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春动莲房 六棋 358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3章

  对晏子渊来说, 宝嫣可以不贞,但她?不能不忠。

  她?须得?知道,谁才是她?的夫婿, 而旁人不过是用以让她怀上子嗣的工具。

  她?若控制不住自己, 对姘夫心生?不该生?的心思,岂不是没将他这个夫婿放在眼里。

  妇不尊夫, 就是大忌。

  他喊了一声“夫人?”,宝嫣望着陆道莲, 微微泛热的心底骤然凉了一瞬, 她?才清醒过来, 后知后觉地想起, 眼神应当不能与陆道莲太缠绵。

  她?刚刚,很明显吗?是否有被晏子渊瞧见?

  宝嫣就如在外?边玩, 被丈夫唤回家的妇人?,她?抱着小?猫儿乖乖退回到一旁。

  晏子渊走?上前,在她?身旁站定, 环住宝嫣的腰身, 很恭敬地邀请陆道莲:“兄长可要进屋坐坐,我?让夫人?亲自煮一壶茶, 我?们兄弟二人?聊聊闲话也?好。”

  宝嫣被晏子渊的动静惊讶到,腰上那只手除了让她?诧异不适, 别无其他感觉。

  但是她?又不能挣扎, 因为身旁的是她?丈夫, 他们名正言顺,无论晏子渊做什么都是夫妻分内事。

  她?下意识看向?陆道莲, 这个掩饰不住高?贵姿态的出家人?,竟连她?的腰都没?看一眼, 甚至目光都不在宝嫣身上。

  而是对着晏子渊道:“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去把暖阁的屋子空出来。”

  晏子渊对着宝嫣指挥,“还有茶,煮好了再送过来。夫人?,听见了吗?”

  陆道莲这时终于将眼神放到她?这来了,只是没?有方?才的一丝调忄青意味,甚是冷漠玩味。

  那张很会含吻人?的嘴也?轻抿着,微微笑,却令人?感受不到半分善意。

  宝嫣当真看不懂他。

  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难道不应该对她?满是怜惜吗?

  “夫人?。”

  发现她?在出神,晏子渊又开?口念了句。

  宝嫣这才回过神,黯然地垂下眼眸,答应道:“知道了,夫君。”

  晏子渊让她?亲自煮茶,宝嫣只有将陆道莲送的猫儿递给婢女,然后再正屋烹好再给他们送去。

  宝嫣身姿袅袅,广袖削肩,一把细腰刚从他们眼前离开?。

  晏子渊瞬间变了脸色,质问陆道莲:“怎么,兄长想还俗了吗?”

  “你在气急败坏?”

  陆道莲反问,他神态堪称轻松:“还是在发疯。”

  晏子渊冷笑:“方?才,你以为我?什么都没?瞧见?”他将怀疑两人?暗生?情愫的事说出来。

  “我?那新妇看你,两眼发直泛春,别说你不知那是什么意思。”

  有句话叫旁观者?清。晏子渊确信自己没?看错。

  但是陆道莲说:“那我?确实不知。”

  他几乎是没?有停顿,甚至在听到晏子渊的话后,表现得?有一丝惊讶,不知道是在做戏,还是当真那么想。

  陆道莲:“就算知道,又与我?何?干。”

  晏子渊眼皮一跳,朝着他身后的方?向?望去。

  不知什么时候,宝嫣去而复返,面色惨白地站在台阶上,冷酷地说出那番不负责任的话的陆道莲微微侧首,朝她?看过来。

  他眉眼都没?变一下,也?看不到一丝慌乱和不忍,就好像真的跟他没?有干系一样。

  很安静淡漠地盯着宝嫣问:“少夫人?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没?,没?有……”

  女娘开?口的声音透出一丝伤心和虚弱。

  “只是来问问,兄,兄长……要不要留下来用午食……”

  宝嫣没?离开?太远,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庄子里送来了孝敬她?的山中野物,一些肉和野果?,问她?要怎么处理。

  宝嫣便想到了送了她?一只猫的陆道莲,他既然要留下和晏子渊喝茶谈事,那么也?应该不会那么快离开?。

  此时已经隅中,该用午食了。

  想着为了感谢,以及分享野物,于是过来问问,他们的意思。

  没?成?想,好心办坏事,弄巧成?拙了。

  晏子渊和陆道莲的话,刚刚好叫她?听个一清二楚,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下回还是不能再烂好心了。

  宝嫣我?见犹怜,故作不在意地朝他们笑了笑,掩盖不住地低落道:“是我?不好,打扰到二位了。”

