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春动莲房 六棋 2793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3章

  宝嫣不知自己的小动作被人发觉了, 这两人都是习过武的,更别说陆道?莲五感?天生?敏锐,而晏子渊又看到了她小指微颤的一幕。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却不晓得在听到他们二人话的那一刻, 浓淡适宜的细秀眉,颦如远山, 朱唇小嘴都情不自禁瘪了下去。

  为何?要?这样说她?

  这般言语羞辱她有什么好处?

  “兄长何?必因为我,而跟一个妇人过不去。”

  晏子渊的话, 让陆道?莲再次眼也不眨地看向他。

  像是不弄点事端出来?不罢休, 晏子渊执意道?:“我知?道?兄长在上京, 名声在外, 见过的贵女不知?凡几,身边围绕的都是姿色艳绝对你顶礼膜拜的女郎。”

  “岂会因为区区一个南地小妇而迷了眼, 不过是因为你我之间的龃龉,才刻意针对我这妇人罢了。”

  眼见抠着锦被的手指越发绷紧。

  晏子渊话声越发不怀好意,“可她好歹也是一门嫡女, 兄长何?必为了报复我, 对她万般折辱,好歹给予些体?面, 免得叫人知?道?,我晏家的少主母在其他郎子那, 竟不过玩意儿一样的存在。”

  “还是兄长, 就是想通过羞辱新?妇, 来?羞辱我?若是如此,那兄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晏子渊的目的才是达到了。

  明?知?这新?妇醒着, 还要?将言论引到他身上,说他是为了报复他, 才揪着这新?妇不放的。

  对上晏子渊盯着他探究打量的视线,陆道?莲不露一丝异样地瞥了眼沉睡中的宝嫣,“说得不错,若非她是你的妇人,我也不会对她多看一眼。”

  不曾想,居然成了他们兄弟间明?争暗斗的玩-物,宝嫣暗自掐紧了手心。

  晏子渊这般挑拨离间,无非就是想看看他对新?妇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他想套他话。

  陆道?莲心思诡谲,如何?能叫他轻易看出来?。

  自然是他说什么,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却不知?这叫宝嫣心中好是折磨,恨不得这两人赶快离开她房间,万般忍辱负重,都不及当面听见他人对自己的轻视,痛恨难过。

  就连初始知?道?陆道?莲和?晏子渊是兄弟的惊讶感?,都被冲淡了。

  晏子渊防的就是他们会暗生?情愫。

  自从?他亲眼所见陆道?莲是怎么和?宝嫣暗自缠绵以后,就十?分担心陆道?莲会将她哄骗到手,届时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要?这二人都为他所掌控,而不是背着他,暗通曲款,搞什么心意相通。

  他不好过,所有人都将不好过。

  希望这新?妇,别那么傻,以为陆道?莲能拿她当个人,付诸真心,上赶着让人玩弄。

  他可不是让她享乐来?的,而是让她好好生?育一个子嗣,助他成就大业,别忘了自个儿本分。

  晏子渊假惺惺道?:“你我之间的龃龉,向着我来?也就罢,还请兄长高抬贵手,若非是在借种的时候,还请放她一马,别再摧残她。”

  “此女不就是借种所用。”

  陆道?莲:“岂会值得怜惜。你若舍不得,当初又何?必请我来?帮忙。”

  他说得无情无义,连晏子渊都被他的心狠程度惊讶到了,难道?宝嫣这样的娇女,都不能叫陆道?莲动心分毫。

  还是说他先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既然请了,那就别后悔。”陆道?莲冷冷睇着晏子渊,“自己不行,焉能插手管到我的房事上去。”

  晏子渊面色青白交加,根本毫无防备,陆道?莲会直接把他不行的事说出来?。

  这让近来?已经将这方?面的屈辱快淡忘掉的他立马挂不住脸面,赶人走道?:“天色已经很?晚了,兄长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新?妇这里由我来?照看。”

  这场嘴仗上的博弈,终究叫陆道?莲占了上风,谁叫晏子渊只要?一被提起这档子事便能败下阵去。

  而陆道?莲拿捏着他的死穴,子嗣、秘密,等一切时机到的时候,他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他让开一条道?,逼陆道?莲离开这里。

  然而陆道?莲看了眼睡不醒了般的人影,似是舍不得起身了,他说道?:“按照她乳母的说法,你这新?妇自小体?弱,想要?短时期内有孕怕是没可能。”

  “待她醒后,你让她去佛堂见我。以后每日,若是有空我都会为她调理身子。”

  他讲得理所当然,义正言辞。

  但?谁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什么调理,怕是香瘾犯了,又想占她便宜。

  宝嫣气他嘴里不干不净,不拿她当正经主母敬重,根本不愿意去。

  可谁又能倾听尊重她的意见,陆道?莲更以一种绝对漠然冷酷的语气命令说:“我明?日若是没见到她,后果自负。”

  他现在是他们夫妻唯一能仰仗的对象,都对他有所求,他大方?给他们,就是再不满晏子渊和?宝嫣又能拿他怎样。

  还不是无计可施?

