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春动莲房 六棋 545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71章

  陆道莲看到宝嫣了。

  从她还未走进这里, 就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嗅到夜风里带来的馨香。“阿嫣。”正当他在等待宝嫣过去他身边时,另一道声音就把人喊走了。

  苏凤璘朝他妹妹招着手, 积极地?挪动屁股, 给宝嫣让位置。

  陆道莲眼睁睁地看着宝嫣对他视若无物,好似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款款地?朝缠着纱布,苦大仇深却?尽可?能露出笑容的少年走去。

  他眼中笑意微微淡去。

  旁边不知死活的府官, 还腆着脸不断发出呱噪的动静:“太子殿下, 您尝尝, 这是?我们鸿燕府的美酒。”

  “美酒配美人, 愿殿下能喝得尽兴。”

  宝嫣刚靠近苏凤璘这张桌,就听见这句话, 她顿了顿,微微侧身回头往陆道莲的方向偷瞥了一眼。

  不想?就这一个微小动作,她就被那双乌黑冷冽的眸子抓住了。

  眼见陆道莲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嘴角, 像是?在说, 他看到她在偷看他了,宝嫣内息窘迫, 飞快地?收回视线。

  在对上苏凤璘疑惑的眼神?后,她脸也红了, 颦起秀眉坐下来, 尽量表现出镇定的样子, “阿兄,你有伤在身, 贾大夫说过,不宜饮酒过多……”

  陆道莲北上后, 贾闲便关了在清河的小医馆跟着一起进京来了。

  如今他是?宝嫣安胎养神?的御用大夫。

  也是?那天苏凤璘同晏子渊干输以后,替他正骨的恩人。

  苏凤璘:“我知道的阿妹,你瞧我都?是?放一边看着,一口?没?喝。”

  他和宝嫣挤在一块,兄妹二人窃窃私语,“我收到大兄来信了,等明日到了城关,他和阿耶会亲自?来接我们。”

  宝嫣闻言欣喜,小嘴微微扯开,一看便知此刻心神?雀跃。

  也好,到时候等阿耶和大兄一来,她便跟他们走。听说族中来了许多长辈亲人在那。

  隔着不远的距离,陆道莲视线若有似无地?往这里瞥,宝嫣眼里含春,掩面?低头窃喜的动作逃不过他的观察。

  好像没?有他在,她照样能笑得开怀。

  身边苏凤璘……

  又是?苏凤璘。

  他攥紧手中酒杯,漫不经心地?打算,还是?得找个借口?将人送去军营才行。

  大丈夫,整日沉溺在佳人身侧又有何用。

  从那对兄妹来,陆道莲的注意力就不怎么放在歌舞身上了,府官察觉到之后,很是?将宝嫣和苏凤璘打量了一番。

  确实是?各有姝色。

  其中女娘,府官已然确定,她无疑是?太子随行的女眷了,只是?说不好到底是?什么,太子也未曾仔细介绍。

  就是?打听到他头上时,也只会冷情冷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像是?觉得他们想?要知道的太多了,再多问一个字,都?是?在引发这位喜怒莫测的太子的不满。

  大抵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也许家世普通,不好道出来路罢了。

  成年郎君,尤其是?太子,谁家这个年纪身边会没?有几个近身侍候的,天冷了,总得有人暖暖身子。

  宴席还未结束时,宝嫣感到劳累,和兄长说了一声,便提前?退场回房去了。

  她本身也不喜欢继续待在那,不是?歌舞就是?歌舞。

  她一走,不能喝酒只能吃肉的苏凤璘也觉着没?什么意思,紧跟着退下了。

  陆道莲亲眼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场,身形未动半分。

  在旁人过来推杯换盏的时候,也端起了杯子。

  大概还不到夜半,人定时分,早已就寝的宝嫣开始感觉到有人在对她动手动脚,他喝了酒,满身酒香。

  听说宴上备的都?是?桃花酿,宝嫣怀着身孕没?去尝。

  但很快,她便在他人嘴里尝到了,有花香,滋味微涩,给她感觉犹如冰火两重天的味道。

  来人说:“他们在我今晚的酒里,下了药。”

