　　“闭嘴！你闭嘴啊！啊啊啊……”

　　刘翠翠双手被手铐拷着，动弹不得，她就隔着桌子，想要用她的头把幸芳创飞。

　　幸芳有胆子使激将法挑衅，她当然有把握不让自己受伤。只见面对刘翠翠的疯狂，幸芳眉毛都没动一下。她就那样笑盈盈的，冷眼看着闹事的刘翠翠，被小张硬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老实点！”小张手黑，对疑似人贩子的刘翠翠一点没留手。刘翠翠的肩膀，像是被他捏碎了一样，疼的面目扭曲。

　　幸芳见刘翠翠吃够了苦头，才装模作样、假惺惺的摇头道：“唉，何必呢？”

　　“你事情都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有什么可生气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不就是想要牺牲你自己，成全胡家，成全胡四儿嘛。简单。到时候黄老太太肯定会跟法官说，你是贩卖人口的主谋的。”

　　“等你被判了死、刑，胡四服刑完毕被放出来，我肯定去你坟前通知你。”

　　“啊……闭嘴呀！”刘翠翠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样，又想去和幸芳干架。

　　然后，这次她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小张硬按在了审讯的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越不能动，她越挣扎。越挣扎，小张下手就越狠。最后，她疼得精神恍惚，有种马上就会被小张捏死的错觉。

　　刘翠翠是不想死的。想到贺局他们之前说的，还有幸芳刚刚扎心话。她突然就觉得硬撑着的自己，特别的蠢。

　　就像贺局说的，别管人贩子这事，能不能被查出来。刘翠翠随身携带大量违禁品都是事实。这是刘翠翠没法狡辩抵赖的。就算有人肯出力帮她运作，她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从这里走出去。她最后肯定会坐牢，差别只是坐牢时间的长短不同。

　　按照黄老太太的德行，和胡四的薄情，他们肯为她运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人贩子的事瞒不住，那他们被抓后，出卖她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所以，她这样死撑着不说，真的傻透了。

　　想通之后，刘翠翠狠狠的瞪了幸芳一眼，提要求道：“我有话要说！但你们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换贺局来！他来我就什么都不说！你们最好快点！有一个孩子，被我单独藏了起来。没有我，你们谁也不可能找到他！”

　　刘翠翠是真的恨幸芳。她就是要坦白，也不想跟幸芳说，让幸芳立功。一想到幸芳可能会踩着她平步青云，刘翠翠就呼吸不畅，整个人都不好了。

　　幸芳也不贪功。只要刘翠翠肯交代，那跟谁说幸芳都不在意。所以，幸芳随了她的意，从善如流的离开审讯室，去换贺局进来。

　　贺局没想到幸芳这么厉害，他知道机会难得，没有多废话，就拍拍幸芳就肩膀，急匆匆的进了审讯室。

　　进去之后，贺局就不急了。他表现的很胸有成竹，好像刘翠翠的口供可有可无一样，等着刘翠翠先开口。

　　刘翠翠本来就想交代，贺局又是这样的高姿态，她生怕说晚了不能戴罪立功，就开始卖惨。

　　“贺局，我是被逼无奈，拐卖人口，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不干，那老不死的就要卖我。我是无辜的，你得救救我，帮帮我，我……”

　　堵，堵。贺局不耐烦的敲了两下桌子。

　　“说重点，别说废话，也别说假话。我问你答，别跟我耍花招。”

　　“姓名？年龄？家住哪里？你拐卖的人在哪里？你的上线下线……”

　　贺局这么一严肃，刘翠翠也不敢再含糊。她不敢再求情，竹筒倒豆一样，劈哩叭啦的开始说。

　　“我叫刘翠翠，今年28，家住宾阳胡同。被我和老不死抓来的孩子，都藏在我家的隔壁的地下室。我的左右邻居，都是我一伙的。我们这伙人一共十个人，老不死负责物色目标，我和胡四负责拐骗，或者偷，左右邻居们负责找下家卖。”

　　“我们是从一年前，我生完孩子，才开始在一起干这个的。当初我缠胡四缠的紧，老不死看我不顺眼，不想我靠孩子跟胡四复婚，就找人卖了我闺女。被我发现后，她不想暴露，就又想卖了我。我找胡四求救，他却要钱不要我。最后我被逼无奈，只能成了她们的帮凶。那个被我单独藏起来的女孩，就在安阳桥的桥洞里。我把她迷晕后，想趁天黑转移，结果还没行动，就被抓了。”

　　刘翠翠说的信誓旦旦。贺局听着，却觉得有几处特别的怪异。不过救人要紧，他没空跟刘翠翠纠缠。

　　刘翠翠和黄老太太到底谁是主谋，等他把黄老太太也抓回来，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刘翠翠说完，正想接着卖惨求情，等贺局急匆匆的走了，她才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被幸芳给耍了。

