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进城，立威◎

　　许是她们交谈的声音太大, 许是秦小丽和季老头的事情太过于稀奇，幸芳和钱小燕聊着聊着，她们附近坐着的、站着的乘客, 就都忍不住加入了她们的谈话, 跟她们一起聊了起来。

　　八卦嘛，没有不爱听的。聊八卦，也是最好的打发无聊时间的方式。一路上, 大家你说一个八卦，我说一个八卦, 时间过得飞快。

　　红旗大队的小寡妇和村支书偷情；北斗大队的老光棍专门调戏有夫之妇；狼灭大队书记家的孩子是隔壁老王的，他还不知道……

　　下车的时候, 幸芳灌了满耳朵的辛秘。

　　这一路, 幸芳充分的认识到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和人类的的参差真的特别的巨大。幸芳觉得，她还是太年轻, 见识太少了。以后啊，她还有的学呢。

　　宋文实也是。下车的时候，他恍恍惚惚, 没想到这花花世界能这么的花花。和外边的花花事一比, 他家这点后妈找茬继子的事，好像也不是啥大事了……

　　外边的世界太可怕了，他还是好好的干活，争取留厂，一辈子都在这一亩三分地待着吧。

　　幸芳没想到, 这一场八卦的盛宴, 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能让宋文实打消下乡当知青的念头, 老老实实的留厂工作，那真是再好不过。

　　没有带水壶，幸芳和钱小燕在车上说的话太多，下车的时候，她们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她们下午三点坐的车，晃悠了五个多小时，等到舒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个时间，舒城的街上正热闹。

　　忙碌了一天的人，终于清闲下来，好多都在街上溜达。舒城住房紧张，有不少人家，都是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一起生活。夏天本来就热，屋里人多，人挤人呆在一起就更热。为了凉快一些，好多人会趁着这时候出来遛遛弯。等走困了，再回家去睡觉。

　　街上的人多，幸芳她们拎着东西回家，就也不突兀。宋文实是个能干的好小伙，虽然他担心幸芳跟他妈一个鼻孔出气，欺负宋文城，但他还是没让幸芳一个人拎东西。

　　下了车，他就主动拎过了四个鸡笼，还有干蘑菇、蔬菜以及蜂蜜。幸芳只要背着她的小包袱就好，非常的轻松。

　　幸芳没拒绝宋文实的帮忙。小鸡炖蘑菇他又不是不吃，那他现在干点活怎么了？

　　钱小燕对此也不心疼。大小伙子就得锻炼，不能当一个啥也不干的废物。钱小燕虽然偏心、溺爱孩子，但她不会特别的惯着宋文实。该干的活，她从来都不让宋文实少干。

　　钱小燕知道宋少辉是个严格的人，如果宋文实太废物，那不论她怎么争，都是没用的。所以，她溺爱宋文实，却不会过分的惯着的，真把宋文实养废了。为了讨宋少辉的欢心，钱小燕甚至特意把宋文实，往像宋少辉的路子上培养。她就是要别人一看到宋文实，就说他是宋少辉的儿子。

　　钱小燕培养的很成功。宋文实的性格确实和宋少辉挺像。但就是太像了，跟她这个妈一点儿也不亲。这让钱小燕非常的挫败。

　　有时候，看宋文实傻了吧唧的，老是站在宋少辉和宋文城那一边，跟她作对。钱小燕真恨不得没生过他，也好过他这会来气她。

　　但，亲儿子就是亲儿子。打过骂过，钱小燕还是最疼宋文实。这会看宋文实手里拎的东西太多，钱小燕二话没说，就接过了一罐蜂蜜，还有一兜子干蘑菇，帮宋文实拿着。

　　口干舌燥急着回家，幸芳她们下车后，走的很快。汽车站离春柳家属院不远，快步走了十几分钟，幸芳她们就看到了机械厂的大门。

　　马上就要回家了，钱小燕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心情激动的看着机械厂的大门，猜测着，她一天没在家，春柳家属院这边又发生了啥新鲜事？

　　季老头醒了吗？秦小丽又闹了吗？苟大娘的儿媳妇也不知道生没生……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钱小燕加快脚步，只为快点回去。快点看到她阔别了一天的好邻居们。

　　幸芳忙了一天也很累，很想早点回家洗漱休息。她跟着钱小燕一起加快了脚步。

　　幸芳她们走的快了，宋少辉父子俩也抓紧时间跟上。宋少辉的脑淤血还没好利索，一路的疾驰，让他脸色苍白，看着不太好。宋文实担忧的看着老父亲，生怕他坚持不住会晕倒。

　　好在，宋少辉坚持住了。一口气走到家属院，他就捂着砰砰砰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扶着门框休息。

　　宋文实看宋少辉累的走不动了，赶紧小跑回家，放下东西，赶紧拿了水杯出来，让宋少辉喝水。等宋少辉缓了过来，他才扶着宋少辉慢慢的往回走。

　　幸芳和钱小燕也在一边帮忙。

　　等她们合力把宋少辉送回家，好好的安顿在床上，钱小燕才拿着提前买的喜糖，带着幸芳去跟家属院里的人打招呼。

　　家属院的人几乎都在前院待着呢。早在钱小燕她们拎着东西下乡的时候，大家就在猜测。不知道幸芳和宋文城的婚事会不会有变故？

　　听说农村不讲理、新娘子出门子前，临时加价，索要彩礼的人家很多。幸芳家一看就很穷。幸芳前几天为了二十块钱，把金家闹的人仰马翻。大家看着穿的溜光水滑，一看就很有钱的宋家人，都觉得她们是羊入虎口，肯定会被幸芳狠狠的宰一刀。