  会令人兴致高涨的那种?。

  宝嫣被氤湿了眸子,失神?地?睁着眼,望着锦帐上倒影出的巨大身影。感觉到熟悉的体?格挤了过来,她微微张开嘴,担忧提醒:“肚子……”

  陆道莲摸着她越发圆滚的腹皮,往她腰下塞了一个软枕,语气明显听得出压抑火热,却?依旧坚定地?道:“我会轻些的。”

  宝嫣气恼,他轻易找了别人的道,还得找她来泻火。

  但是?多日未曾耳鬓厮磨,宝嫣唯有隐忍地?咬起了拳头,眉头颦得比在宴席上还高,还难耐。

  她看不到本该被醉意熏染的陆道莲,除了呼吸滚烫,俊脸是?热的,眼里实则称得上清明。

  她是?他的妇,他不找她帮忙找谁?

  招呼也不打一声,没?点?恭谨便走了。眼里还有他没?有。

  越想?越觉被忽略的不痛快,从而心生一点?戾气,想?给宝嫣点?教训,陆道莲和她靠得更严实,并半抱着宝嫣,抬手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下。

  嘴里道:“来看看你们母妃,不听话,才挨了为父的打。”

  宝嫣只差羞晕过去,呆呆地?问:“你在和谁说话?”

  她还以为是?她领悟错了,结果陆道莲用意明显,自?然是?说给她听的,但美名其曰,还是?道:“和孤的太子太女。”

  孩子都?未出生,他和胎儿能说什么,简直荒唐。宝嫣觉得臊得不行,逐渐气息不稳,“别,别胡说……”

  陆道莲置若罔闻,还就要,顺便带上动作,让宝嫣感到痒意难熬:“阿献,阿音,你们母妃害羞了,不愿阿父提你们。”

  阿献,阿音,宝嫣听懂了,这怕不是?陆道莲不知何时,私底下给她腹中胎儿取的名字,宝嫣抓住陆道莲强有力的手腕,啜声轻斥:“你够了,要便要,胡言乱语什么。”

  连贾闲都?诊不出她怀了几个,他怎就只是?一双儿女了。

  陆道莲反怪她:“那你呢,今夜晚宴,为何一进来便去了你兄那。怎么,瞧不见我?”

  这事提不得,一提宝嫣就会想?到进去时看到的情景。

  她没?忍住拈酸道:“那么多人,我怎知你在哪?”

  陆道莲嗤笑:“你说什么东西,宴请的客人根本不多。”

  “哪里不多?”一番混乱,宝嫣在寒夜里不仅被闹出一身汗,嗓子也变得更娇,柔的陆道莲仿佛被泡在一池温水中,虽然拈酸,但也淡淡地?回道:“那么多相貌美丽的女娘,各个身娇,我看花了眼,自?然瞧不见你。”

  陆道莲被气笑,反握住宝嫣温凉的手,凝了凝神?,在意道:“孤难道不比她们好看么。”

  “你。”

  宝嫣本意是?讽刺他,哪想?陆道莲竟还顺着她的话,争起宠来。

  气氛本就是?打情骂俏,如今更添几分狎昵风月的味道。

  陆道莲:“我往日连逢场作戏都?称不上,更未真留意过谁,佛心如磐石,坚定得很。苏氏女,你不知道孤为你守身如玉过么?”

  没?有宝嫣,上京多少年,美色在眼前?陆道莲都?岿然不动。

  不是?他身为郎子,有个孽根,动了欲就会与?人胡来,且不提他感不感兴趣,全?看他有没?有那份冲动。

  在她之前?,很多时候还不如他听庆峰在屋外念话本,他自?个儿动手来得痛快,或是?视若无睹自?行压下去。

  他已不是?挑,而是?遇不上叫他破戒的人。

  戒律是?普诗弥施压在他天性上,用以约束他的法则,看在亲舅舅的养育之恩上,他将不破戒视为一种?承诺和责任。

  想?要他顶住责任,突破心中防线去犯戒,自?甘堕落下地?狱,那起码得是?怎样的人物?他垂眸,借着屋中燃烧的炭火去描摹身底下的人。

  应该就如是?这般,能渡他的。

  宝嫣不知还有这样的事,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位高权重后的陆道莲在人前?打交道的模样,气势清冷尊贵,眉眼风流。

