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二:艾灵前世(1 / 1)

悠哉种田的我被迫杀魔王 采蘑菇啊多萝西 7350 汉字|12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00章 番外二:艾灵前世

  我是灵。

  原来的我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一个代号“织1129”。

  从出生起,它就被深深印在我的左手手背上,意思是,这是一个从事王国织造工作的奴隶。

  和所有的贱民、奴隶一样,我住在阴暗的地下世界,在巨大的地下工厂里,世世代代,日复一日,为上面的人耗尽自己的生命。

  如果没有额外的允许,我们永世不得见到日光,擅自逃离的人,那不见底的深渊,就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但其实,我曾经出去过一次。

  那时的我才六岁,趁着父母们去工厂里做事,我们完成手上的简单活计之后,淘气的哥哥就带着我,从一个刚好能容得下一个小孩身体的硕鼠洞中爬了出去。

  第一次接触阳光的我,几乎没被那明亮的光线刺瞎双眼。

  在我闭上双眼适应的时候,已经有阵阵微风带着花草的芬芳拂过我的鼻端,就算不用眼睛看,我已经感受到了这世界的美好。

  当我终于睁开眼睛,满眼看到的是那碧蓝的天空,柔软的白云,被风吹出波浪的野草,夹杂在草甸上各种颜色的花朵……

  我从来不知道,人居然可以生活在如此美丽的地方。

  哥哥这已经是第二次出来,早就兴奋得跑进一人高的草甸中,在里面翻滚、跳跃,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从小,我们就被大人谆谆教导,千万不要偷跑到外面世界,如果被人发现,全家都会被丢进下面的深渊里,被巨蛇们啃食。

  所以,即便完全沉醉在这绝美景色里,我还谨记着妈妈的教诲,守在洞边,一旦发现有动静,就能立刻钻回去。

  我一边兴奋着,一边紧张着,一边想要哥哥快点回来,趁没人发现我们赶快回去,一边又暗暗祈祷他再晚一点回,我好跟这些柔软的小草,美丽的小花们多待一会儿。

  哪怕,只多闻一闻这醉人的草木香味,那也是好的。

  就在我又开心又害怕的时候,一阵劲风袭来,我条件反射往地上扑倒,但还是晚了一步。

  锥心之痛袭来,我的左手手掌被一支箭重重钉在地上。

  此时的我来不及喊痛,我知道自己可能是被人发现了,一心想要拔掉手上的箭赶紧逃跑。

  我一个人的命不打紧,但我不能连累家人。

  但那毕竟是一支射穿手心的箭,想要连着手一起从土里□□哪有那么简单,稍微动一动都痛得要命。

  我一边哭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扯,这时,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

  “咦,怎么不是小鹿?”

  我慌忙回头,朦胧泪眼中,是一个十岁左右,跟哥哥差不多大的男孩。

  乌黑的齐肩长发和绣满银线的袍子,显示出他高贵的血统。

  在王国,黑发代表最尊贵的皇族,与之相对,白发则是最低贱的奴隶,其他普通人则可拥有各种不同发色。

  很显然,我就是一头白发。

  男孩长得很好看,年纪不大,却身姿笔挺;形容稚嫩,却神色凝重。

  他手上拿着一把弓,快步向我走来:“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以为他要来抓我,于是更拼命拉扯手上的弓箭,随着手掌汹涌而出的血水,剧痛一阵一阵袭来。

  我毕竟年纪太小,总是扯不动那射进土里的箭。

  男孩已经走近,他抓住我乱扯的手:“别动,会伤得更重!”

  此时的我一心想着不能被抓住,不能连累家人,在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心中一狠,对着他的胳膊用力咬下去。

  “啊——”

  他大叫一声跳了出去,我则满嘴血腥龇着牙,用自以为最凶的眼神狠狠瞪住他。

  这一声叫喊惊动了他远处的同伴,有人大声喊着:“殿下,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哥哥回来了,他从草甸中快速滚到我身边,看到我鲜血淋漓的手掌和满嘴的血,立刻回身挡在我身前,摆出拼命的姿势瞪着男孩:“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男孩捂着流血的手,有些着急也有些生气。

  他看一眼我们,又回头看一眼快速逼近的同伴,突然狠狠一跺脚,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我听他边走边朝那边喊着:“没事没事,不用过来,被一只小兽咬了……”

  这一句话,伴随着哥哥扯掉我手上箭矢的剧痛,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

  回去之后,自然是被家长一顿好打,哥哥还因此被提早送进工厂。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出去过,只有那些蓝天白云、红花绿草,还有那张好看的脸,总是猝不及防闯入我的梦想,让我睡着的脸上,浮出隐隐的笑容。

