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联手战斗

　　“一开始, 它只是一段很弱小的诅咒……”

　　诅咒没有实体，但是可以附着在实物身上，而山上一座破败的神庙中, 被风雨打磨到没有一丝棱角的人形石雕, 成了它的载体。

　　石雕原本是当地的一个土地神像, 但也不知道几百年前放在这里的了，神庙垮掉后, 石雕的脸、花纹、甚至四肢都被磨去，只剩下一个不清晰的人形。

　　而诅咒附着其上的时候, 那张光滑的石雕面上居然长出了脸。

　　发现这个异常的是山脚的一个猎户，他将这个异常情况带回村,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曾经的神像长出了脸。

　　有人将之称作祥兆，人们开始陆续上山祭拜。

　　诅咒被当做神供奉起来, 终于露出了丑恶的本性。

　　信仰一个邪神可不是好事，信徒要求证明自己的信仰，当然, 证明信仰有很多种形式，最能讨好邪神的而且最简单的，就是献上祭品。

　　一开始，大家从村中投票, 选出今年的祭品是哪一户, 哪一个人, 短短几个月时间内村庄中变成全员内鬼, 每个人都会想方设法将别人拉下水。

　　这种狼人杀式的自我残杀方式增长了恐惧，而这也是邪神最喜欢的负面情绪。

　　当然, 被作为祭品吃掉的人也残留了极大的怨念, 极为浓厚的怨气成为邪神的养料, 它在这无人的山中迅速强大。

　　陆慢听到这儿，甚至想过，如果邪神不是无法脱离实体，以这样的成长速度，它只要离开深山，立刻会变成末世初期最恐怖的感染体。

　　不过很快，村中人也发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因为人数在减少，迟早有一天村中会一个人都不剩。

　　那还能从哪里获得祭品——当然是外乡人。

　　不论是绑架，还是购买，只要能把人带入村子就行，血肉和恐惧一定能让邪神满意。

　　村子从这个方法中尝到甜头，自从给邪神献上祭品后，村子风调雨顺，疾病和灾祸从此远离。

　　他们开始想更多办法来取悦“山神”，比如搭建戏班，用半人半兽的怪物编排称赞山神的戏剧。在外人看来这种行为怪异且荒诞，但是所有村民都沉浸其中。

　　而只有年龄较小的孩子才不会被蛊惑，这也是“山神喜欢小孩子”的说法来源之一，本质上只是邪神想要增加自己的影响而已。

　　不过既然是诅咒，它带给村子的自然不可能全然是好处，还有灾祸。

　　“就像蛇蜕一样，它会带来七种灾祸，每一种灾祸都需要彻底摧毁一种东西，它就能完成一次‘进化’。现在它已经带来了六种灾祸。”

　　“不过在它‘进化’的过程中，它是完全没有防备的，也就是‘虚弱状态’。”

　　陆慢点头，任何东西都不能无所顾忌的强大，在陆慢看来，盲者不论是躯体还是天赋强度都太超标，一定有些许牵制它的弱点。

　　“不过，你怎么知道？”陆慢不是不信任小孩的说辞，而是担心准不准。

　　“因为我见过。”小孩紧闭的双眼流下血泪，“而且，它夺走我身份的同时，我也代替它成为‘山神’困在石雕中，我能知道很多信息。”

　　陆慢愣了愣，走近几步，才注意到小孩的皮肤光滑地不正常。

　　她上手碰了碰，果然碰到的是坚硬冰冷的质感，不是人类皮肤。

　　太像了，陆慢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

　　“第一次，它带来了愚昧，摧毁了村民的神智，成为它的附庸。”

　　“第二次，它带来了黑暗，村子再也见不到阳光。”

　　“第三次，它带来纷争，村民不再相互信任，仅能维持伪善；第四次，它带来天灾，迷雾将这座山笼罩封锁，死亡降临，没有一个村民活下来。”

　　他停下来，陆慢急急忙忙追问：“那第五次和第六次呢？”

　　小孩顿了顿，虚弱道：“第五次，它摧毁了自己。”

　　山神夺走小孩“身份”的同时，也摧毁了自己的存在，不然它无法获得新生，而是被一辈子困在石雕中。

　　小孩见证了山神的第五次蜕变，从一段缥缈的诅咒变成感染体。它蜕变的时间内十分虚弱，但可惜的是小孩当时比它更虚弱，而且也没有勇气果决地下杀手。

　　“你的意思是，它还差最后一次蜕变……”陆慢焦虑地咬着手指，“但你只看到了前五次蜕变，还有一次呢？”

　　小孩说他也不知道。

　　不过第六次也不重要了，因为现在盲者的弱点只有一个，带来第七次灾祸并且蜕变的时候。

　　“你认为，它这次回到这里……会带来最后一次机会？”

　　“山神”点点头。

　　“它会摧毁什么？”

　　“异类。”山神说，“就像信徒会将异教徒视为异端，神都有洁癖，它会摧毁所有自己认为的异类。”