　　什么跟踪黄老太太，已经找到了她的老巢，这就是扯淡！如果贺局他们真的抓到了黄老太太，他怎么可能还这么着急？

　　如果贺局已经把她的老巢端了，他这时候不是应该追问她更多的细节吗？他这样晾着她，算怎么回事？

　　一想到她可能中了幸芳的圈套，自投罗网，破坏了她的大好局面，刘翠翠就气的恨不得杀人。

　　可惜，她被拷着，根本见不到幸芳。也就只能无能狂怒。

　　贺局他们很能干，就像幸芳说的，刘翠翠撑着不交代，他们一点点走访，抽丝剥茧，也能找到她的老巢。如今有了刘翠翠的供词，只是帮他们加快了查案的进程。

　　为确保把人贩子一网打尽，顺利的解救人质。贺局怕他们局人手不够，又从别的局借了一些人过来联合行动。

　　几十个警察出其不意，全力出击，包括黄老太太在内的八个人贩子就全部落网，无一逃脱。混乱中，彪哥想抓被拐卖的小孩当人质，被贺局一枪打中，废了一条手臂。

　　众不法之徒见贺局手里有枪，生怕被贺局崩了。全都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

　　可能是被贺局的枪声给吓到了，把他们抓回警局后，贺局派人去审问，他们就特别的配合，没人敢耍花招。

　　从这些人的话中，幸芳她们才发现，刘翠翠确实说谎了。她说她是被逼的，但其实，她才是这十个人贩子的头头。

　　她少女时期被拐卖过。因为她识时务，懂得看眼色，还异常的听话，入了人贩子老大的眼，当了他的女人，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那时候，她以为她能吃香喝辣，风光一辈子。谁知道半年不到，她所在的人贩子团伙，就被警方给连窝端了。

　　当时，大部分人贩子负隅顽抗都死了。刘翠翠幸运的活了下来。知道她底细的人又恰好都死了，她就以受害者的名义，就警方救了出来。之后，刘翠翠安分守己，过了一段时间平静的生活。但享受过好日子的她，受不了农村的苦日子，她就跑到城里来碰运气。

　　那次，她本是奔着偷孩子来的。结果被胡四看中，钓到了一个金龟婿。这样的生活，本来很好的。奈何黄老太太太难缠，她因为刘翠翠迟迟不孕，就说她水性杨花，以前肯定不干净。黄老太太污言秽语，说的难听。刘翠翠心中有鬼，越听越受不了。

　　等到她被逼离婚后，刘翠翠发现男人靠不住，就有了重操旧业的想法。等她生下了女儿，黄老太太因为不喜她，想要卖她闺女之后，她这想法就更加的强烈。

　　为了招兵买马，让黄老太太以为都帮她做事。刘翠翠将计就计，等黄老太太卖完了孩子，她才跳出来威胁人。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黄老太太是个见钱眼开，禁不住诱惑也禁不住威胁的人。为了钱，她们和黄老太太找的人贩子一拍即合，成了这个新的小团伙。

　　胡四开始不知道，后来等他尝到了拐卖人口的甜头。不用谁劝，他就自发的当起来搬运工。

　　这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里，刘翠翠她们肆无忌惮，三个月左右就会动一次手。她们一次会偷两三个孩子，或者一个漂亮大姑娘。非常的大胆。这次，因为幸芳太美，他们想干完一票大的，就金盆洗手。所以这次他们更加放肆，抓了比前几次多好几倍的人。

　　如果不是幸芳机警，那明后天，他们就会悄悄的把这样孩子还有大人，全都运出去卖掉。

　　事情查清楚后，有黄老太太和彪哥他们的集体口供，就容不得刘翠翠颠倒黑白。现在，不论刘翠翠多后悔，多恨幸芳都没用了。证据确凿，容不得她狡辩。她只能在牢里，老老实实的等着法律制裁她。

　　刘翠翠这事，牵扯不小。幸芳因为机警，直接救了十几个人。自然得到了上级的表彰。别的奖金什么的，还得按流程走，来的会慢一点儿。考试这个，就是校领导一句话的事，贺局往一中那边去了一个电话，把幸芳的情况给他一说，他就同意让幸芳来考试了。

　　小学的课程幸芳都已经学会了，自然不怕考试。提前一年考试，就能早点拿到初中毕业证。幸芳求之不得，自然不会推辞。

　　等她顺利的通过入学考试，宋文城才接到幸芳给他写得家书，并从信中知道幸芳和双胞胎差点被拐卖的事情。

　　不用说，宋文城肯定又是低气压的很久。这种情况下，误会他和幸芳的人，就越来越多。

　　幸芳远在舒城，不知道炮兵学院的事，她最近正忙着挨个社区，给女同志普法，教她们识别人贩子，和遇到危险时怎么逃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