  她若是?未嫁的年华尚好的女娘,见他一眼都?要误终生了。

  可?他却?对着她说:“孤与?那些身娇的女娘比,孰美?你为何只瞧她们不瞧我。”

  明明是?她在吃醋,她小心眼,陆道莲却?抢了过去,替她将心尖上的酸意揉化开,“你下回,可?不许无视孤。”

  宝嫣难以应对这样吃醋,表达出霸占之意的他,将脸撇开,赧然地?咬住指尖。

  陆道莲所有质问,她都?化作哼哼来回应,一时间谁也不知谁说了什么,只有满头热,呼吸交织,想?不及彼此以外的东西。

  锦帐内,战况方歇。

  陆道莲下榻,随手披了件袍子去为累得连气都?喘不匀净的宝嫣斟茶,背后的小妇人玉臂半垂在榻外,面?色娇红宛若芙蓉。

  回来后,陆道莲将茶水喂到她嘴边,宝嫣还没?喝,隔壁房的外头响起轻轻敲门声。在夜深人静时,越发显得清晰。

  那是?,陆道莲的住处。

  衣衫单薄的女郎在屋外道明身份,自?荐枕席,卧房中银盆烧着炭火,于无声的静默中爆出一两声噼啪的火星子。

  刚被安抚一场的宝嫣,朝对视中的陆道莲投去别有深意的目光,那是?头一回陆道莲在她眼中看到戏谑的意味。

  宝嫣学着隔壁还在呼唤陆道莲的女郎,手放在嘴边,轻轻喊:“太子殿下……”

  “冬夜寒冷,孤枕难眠,奴家特意来为殿下暖身子来了。”

  宝嫣念着也是?不好意思的,可?她就是?想?看看陆道莲会不会去,今夜晚宴,任谁都?看得出那位梁府官想?要极力讨好陆道莲。

  对方会悄悄安排人服侍他,也不稀奇。

  但是?宝嫣也不会将人傻傻让出去,若他真碰了其他人,脏了,那她就不要了。

  “殿下……”宝嫣手指划着撑在榻旁的手臂,慢慢往上,陆道莲深邃的眼睛紧盯宝嫣,对隔壁执意要近身伺候他的声音抛之脑后。

  为了让这娇媚的妇人知晓厉害,他再喂了她小半口?茶水后,失去耐心地?把剩余的杯中物含在嘴里,朝着宝嫣渡了过去。

  叫她再说那些恼人的话。

  她听听无所谓,万一说着说着动了气,当?了真,到头来还不是?他来善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夜他只想?好好拥着她枕一个好眠。

  久未得到侍寝的允许,寒风中,被派来的女郎终于心生退意。

  梁府官乃是?宫中梁美人的族亲兄长,领了为太子接风洗尘的要务,特意在他留宿在府中的这天,安排了一场豪宴。

  可?惜全?都?未得发挥,连他送去的亲女也未能进太子的门。

  原以为对方会是?那等贪图美色的人,如今经过试探,才反应过来,先前?种?种?不过是?个假象,此人好美色,却?不一定会滥情。

  将所观察到的迹象将事情报上去,梁府官朝着下属感叹:“来路不善啊,前?路不明,还是?告诉梁家小心为上吧。皇后和丞相那边,也递消息过去,太子身边有一女眷,不知身份,已暗结珠胎……”