  她?不再看一眼陆道莲,倒是任由?他们二人?盯着自己,形容狼狈地快速离开?。

  这回真就没?再回来。

  第二次闯了祸事的陆道莲与自个儿弟弟对视,他面无表情,晏子渊得?逞样,抬手恭维道:“轻易叫一个女娘心如死灰,还是兄长厉害,阿弟当真自愧不如。”

  他免不了得?意地笑,陆道莲淡淡问:“是吗。”

  晏子渊再朝他看去时,陆道莲的眼神无风无浪,纯粹的黑,幽深而静默,晏子渊想到了后山之中的沼泽地。

  瞧着无害,却藏满杀机。

  午食,宝嫣并未与他们一起享用。

  她?推脱天热,胃口不佳闭门不出,暖阁里的茶水她?开?始还去送过一次,后来就换了松氏去了。

  陆道莲的神色平平,没?有受丝毫影响,斯文地将伙房准备的野果?肉片吃得?干干净净,擦了下嘴,等不到人?来便走?了。

  和他一比,晏子渊瞧着也?没?胃口多了。

  他开?始回味过来,这人?是没?有心的,新妇伤心难过,代表差点栽在他身上,这岂不是说明她?对自己的不忠。

  新妇若是不在意,他才应该高?兴才对。

  而不是得?意,有人?令她?难过了,看似两败俱伤,实际上真正受损的只有他和宝嫣而已。

  他这位兄长,才是真正的赢家。

  “女郎,这只猫儿该叫什么?可要给它取个名儿?”

  在看通体雪白的狸奴时,宝嫣心中并没?有泛起丝毫涟漪,但这等天生?博人?宠爱的小?兽,还是很可爱的。

  就像她?再次听见那两兄弟背后谈论她?,她?还是没?想将这等宠物扔掉,或是还回去。

  也?许还是有考虑过这么做的,但会显得?她?太刻意了。

  就仿佛十分在意那个人?的话一样,宝嫣有了上回的经验,学会了改正,有了进步,没?有将自己弄得?可怜兮兮。

  免得?松氏和小?观又为其担心,宝嫣披着薄衫,手里攥着写给家里的家书一角,等待墨干。

  一边轻吹,一边瞥着在小?观手里不大安分的猫儿,想了想:“就叫不思。”

  “不思?”

  不思不想,不忆不念,小?观迟疑地问:“会不会,太严重了?”

  听着颇有决绝的味道,婢女不敢细问,又怕惹了宝嫣伤怀。

  “好像是太正经了。”

  宝嫣思索了片刻,改口道:“那还是改叫猫儿吧,不取名儿了。”

  她?秀眉微微蹙,一句不经意的话,态度却很认真。

  宝嫣挥挥手:“你带它先出去玩会儿,我?还有事要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小?观携着猫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猫儿吃鱼,小?观带它忙里偷闲,在园子附近的小?池塘里捉鱼,一道乌云般的阴影笼罩过来。

  她?吓了一跳,朝上看去,刚要叫人?,就被堵住了嘴。

  宝嫣等人?走?后,像是终于撑不住了,独自趴在案头伤神,耳边不断回想那天陆道莲刻薄寡情的话。

  “与我?何?干”仿佛住在了她?脑子里。

  没?一个好东西,这便是郎子吗,什么冷心冷肺之人?。

  亏她?还觉着,兄长走?后,他能给自己送猫,是为了借机看望自己,原来还是她?一厢情愿了。

  宝嫣重新抬起身,低头打量自己纤细如昔,没?有一丝变化的腰腹,当下决定只要立即怀上,她?便与这等不可高?攀之人?撇清干系。

  井水不犯河水。

  “来人?。”宝嫣不再陷入自怨自艾中,她?怀疑自己这么久了,没?有显怀的迹象,是不是自身体虚。

  于是准备喊人?去请大夫过来,为她?把把脉,开?些方?子,尽早养好身体。

  可是小?观不知带着猫儿跑哪去了,她?喊了好几遍,人?都不见。

  直到她?起身亲自去找时,她?背后的窗被人?敲响了,然后在没?看到任何?一道人?影的情况下,一块绑着东西的石头落在了她?的桌案上。

  打开?一看,一行陌生?的字迹出现在眼前:你的婢女和猫儿在我?手上,想要拿你自个儿来赎。

  有道是见字如面,字如其人?。

  虽无落款,宝嫣还是顷刻间猜出这么霸道写这一行字的人?是谁。

  他又来招她?了。

  还拿身边亲近的婢女来威胁她?。

  白日青天下,对着窗,宝嫣娇嫩白皙的面庞一阵白一阵红。

  她?不想去,小?观又在他手上。

  她?去了,又不想受制于人?,再让自己没?脸没?皮地受委屈。

  左思右想,目光放在了柜子,一道松氏平日干活,遗漏在那的某物的影子上。

  烧雪园冷寂,风景却出奇地好。

  可眼下,望着座椅上,扶着猫儿皮毛与家主肖似的高?冷僧人?,小?观浑身如结了冰,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她?发现了,不眴大师,在他们跟前和在她?女郎个跟前,是不一样的。

  以前她?还没?感觉,如今就是被她?盯上,都有种随时会被分尸的错觉。

  也?或许是,从前对方?的目光都凝聚在女郎面上,不曾被关注到,才感觉不出其中差异。

  陆道莲:“听说她?给它取了名字。叫什么?”

