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一边期待着有奇迹发生。
或许会随着妊娠的过程,孩子的病情没有加重,而是得到缓解。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可能性极低,低到了根本不用考虑的程度。
在选择保胎后,孕妇走遍整个帝都,只要水平高的医院,最后给的结论都是一致的。
而这次,是因为在昨天的产前检查中发现胎儿情况在恶化。
主动脉瓣压差由22hg逐渐升高到85hg。左右心室比例逐渐失调,在观察的过程中,胎儿心包积液,二尖瓣反流等情况相继出现。
所有迹象都表明,患儿的先天性主动脉瓣狭窄正向极重度发展,并出现心力衰竭等表现。
只是孕32周……
孕妇依旧不同意引产,24周的时候不同意,8周后,她的态度更坚定。
虽然知道现在剖腹产后,孩子可能要承受不断的大手术,甚至会死亡,但是她依旧不放弃。
经过院内、院外专家组的讨论,总结出三种治疗方式。
第一,严密观察,保守治疗。
其实这种是没办法的办法,患儿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到38-40周自然分娩。
第二,准备剖腹产,在患儿产出后,直接上另外一个手术台,行开胸手术,对他的先天性主动脉瓣狭窄做手术治疗。
这种治疗手段,风险巨大。
患儿本身在孕妇体内生长的情况就不是很好,只32周,就已经有心包积液与心力衰竭的症状。
手术倒是好做……难度极大,可是和患儿术后恢复相比,就变成很简单、很容易的手术了。
这一步,也是几乎所有医生都投票选择的。
手术的医生,院方也请动了全国知名的刘慈溪医生主刀。
此类手术,刘慈溪医生是国内做过最多,成功例数最高的人。但即便是如此,手术成功率也低于30。
实话实说,选择保留患儿,家里面很可能要面对的就是人财两空的结局。
超高难度的手术,超低的成功率,每天海量的花销,这些都是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手术方式——新生儿心脏外科和导管介入技术的发展,可以做宫内介入治疗。
听上去这是一种不可能的治疗方式。
原理很简单,介入手术治疗先天性主动脉瓣狭窄。尽早打通狭窄部位,尽早改善主动脉血流。
好处巨大,能促进胎儿左心室发育,为出生后双心室循环创造机会。
而且手术要是完美的话,胎儿能在母体里继续生长,一直道38-40周自然分娩。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对胎儿至关重要!
但,
只是,
听上去很美。
宫内介入治疗出现的时间不长。
1991年,世界首例相关治疗病例由axwell d等第一次报道。文献发表于《新英格兰》杂志的个案报道里,在当时引起很多介入科医生的注意。
至今,国际上相继报道200余例临床病例,集中在西方国家。主动脉瓣球囊扩张术占大多数,技术成功率超过50。
嗯,超过50,换句话说,死亡率超过40,将近50。
相对剖腹手术后的心胸外科手术而言,这种死亡率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但是!
宫内介入手术有着极高的危险性。
除了胎儿之外,对孕妇也有风险。
第二种方案,孕妇是确定没问题的。可是要选择宫内介入手术,孕妇分摊了胎儿一半的生命危险。
此时患者、患者家属之间出现了分歧。
孕妇本人坚决要求做第三种宫内介入治疗,而家属则要求做第二种手术。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是一个古老的命题。
在医疗水平不发达的时候,难产,是要命的。那时候没有剖腹产,所以会有这么一个命题出现。
而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突飞猛进,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就变成一个虚假命题。
可是当这种古老的选择在此摆上桌面的时候,所有医生都无奈的发现,它竟然还真的存在。
2051 亚洲第一例
虽然最后患者、患者家属取得了共识,绝对采用第三种方案。母性的光辉与坚持,给了孩子一线生机。
但,即便如此,那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亚洲,包括医疗技术水平最高的岛国,都没做过类似的手术。
该方案只是一个方案,首次尝试,成功率必然很低。根据专家组的推测,能有10的成功率都是高估的。
院方和患者家属进入对峙阶段。
出于对大人的保护,出于医学伦理学的衡量,院方还是倾向于做外科手术治疗。刘慈溪主任已经带着自己的医疗组来妇女儿童医院,随时准备手术。
“大夫,我也想只给孩子做手术。”孕妇的丈夫是一个四十二三岁,老实巴交的男人。他一脸愁苦,头发最近几个月白了一半。
期待孩子能顺顺利利的出生,可偏偏遇到这种问题,这让男人每天都愁眉苦脸,备受煎熬。
生活是如艰难,他宁愿要躺到手术台上做心脏手术的人是他,而不是还没出生的孩子。
他艰难的说到,“可我爱人坚决不同意,她说要死也要和孩子一起死。”
陈院长微微摇了摇头,道:“10左右的成功率,这个太低了,不建议。”
男人左右为难。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在这个千古命题的强大压力下,他整个人几乎已经崩溃。
其实没什么选择的,肯定要保大人。只是孕妇坚持,家里也做不通工作。
办公室里又沉默下去。
参加会议的人太多,以至于很宽敞的办公室里的空气污浊,所有人都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男人坐在椅子上,腰向前弯着,抱着头很痛苦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家在等患者家属做决定,可是患者的要求是医学伦理学角度来讲无法接受的。
又沉默了小十分钟,男人痛苦的说到:“我……我再去劝劝她。”
说完,他站起来,整个人落寞无助的离开办公室。
患者家属走了,办公室里的气氛略微灵动了少许。毕竟很多话是没办法当着患者家属说的,他走了之后,有什么说什么,抓紧时间畅所欲言。
“王主任,您和患者家属交代的有些欠考虑。”陈院长略严厉的说到,“宫内介入,整个亚洲都没有开展,你和患者家属交代这种可能性干什么。”
产科的王主任是老牌的大主任,本来有可能早都提副院长,但是她放弃了所有机会,留在临床。
机关的工作氛围她不喜欢。
“陈院长,我当时考虑这是一种两全的办法,而且全世界成功了几百例手术。”王主任坦言道,“并不是做不了。”
“找谁?谁都没做过。”陈院长不高兴的说到。
对她来讲,王主任的交代是多此一举。
这种手术,协和、阜外都没做过。放眼帝都、放眼全国,乃至放眼整个亚洲,这就是禁区。
实行宫内介入手术治疗,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