  经过一夜休整,陆道莲的随行队伍离开鸿燕府,再次出发。

  宝嫣是?被卷在锦被里,从房中一路被抱入车舆中的,她当?时还未醒,贪了一宿欢忄青,正当?瞌睡。

  她醒后陆道莲还在身旁,期间哪怕宝嫣迷迷糊糊睁开过眼,再闭上,还是?记得有他陪着她的影子画面?。

  上京就在不远前?,官道越宽越扩,队伍中的气氛愈见森严。

  很难不去想?京中势力,能打开城门容许陆道莲进入,是?在请君入瓮,也许会有埋伏,等着将他擒拿。

  更也许还有更多的阴谋阻碍等着他。

  宝嫣于昏睡中,被人扶起,她嗅到幽微的佛香,就知道碰她的人是?谁,连对方使得力道都?熟悉得很。

  陆道莲知道她没?睡好,孕期夜里不好歇息,常需翻身,宝嫣初来上京略有些水土不服,夜里频频抽筋腿肿。

  陆道莲陪在她身旁,时常会亲自?照顾她,为她按捏,有时候不知为何宝嫣心浮气躁看他不顺心,还会将他赶下车舆。

  贾闲说孕妇皆是?如此,是?肚里胎儿闹的。

  而她怀的又是?陆道莲的子嗣,陆道莲便什么也未说,等宝嫣再次想?嗔怨他的时候,指腹按住她的唇,叫她安静下来后,自?发从车舆中离开,换了匹马在马背上伴驾。

  姿态娴熟,平心静气,叫亲眼所见那一幕的苏凤璘都?心有戚戚。

  孕期的妇人是?不好惹的,他也很担心阿妹将这位惹恼了,但到目前?为止,陆道莲那里还是?一切正常。

  到今日,陆道莲还在车舆中,让人打了盆水,替倦意还在的宝嫣拭面?。

  他拿了齿木,耐心等宝嫣张嘴,为她清洗,在差不多之后,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示意她把嘴里的水吐出来,再擦干净细腻白嫩的五官。

  经过这番操作,宝嫣已然呈清醒状,她困倦地?靠在陆道莲怀里,手里被塞了一面?巴掌大镶嵌宝石美玉的镜子。

  陆道莲在她身后,尝试替她编发簪花,镜子里倒影出儿郎高大的影子,动作细心,毫不含糊,等帮她梳好了发,他摸了下宝嫣的脸,安抚:“此地?离城关还有十几里路,你先入京,我随后再来找你。”

  宝嫣本是?恹恹地?闭着眼,闻言惊讶地?睁开了,她被陆道莲抱下车舆,等看清道路上另一行等候的车马,宝嫣才意识到是?什么情况。

  等候在此处已久的苏赋安见到人,给陆道莲行礼,之后才对还处于震惊中的宝嫣道:“小妹,太子入京是?大事,局势不明,他不能带你以身犯险,于是?派出书信,与?我们约好在此处接你。”

  陆道莲一直看着她,在将她送到苏家马车上时,宝嫣还能感觉到他放在她腰上的手,隔了好一阵才松开。

  长兄说入京是?很凶险的事,宝嫣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紧张地?凝视着陆道莲,期待他发话。

  陆道莲:“京中暂时还无人知晓你真正的身份,你先和你阿兄他们秘密入京,没?有人会为难你们。我会在此命人扎营等候,待你们平安到达,传个信回来,我便再次出发。”

  他全?都?是?在为她考虑,宝嫣更听得出他平淡话语下,暗藏的波涛,那么多人等他入京,想?要见识这个横空出世的太子有何能耐。

  朝堂风云变幻,人心莫测,稍有不慎就会死无全?尸,她阿翁当?年就是?吃了好大的亏,连累到亲弟弟自?戕而亡,之后举族南迁抬着三位长辈们的尸骨,心灰意冷地?回了金麟。

  宝嫣也因此为风波中的陆道莲揪紧心弦,她怕肚里还未出世的孩子见不到亲生父亲,更怕再见不到眼前?总欺负她,却?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郎君。

  陆道莲神?武的英姿宛若烙印,烙在宝嫣眼中,她好似被这捧总不能熄灭的余火,悄然在内心烧穿了密密麻麻的小洞。

  每个提起来,都?是?属于一个人的名字,都?能说道一二。

  宝嫣手探出了窗外,似乎想?抓住点?什么:“那你呢。你怎么办?”