  可能是因为我见过真正大自然的美,开始成为一名制造女工后,从我手上染出来的颜色,织出来的花纹,总能比别人多出一丝生动。

  于是我很快被选中,成为织造厂中最珍稀的绣花女工。

  我跟着老一辈的绣工们学习,齐、抡、套、施、乱、滚、切、挑……每一种针法都得心应手,绣出来的成品每次都能受到大家的赞美。

  一个曾经有幸见过宫廷绣品的老绣工说,我绣的东西,比宫廷最好的绣娘还要绣得好。

  可惜,即便我绣得再好,我们的作品也不能供贵族使用,只是供给服侍贵族或皇室的下人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绣工好,随着我慢慢长大,开始有越来越多的青年奴隶来求娶。

  母亲这几年每次看到我都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有时候会摸着我脸说:“长成这个样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所以当我刚刚十六岁成人那年,她就迫不及待从那些求娶的人当中,选择一个她觉得满意的,准备三个月后就完婚。

  我是不愿意的,这些年,我常常还会想到外面那个好看的男孩,虽然他射了我一箭,但他不是故意的,即便我咬了他一口,他也没有把我们抓走,这样的人,应该是善良的吧?

  我心里不愿意,但我没有说出口,一个奴隶而已,能平安过完一生已是奢侈,还要想什么呢?

  就在母亲开开心心为我的亲事做准备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我被选中为三年一次的祖神祭品。

  母亲当场晕倒在地,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一把剪刀刺向我的脸:“这张脸是祸害,你让我毁了它!”

  众人将她拉住,她再一次哭晕过去……我很伤心,但并不害怕,作为奴隶,早该有这种心理准备的。

  地下的人们,之所以分为奴隶和贱民,就是因为奴隶比贱民还多了一项任务——提供祭品。

  每三年一次,在奴隶中选择或貌美或健壮的青年男女,送去宫中,略微□□之后,就要在万人瞩目之中,被圣女扔在祭坛钢刺之上,血尽而亡。

  据说,这是祖神的要求。

  “请您务必好好保重!”与母亲说完最后一句话,我被上面来的人押走。

  人生第二次,我走出地下城。这一次,我只是个物品。

  我被带进宫殿,宫女们用看老鼠一样的眼神,把我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给我换上祭品特制的黑色纱衣。

  因为我的头发是白色,我知道,这一团黑,肯定黑得格外刺眼。

  清洗干净之后,她们带我去见了圣女——莲。

  那是一个蓝发蓝眸的绝色美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高贵和圣洁。

  她看着我,只满意地点点头:“品相不错,带去给王看一看吧,没问题的话,再□□两天就可以用了。”

  “是!”

  她们又带着我,在偌大的王宫弯弯绕绕,终于来到王的寝宫。

  去通报的人很快折回:“王今日乏得厉害,叫你们带去给大殿下看看,大殿下即将继位,有些事可以学一学了。”

  “是!”

  于是,我又到了大殿下的书房。

  按照规矩,我恭敬地伏跪在地,非命令不可抬头。

  上面传来他的声音:“这是……”

  看起来,这位大殿下是第一次受理祭品的事,下面的人于是悄悄将祭祀相关仔细告诉他。

  良久,只听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哦,既如此,就按莲的意思办好了。”

  “是!”

  我于是低头起身,双手叠于腰间,朝上恭敬行礼,准备离开。

  “慢!”

  他突然出声喝止,已走出两步的我,再次转身伏跪在地,瑟瑟发抖,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此时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有任何枝节,顺顺利利赴死。

  他走到我跟前,高高在上向我命令:“抬起头来。”

  我保持着伏跪的姿势,眼神向下,缓缓抬起头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还是做对了,总之,上面的人沉默了许久。

  在我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再次开口:“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左手。”

  我不敢不从,只能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伸出自己的左手。

  左手上,有一行从小印下的编号,1129,还有一个圆形的红色疤痕,那是被箭刺穿的地方。

  即便是站起来,我也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这位大殿下一眼。

  而低头看到的,是他一双黑色镶宝石的靴子,还有白色绣银线的袍。

  在我终于觉得这袍子样式有些眼熟的时候,他突然吩咐道:“先带她下去,不要交给莲,等我吩咐。”

  “是!”