　　大家都等着看钱小燕的热闹。结果，钱小燕不但真的幸芳带了回来，她们还拎了四只老母鸡回来！

　　虽然天黑，宋文实跑的也快。但她们火眼金睛，还是看出了那四只老母鸡都很肥，很肥。除了老母子，宋文实还挎着一篮子青菜。那青菜是真水灵，一看就是地里刚摘的，菜叶饱满的，好似能滴水。比她们平时买的那些，不知道新鲜多少倍。除了这些，钱小燕手里还拎着一罐蜂蜜，和一个布袋。布袋里装的什么，她们不知道。但蜂蜜绝对是个好东西。

　　住在舒城，她们也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像蜂蜜这种好东西，那属于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钱小燕那一罐，少说得三斤。这下子，所有准备看钱小燕笑话的人，全都蔫巴了。

　　她们心里不是滋味的看着幸芳，想不明白，她怎么对宋家这么大方？

　　不是说幸家超级穷嘛？她哪来这么多好东西？不是说农村人都死要钱嘛？怎么钱小燕还乐呵呵的，没有被宰后的愤怒？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一脸郁闷的，看着钱小燕得瑟的，炫耀她的儿媳妇。然后忍着胃疼，吃下幸芳和宋文城的喜糖。

　　幸芳通过《小芳》一书，早就知道这个大杂院里的人，都是什么脾气秉性。再次跟着钱小燕，把人和名字对上，幸芳对整个家属院的了解，都更深了一些。

　　作为新进门的小媳妇，幸芳没抢着表现。她腼腆的跟在钱小燕身后，随着钱小燕的介绍，友好的跟大家问好。别人调侃她，她就笑，好似很害羞似的，完全不见了几天前的张牙舞爪。

　　前院里抽着烟、光着膀子侃大山的老爷们，见到幸芳这个新来的漂亮小媳妇，眼睛立刻就直了。他们光顾着看幸芳，烟头烫到手，才慌乱的移开视线，踩灭烟头。这下，他们不远处，那群正在糊纸盒的妇女立刻不干了。

　　“看啥呢？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人家可是宋文城的媳妇，你们给我注意点。赶紧滚回去穿衣服，一天天的，你以为院子里是你家啊，说光膀子就光膀子？”

　　嘴上骂着自家的男人，眼睛却刀一样盯着幸芳，好似幸芳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幸芳见状立刻就怒了。

　　书里也是这样。明明是家属院的男人们不检点，爱看她调戏她，老想占她便宜。她们家的女人管不住自家的男人，却来为难她。好似她多不要脸似的。幸芳如果怒了，骂人了，她们又要说幸芳泼辣。一点都不温柔。不是个好媳妇。

　　书里的幸芳，吃了很多这种暗亏。现在的幸芳，却不会再惯着她们。

　　只见，那些女人们骂完人，幸芳就惶恐的拉着钱小燕的手，不安的说：“妈，我没做什么，我是一心一意跟着宋文城过日子。我不知道为啥会这样？妈，要不我回屋吧，以后我也少出来好了，我……”

　　“你回什么屋？那帮臭不要脸偷看你，你干嘛要躲？”钱小燕大声打断幸芳的话，就指着那帮贼心不死，还想看幸芳的老爷们骂道：“看什么看？小心我家宋文城回来削你们。看我家宋文城的媳妇算啥本事，真有本事，你们就蹬了家里的黄脸婆，给自己换个漂亮媳妇。”

　　“哼，以后你们都给我放规矩点，不然我让宋文城打的你们满地找牙。你们别以为宋文城受伤，就不能打了，他一身铁骨，只要不死，你们就没人能打的过他。”

　　臊完了老爷们，钱小燕又叉着腰，把火力对准了院子里瞎比比的老娘们。

　　“哼，你们有本事就看住自家的老爷们。欺负我家小芳算怎么回事？我告诉你们，小芳可是我儿媳妇，你们谁敢说她坏话，我就撕烂谁的嘴巴。”

　　警告完院子里的众人，钱小燕扬着头，挽着幸芳的手臂，教育幸芳说：“小芳，你别怕。这帮人就是闲的，看不得你比她们漂亮。放心，以后谁瞎比比，妈帮你揍她。咱们老宋家，可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有妈罩着你，你啥也不用怕。”

　　幸芳闻言，一脸感动的看着钱小燕。“妈，有你真好！”

　　是真的很好。幸芳没想到钱小燕会这么护着她。本来她这招以退为进，就是想起个头，然后等钱小燕打个头阵，她再上场把这帮不要脸的都给收拾了。结果，钱小燕如此的给力。幸芳都不用出手，家属院这帮的男女老少，就都被她给镇住了。

　　“妈，我以后都听你的。有你在，我啥也不怕。”幸芳这话说的特别真心。

　　有钱小燕这么好哄，还给力的婆婆，幸芳还怕啥啊。“妈，我回去给你烧水吧，坐了一天车，你肯定累了，等我把水烧好，你泡泡脚，保准解乏。”

　　“好，好，小芳你真贴心。”

　　幸芳婆媳两个，手挽着手，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回家了。徒留下满院子的男女，很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