  她还盘着他梳的发,辫子得的不怎么好,有一两缕都?垂在宝嫣耳边,风一吹便微微荡了起来,唯有头上的珠花,他花了更多心思去簪,看起来还是?雍容华美的。

  看穿她心中恐惧,对骤然从他身旁离开不适应,陆道莲握住了宝嫣探来的五指,大掌包裹小手,摩挲柔胰,眼神?定定落在她担忧的脸上,“我无妨。”

  “什么叫无妨,你……”

  宝嫣心底早已被慌张占据,她可?不是?要在这个当?口?要与?他说笑。

  陆道莲发觉她眼里深处渐渐雾上来一层水光、含泪,这才确认宝嫣是?真的在担心他,“别怕,我不会有事。”

  他握住她的小手,都?很怕稍微用力就将她弄疼了,娇气如她,没?了他今后还有谁能护她一生一世。

  不是?陆道莲?璍不信苏家人,父兄再亲也只是?父兄。

  长辈老去,兄弟娶妻,总有顾不上的时候,更不能叫她一人带着孩子孤苦伶仃。陆道莲:“信我。”

  不知不觉宝嫣已经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陆道莲垂眸小心而轻柔地?将她指头掰开,“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该随你兄他们回去了。”

  宝嫣眼睁睁望着陆道莲要走,他好狠的心,竟对她没?有丝毫留恋不舍,就这么不回头……

  就在她胡思乱想?,泪眶水珠从中滑落之际,本来走出十步的人,陡然带上清冷的肃杀之意返身,宛若会缩土成寸,快步回到马车窗户跟前?。

  当?着苏家人的面?,陆道莲探身进去吻了宝嫣,头上窗纱一拽,正好在众人看清前?,半覆盖住二人的脸。

  宛若日与?月相交辉映,昳丽春忄青的画面?令人耳根一热。

  苏家宝嫣的阿耶,苏石清当?即转开头,和半瘸着退赶来的次子面?面?相觑。

  苏石清、苏凤璘:“……”相对无言。

  “你,你要平安无事……”宝嫣连日来身边已习惯有陆道莲陪伴,他当?她是?掌中娇,捧手中怕摔,含嘴里怕化。

  宝嫣非石非木,焉能不被触动,她紧抓陆道莲的肩膀的衣服,指尖用力到发白,一面?泪盈盈地?叮嘱:“我会替你诵经祈福,我诵普华经,观世音,我念祂保佑你……”

  “阿嫣。”正人君子苏赋安隔了会,回头不忍心地?劝:“太子,耽搁不得了……”

  这个时间前?来接人,也本是?件危险之事。

  再拖延一阵,定然有暴露他们私通太子之嫌。

  如今苏家上下,都?因为宝嫣做了陆道莲的妇人,还怀有身孕而保密,三缄其口?,未曾宣扬。

  不过纸包不住火,到底等这位入主东宫后,再被知晓对他们也是?对宝嫣能少许多危险。

  耳边掠过苏赋安催促的话。

  陆道莲抹去眼前?人微红眼眶的泪,再俯身在她唇上含了含,最?后抬头深深凝视她一眼,柔声答应:“好。”随后离开宝嫣。

  “陆道莲……”

  窗幔轻纱遮挡住离去的高大身影,宝嫣手还保持着想?要挽留住陆道莲的姿势,怔怔望着他的背,泪珠啪嗒啪嗒,宛若珠玉掉落。

  从不知有朝一日,她竟舍不得他的离开。

  直至苏石清的声音传来,她才缓缓醒神?,慌乱而不好意思地?喊道:“阿,阿耶?”方,方才她跟陆道莲道别,都?被看见了吗。

  苏石清吃惊于自?己亲女和那位太子感情已到难舍难分的地?步。

  但看出嫁一年不到便好似受尽委屈的宝嫣,最?终心绪复杂到什么斥责的话都?没?说,他叹息一声:“回去吧,你嫂嫂也来了上京,还有你侄子侄女,见到他们,好生叙叙旧。”

  有她相熟的亲人在,也许这被迫分离的伤情会有所改善。

  苏赋安示意驾马的车夫朝关内驶去,他们一行人加一辆马车,慢慢消失在路途中,越来越远。

  直到看不见,陆道莲才骑上庆峰送来的战马,“众将听令,两个时辰后,随孤入关,若有埋伏,格杀勿论!”

  宝嫣不在,不知陆道莲周身气态已变,失去柔情蜜意,一切样貌回归本真。

  他的面?是?毫无喜色的,眼也是?清如寒夜,没?有笑,孤抿着唇,野心勃勃。没?有人能阻拦他登向帝位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