  果然宝嫣还未想好法子,晏子渊这没用的东西就已经替她答应了,“我知?道?了。我会让她去见你的。”

  得到承诺,陆道?莲离开前还想再看一眼宝嫣。

  结果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将自己侧了个身,半偏着把脸埋进褥子里,忍得通脸生?红,大概又羞又气。

  甚至都要?忘了自己在装睡,在被人捏着双颊,强迫她对着他时,伸手抵住朝她靠过来?的身体?。

  她的姿势扭成了一个极为抗拒别扭的弧度,就是不愿意面对他。

  陆道?莲眼神一暗,也不强求了。

  打算等明?日去了佛堂再说,于是干脆放手。

  背云上的佛珠随着他起身,发出淅淅索索的细碎轻响,幽微的佛香消失了。

  晏子渊在他走后,收回目光,正对着榻上蜷缩成一团的影子道?:“你都听见了吧?他一向如此,不将人当一回事,霸道?、自我惯了但?是没办法,你我目前只得仰仗他……“

  被子里的宝嫣即使?紧绷到浑身发麻了,还是一动不动。

  仿佛一具僵硬失温的尸体?,脑子空空,双眼呆滞。

  她不是贵女吗,怎会在他们口中显得那么不值一提?她开始怀疑,自己嫁给晏子渊,真的是对的吗?她真的还有必要?,继续上赶着和?陆道?莲无媒苟合,直到怀有身孕吗?

  那她岂不是真成了他们口中,那等不知?廉耻,没有尊严自甘下贱的玩-物。

  其实早在今夜他人空置的屋檐下,宝嫣在与陆道?莲肆无忌惮在一起的大门口,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

  谁家受过教养的女郎,妇人,会浪声浪语,叫成那样?

  丑恶的痴态毕露,朝着他人摇尾乞怜。

  她骗得过别人,她是被迫的,却骗不过自己,当时是有感?觉的。

  她违背了家中一直以来?的教导,不可自视甚高,不可口出狂言,不可有违德行,更不可大庭广众下,轻浮放浪!

  她太看得起自己,以至于以上规矩全犯了。

  实际上她在旁人眼中,如同哗众取宠,什么都不是。

  接二连三?,送走了不速之客,小观小心翼翼探头进来?。

  她看到本该睡着了的宝嫣,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床沿边,半佝偻着身躯,抚着心口,难受得似在作呕,却什么都没呕出来?。

  倒是听见她的动静,顶着一张苦兮兮的脸,脸色发白,双目空洞无神地朝她望过来?,凄凄一笑,嘴角都扯不开。

  然后双臂没扶稳,腰身一晃,朝地上栽倒下去。

  小观吓得魂飞胆寒:“女郎!”

  ……

  夏夜芳草萋萋,藏于黑暗,一片静谧。

  闪亮的萤火附着于草间,如星星点点,一只手拿着琉璃灯,悄然逼近。在察觉到危险时,刚要?飞走就被关进灯笼中,盖上盖子。

  束着发簪,身形还算瘦弱,与成年郎君无法比的少年郎,扬起脖颈,露出张扬而恣意的笑,回头朝着罗氏在的方?向炫耀,“瞧我逮住了什么?一只夜光。”

  苏凤璘撩起袍子,捧着琉璃灯,拖着快步献宝一样,走到树下。

  罗氏坐在竹椅上,摇着蒲扇,身边站着掌灯的婢女,听着苏凤璘卖弄道?:“夜光往常只会出现在深山里,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竟能在庭院里见到。”

  “阿嫣可是最喜欢这玩意,爱看它在夜里发光,这只先献给阿母,我再去别处找找。”

  “等捉满一盏灯,我就遣人给阿嫣送去。”

  罗氏听他左一句阿嫣,右一句阿嫣,心中对亲女的思念感?不比他少,只是好笑:“等你送去,还没上路这些夜光就成死光了,一堆虫子的尸体?,你想吓着她不成?”

  “怎会吓着?”

  苏凤璘笃定,“阿嫣定会高兴,我一片赤诚,这彰显的不过是兄长对她的喜爱罢了。”

  “你大兄来?信,说不日就回金麟。不知?你阿妹,在北地如何?了,大半年时光,她可还好?我真是忧心,她一个人远嫁他地,会受委屈。”

  苏凤璘追着萤火而去的脚步不停。

  背对着罗氏,清秀张扬的笑脸早已没了灿烂之意。

  他没说,其实他梦见阿妹了,梦里阿嫣似乎过得很?不好,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冲他笑,笑着笑着就落泪了。

  说阿兄,她想回家。

  她不想嫁人了。

  苏氏日落西山,曾举步维艰,靠的就是联姻送嫁取得一丝喘息的余地,阿姊们回门各个展露开颜,从?不在他们跟前说自己不易。

  他们也从?不觉得她们的付出理所应当,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每个人都在为命运努力奔波,期望有一天能改变今日这样被动的局面。

  不要?再以无辜的女娘们获取利益,牺牲她们,是儿郎们无能。

  苏凤璘看向远方?,终有一日,他会为阿嫣带去不用装在琉璃灯里就能看到的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