　　陆慢冷笑一声，口气不小，它是打算把自己当成唯一神。

　　被盲者视为同类的存在能有多少？可能几个超高级感染体算同类，不过也不一定，上一次圆桌会议时，陆慢就能明显感觉到盲者的傲慢，它拥有极强的攻击性。

　　“几乎不可能成为它的同类。”山神眼睛里流出的血泪更多，似乎明白陆慢在想什么。

　　“没关系。”陆慢缓缓道，“如果，我没办法变成它的同类，那把它变成我的同类呢？”

　　别忘了，她自己的天赋可是精神操控。

　　“我会改变它的认知。”陆慢艰难做下决定，“只要它成为我们的同类，那就不存在异类，第七次灾祸也就过去了，它会进入蜕变虚弱期，理论上我这么推断肯定没错。”

　　“关键时，我能不能改变一个超高级感染体的认知。”

　　熟悉的环节又来了，现在陆慢是A级，盲者是S级，她需要越级挑战控制一个很可能反噬自己的感染体。

　　“你要走了吗？”山神问。

　　陆慢看着面前小孩子模样的山神，很难把它往坏的方面想，而且这是个善良的孩子，虽然最后村民都死了，但死后还在深山中受他庇护，陆慢决定相信他。

　　山神想了想，让她靠近点。

　　陆慢带着淡淡疑虑靠近，见小孩动了动，似乎想做点什么，但十分艰难。

　　于是陆慢又凑近一点，山神艰难张开坚硬的肢体，虚虚抱了抱眼前的陌生人。

　　“我们会保护你。”山神小声说，“别担心，就算你想靠近它，也不会被发现。”

　　似乎有什么神奇的力量顺着传来，陆慢感觉浑身一轻，露出惊异的眼神。

　　她想到掉入洞中，也是被蛇群保护。

　　“它们是我的朋友。”山神不再流血泪，即使闭着眼睛，也似乎能洞穿人心，“我们只是希望，有一个人来拯救我们，现在你来了。”

　　陆慢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她沉重的朝山神点头，说：“我一定可以。”

　　山洞中的山神庙连通了山顶的山神庙，陆慢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是只要能出去就对了。

　　她从神庙中出来，看着云层在视野范围之下，巨大的蛇头从云层中扬起，朝着某处发出恐怖的吼声。

　　距离有些遥远，陆慢刚从黑暗中出来，有些看不清，但她相信那个方向一定是谢玉。

　　不过有点奇怪，盲者最强的能力不是分裂吗，为什么和谢玉打了这么久还是这副模样。

　　很快，她就知道了。

　　盲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来。

　　那一瞬间陆慢眼睛都直了。

　　盲者俨然分裂成了九个头，成了真的九头蛇。

　　“……我被发现了？”陆慢大气不敢出。

　　【没有。】01号尽职尽责，不知道为什么，陆慢这次从它声音中听出一丝惆怅，【它的天赋是分裂，但是分裂之后不会分出力量，这意味着，这些力量能够再回到它身上。】

　　“……所以，变成了九头蛇的样子？”

　　【对，这是对付谢玉最好的形态。】

　　说起谢玉，陆慢从始至终一直没有看见谢玉真正的身影。

　　她正在四处找的时候，01号说：【不用找了，他无处不在。】

　　这就是谢玉的天赋——无感知化，到达S级的模样。

　　陆慢屏住呼吸，几乎愣怔地看着天空。

　　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知，陆慢能从九头蛇巨大的身影附近，看到绚烂的刀光。

　　那是语言难以描述的震撼战斗，九头蛇直观庞大的力量，和谢玉几乎隐匿到极致的刀光，如划开云层的闪电。

　　即使他在战斗，陆慢往前一步，他居然也能立刻感觉到。

　　一股力道将自己往后推，似乎不想让她加入战场。

　　陆慢抿唇，她肯定不能如谢玉所愿了。

　　s级的盲者，他分裂之后力量直接翻倍，谢玉就算能够对付，也一定需要付出十分惨烈的代价。

　　而且陆慢刚刚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些超高级感染体诞生，仿佛都带着某种隐喻，这体现在它们的思想上。

　　她知道盲者在追求什么了。

　　在山神的庇佑下，她朝着战斗中心靠近。

　　附近的蛇群也慢慢移动过来，将她隐藏起来，遮盖住她所有的气息。

　　这个举动让陆慢心颤，她知道山神说里面有他的朋友，一定是那些孩子，而整个村子中，只有孩子没被蛊惑，他们依旧单纯。

　　【你真的要尝试吗……你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一个傻子。】

　　陆慢点点头：“我会控制它，只有这一个结果。”

　　01号沉默了，它的表现很怪异，如果换个事件陆慢早就注意到了，但是现在她没有发现。

　　陆慢居然真的没有惊动九头蛇，接近了它。站在九头蛇下，那种庞大的压迫感更甚，仿佛只要一低头，就能把她压死。

　　“你在干什么？！”

　　陆慢好像听到了谢玉急迫的声音，但是又好像只是她的幻听。

　　头顶上的战斗在继续，随着九头蛇一声嘶吼，云层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就连周围的迷雾也仿佛被血浸透。

　　陆慢深吸一口气，随即眼睛变得空洞。

　　成千上万看不见的精神链接从她身上延伸出来，如蜘蛛网般攀爬上九头蛇的身躯。

　　顿时，她周围的空间变得极为扭曲，不过这点扭曲丝毫不及她自身，仿佛站在原地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带着死亡气息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