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仁都不顺眼,不管什么事儿都要腹诽两句。
而这一切,都将被记在心里,直到最后手术失败。
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拿着几样器械走进手术室,这在田主任的眼中真是槽点满满。
但是他懒得说。
用人身残疾去说人,在他看来是很没品的一件事儿。
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不过田主任心里依旧想到。
郑仁冷静的选择耗材,系统手术室里,都是大猪蹄子给准备好的,特别省心。但在外面,却要自己一样一样挑选。
这也没办法。
“郑总,材料够么?”冯旭辉问道。
“够。”郑仁抬头,眼睛微微一弯,“不是长风的,你自己买的?”
“嗯。”冯旭辉点了点头。
“谢了。”郑仁拿起几样东西,递给谢伊人。
这次叫谢伊人来配台,虽然不是开胸手术,但谢伊人依旧很开心。
子弹栓塞!
要多罕见见有多罕见。
郑仁真是越来越贴心了呢。
“老板,我麻溜消毒去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见郑仁已经拿完材料,这才说道。
“去吧。”
郑仁来到阅片器前,抱膀看片。
“冯,别吭哧瘪肚找了,出去吧。”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刷手回来,开始消毒,顺便把冯旭辉给撵出去。
这小子太小心了,老板已经拿了耗材,还在那守着,教授一边消毒,心里一边想到。
“老板。”
“嗯?”
“子弹栓塞,我好想看过一些病例。”教授道:“基本都栓在右心房或者右心室,是这个么?”
“嗯。”郑仁一边看片,最后一次在脑海里描述,一边一心二用的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说话,“??1982年,e医生报告了一个类似的过程,是通过外科手术方式把子弹取出来的。”
“嗯呐,我看的是Yoon医生对子弹栓塞的研究。证明大部分子弹栓塞在右心腔,这是很有趣的事情。”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道。
年轻的患者看教授操着一口流利东北话的样子,都没注意到老贺给用了镇定剂。
“大夫,那个外国人,很厉害么?”年轻的患者本来对手术有些怀疑,和自己一样年轻的小大夫,能找到子弹?
他本来都准备放弃了,后来是领导用命令的口吻把这事儿定下来的。
原本的不愉快,在看到教授后,一切都烟消云散。
“他?是挺厉害的,全球知名的介入学科教授。”老贺道。
年轻的患者听老贺这么说,紧绷的精神有些放松下来,脑子里的思维渐渐迟钝,虽然没有丧失思维,而眼皮也越来越沉。
“睡吧。”老贺像是催眠师一样,轻声说道。
“麻烦……”年轻的患者微鼾响起。
“我看过他们囫囵半片的统计数据。”教授还在兴奋的回忆着数据,“30例,外科手术19例,全部成功。观察6例,5例进入介入手术,失败3例,成功的只有2例。”
“对,所以咱们要做好失败的准备。”郑仁看着片子,随口说到。
“老板,怎么可能失败!”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做了一个惊讶的动作,可惜金色长发没有飘舞起来,“启齿咔嚓就给做完了……”
“富贵儿啊,手术都会可能失败的。”郑仁淡淡的说道。
“您不会啦。”教授消完毒,“老板,我真不是扒瞎。那啥玩意,我消完毒了,您刷手去吧。”
老贺忽然想起来,自己忘记带U盘了。没有好运来的歌声,郑老板不会生气吧。
他低着头,看着年轻的患者,脑海里却在反思错误。
……
操作间里,刘院长已经来了,他坐在操作间的椅子上,听着教授一嘴大碴子味的东北话从手术室里飞出来,沉默了一会,问道,“说话的是谁?”
“德国海德堡大学附属医院,介入学科,国际知名教授——鲁道夫·瓦格纳。”林格微笑,道,“诺奖项目,就是鲁道夫教授和郑老板共同研究的。”
“还不是借着外国教授的名义。”心外科副主任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在后面说道。
林格知道这次是得罪人了,但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不介意多得罪几个人。
“就你,也算是大夫?”林格鄙夷的口吻,毫不掩饰。
“你说什么?”
“你的眼睛是不是用X光射线看人?铅化玻璃穿不透?”林格损道:“谁消毒,谁主刀,你看不出来?”
“……”
心外科副主任忘记了这点,被呛的哑口无言。
上台、消毒的,肯定是主任的得力助手,一般人想消毒都消不上。
但再怎么得力,也是个助手。
除了某些重大手术之外,就没见过术者消毒,助手在那大咧咧的抱着膀看片子的。
“唉,跟你解释这些,真是掉价。”林格叹息,一脸忧伤。
“林处长,你们郑老板出门做手术,排场挺大啊。”刘院长虽然觉得林格说得对,但是当着自己的面损自己的兵,这要是一声不吭,那得多窝囊。
技术不行,那就说排场,反正总有一款做的不对就是了。
“呵呵,刘院长,您看您说的。”林格换了一副笑脸,道:“这不是为了部里面的任务,更好的完成交代的任务么。”
刘院长一阵腻歪。
你这是说我们不能完成任务?
“前两天,出国执行任务,郑老板连保安都带着。”林格笑道,“直接包机飞到南洋去的。”
“……”刘院长愕然。
1638 像极了爱情(掌门BIowfiy加更)
气密铅门关闭,谢伊人走了出来。
她依旧找了一个不起眼,却能鸟瞰到术间和屏幕的位置,静静的看着。
“伊人,来我这儿?”林格笑着招了招手。
谢伊人摇头。
那面人太多了,视野也未必好到哪去。
“富贵儿,斜切穿刺点。”喇叭里传来郑仁的声音,这面的杂交术间,气密铅门关闭的同时默认对讲器开启,以便术者和操作师交流。
“嗯呐,是为了大流量么?”
“嗯,血管鞘我看最大的是F鞘,应该够用了。”
听到郑仁的声音,谢伊人的眼睛弯了起来,像是下弦月。
导丝、导管顺进去,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果然停住了动作,随后郑仁上台,配合的默契,术者与助手的身份明显的不要再明显。
心外科副主任默然。
他也有些恍惚,不知道常年带个全球知名教授当助手是什么体验。
一分钟后,郑仁开始踩线。
导丝已经到了下腔静脉里,随后进入心包腔。
右心室腔内,一个影像清晰的出现在屏幕上。
子弹!
介入造影后的影像,是如此典型,田主任嘴巴莫名张开,像是一条鱼。幸好他戴着口罩,要不然看起来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造影完毕,找到子弹所在的位置,郑仁把单向鹅颈管套圈扭了一个弯,随后送了进去。
“你们没发现子弹在心脏里么?”刘院长问道。
可是没人回答。
他回头看,只看到心胸外科几张木然的脸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屏幕,刘院长心里叹了口气。
田主任的表情木然,透着一股子无可置信、生无可恋的情绪。
马处长捅了捅田主任,示意刘院长问他话呢。
“啊?怎么了?”田主任茫然的问道。
刘院长冷哼了一声,真是丢人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