  他的嗓音是冷的,不似曾经听过的那般轻淡带点不怀好意的玩味。

  那是女郎才有的待遇。

  小?观回答晚了片刻,就被看了一眼。

  那双眼珠子,黑得?像是能摄人?魂,小?观快吓傻了,她?肩膀被人?扳了下,是庆峰。

  他催促提醒:“大人?问你话,还不快说。”

  小?观结结巴巴:“取,取了,女郎说叫‘不思’,后来又,又改了。”

  “改成?什么了?”

  “不,不叫‘不思’,说是,不取了,还是叫猫儿。”

  话音刚落,胆战心惊的小?观,不过偷瞄那位大人?一眼,心跳便仿佛要冲出胸膛了。

  笑,笑了。

  他怎么还笑了?

  明明说了让女郎那么伤心的话,他怎么还笑得?出?

  庆峰眼疾手快将人?扯到一旁,瞪着小?观问:“ 你家女郎,哭过没?有,为我?家大人?,咳,有没?有和你们提过他。是恨还是怨?”

  还不快说,师叔笑得?越欢可不代表心情越好。

  小?观呆了下,是恨是怨,这两者?又有何?区别。

  可是这屋子里的人?,都盯着她?,等一个回应,小?观哭着道:“没?有,女郎……人?好好的。”

  好到,是叫她?和阿母都诧异的程度。

  原以为女郎很是难过,可是除了那天胃口不佳,吃得?少了些,后来就和平时一样了。

  就是比往常,在房里一个人?待的时间久了些。

  小?观凑过去瞧的时候,宝嫣都是在写家书,发现她?以后,就不让她?看了,会打发她?先去忙别的。

  “大,大人?,该说的奴婢已说完了,可能放奴婢走??”

  小?观:“再不回去,女郎身边无人?伺候,她?也?会担心的。”

  座椅上的高?大郎君瞳色晦暗,一片深黑,直接越过她?对下属吩咐:“带她?下去,等苏氏女来了,再放她?走?。”

  那天发生?和晏子渊的对话后,陆道莲就知道定然又惹新妇不开?怀了。

  他怎会不知道她?去而复返,就在背后不远处。

  他那些话,其实也?并非是无心的。

  晏子渊说新妇对他两眼发直,眼里泛春,他试探试探。

  说出口的话宛若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伤害已然造成?,不管是不是有心无意之举,陆道莲都暂且不想逼得?新妇怨憎远离他。

  唯有事后予以她?些许补偿。

  只是苏氏女闭门不出,二门不迈,像只缩头乌龟,事后竟然没?来找他质问算账。

  陆道莲便想出挟持她?婢女的法子,让她?自投罗网。

  一只猫儿,是他送的,她?怕是不会有多重视在意。

  但婢女可是情同姐妹的。

  苏氏女不能不来。

  估摸着她?应当还不知道贴身侍候的人?不见了,陆道莲差人?去给毫不知情的宝嫣传递消息,并且嘱咐:“把她?家书一并拿来。”

  庆峰一头雾水,家书有什么好看的?

  师叔已经到了对那新妇事无巨细,连这点东西都有摸透的程度了吗。

  宝嫣前脚刚走?,她?房内的写好就收进匣子里的家书,被人?悄无声息地偷梁换柱了。

  也?就是她?后脚刚到令她?熟悉且抗拒的烧雪园。

  夹带着一腔担忧怨气,秀美小?脸绷紧,纤细五指捏成?掌心的宝嫣刚在屋外?站定。

  里头的陆道莲也?正好一目十行的翻看完一匣子家书。

  也?是字如其人?。

  字迹秀丽端正。

  如果?不是满匣纸张,十有八-九都写着:秃驴大乌龟,多行不义必自毙。

  真要让人?以为,是什么惹人?热泪盈眶,思念满怀的家书了。

  宝嫣在外?头娇声喊:“我?来了。”

  家书在屋内飞满天,一张接一张落地,陆道莲在椅子上稳坐不动:“你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