  我很惶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只能在转身离开的瞬间,鼓起勇气看了大殿下一眼。

  只这一眼,我就认出了他,那个射我一箭的,好看的男孩。

  如今,他那张比从前更好看一百倍的脸上,正带着隐隐不怀好意的笑容,似乎在告诉我:

  看,终于让我抓住了,你这只咬人的小兽。

  ……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从那天开始,我就成了他的宫女,他们另挑了一个人替我赴死。

  当我换上宫女服饰,去向他报道的时候,他毫不客气抬起我的下巴:“你认出我了吗,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不敢与他对视,只能立刻跪下:“奴不敢。”

  他哈哈笑起来:“当初那么小小一团的时候就敢咬我,现在倒话都不敢说了吗?你这些年,都怎么活的,嗯?”

  我依然低着头:“奴不敢!”

  他见我总是这样,似乎觉得无趣,便气道:“算了算了,既然还活着,这笔账咱们以后慢慢算!”

  “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些脸红:“奴,奴是1129。”

  他眉头一皱:“这算什么名字?胡闹!”

  想了想,又道:“既然没有,我就送你一个字吧,就叫‘灵’如何?”

  灵,多轻盈美好的一个字,我很喜欢,但我仍然只回了一个:“是!”

  他继续问:“你最擅长的事情是什么?”

  我终于放松一些:“刺绣!”

  “好,从此你就做我的私人绣女,我会派宫里最厉害的绣娘教你。”

  “是!”

  我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起身准备告辞,他又道:“别以为这是要提拔你,跟你说,我的东西最难绣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哼哼,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是……”

  其实皇室们的私人绣女并不是很难的差事,毕竟像那些重要的祭奠袍服,庆典正装甚至日常便服的装饰都是宫廷绣师们负责。

  所谓私人绣女,也就是给他们绣下内衣、私服、手帕等非常私密或者随意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是按主子们的喜好来选图。

  所以一个私人绣女其实并不需要太厉害的手艺,能懂得主子心意,并且在物件上表现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宫廷内正经绣师们,都不太看得起这些私人绣女。

  当大殿下将宫内最好的绣娘召来,就为教导我这么一个私人绣女的时候,他们都是很不屑的。

  特别是,当这个年龄跟我母亲差不多大的绣娘,在看到我一头白发,以及手掌上印记的时候,整个脸都绿了。

  如果不是大殿下的命令不可违抗,她一定转身就走了。

  可是,留下来的这个人,她的愤怒和不甘就注定要转嫁到我的身上。

  每天,在我跟她学习的时候,只要有一丁点差错,她的绣花针就会深深刺进我的肩上、背上、腿上、手臂上。

  我每天都活得胆战心惊,以至于看到她拿着针,就开始不自主地哆嗦。

  但我不能反抗,她们说,就因为大殿下保下我,不仅得罪了王,还得罪了圣女,他们每个人都等着在我身上挑错,只要有一丁点问题,我的家人立刻会被处死。

  我自己就算每日活在地狱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能拖累我的家人。

  我竭尽全力认真学习,争取不出一点错,但她似乎永远不满足,从一开始的挑错,到后来只要觉得不舒服,就用针在我身上发泄。

  “你这个贱人,凭什么要我教?害得别人都说我是个奴隶的师父,你个下贱奴隶,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脸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一边扎一边骂着,好像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的木偶。

  刚开始我还是能忍受的,每天大殿下叫我去给他参考衣服饰品什么的,根本看不出我有异样。他总喜欢对我说些威胁压迫的话,或者捉弄我,等我窘迫的时候,他又开始哈哈哈取笑我胆小。

  可能,他就是为了报那咬一口的仇吧,我知道,他没有恶意。

  有恶意的是绣娘,她吃定了我不敢告状,后来就越扎越多,越扎越深。

  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我已经极度虚弱,身上旧伤未愈又每天增加新伤。为了怕殿下看出来,我一直避免和他正面接触。

  又过了一个月,殿下出去办事两个多星期回来了。

  他一回到自己的宫殿,就兴冲冲来找我,手里拿着好几块雪白的帕子。

  “灵,快看看,这是我从罗娑星要来的最好的缎子,看看上面能绣点什么吗?”

  我脸色苍白将帕子接过来,那确实是世界上最好的布料,轻、软、香、薄。

  “可以绣的东西很多,大殿下喜欢什么?”我强笑着问他。

  他想了想,突然笑得神秘:“你喜欢什么呢?”

  我喜欢什么?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第一次在外面世界看到的那种黄色小野花,还有……但我什么都没说,只淡淡道:

  “奴喜欢什么不重要,殿下该告诉我您喜欢什么,我帮您绣上去才是。”

  殿下听到这话脸色突然沉下来,“灵,你怎么回事?从上个月开始,你就在故意躲我。”

  我的脸更白了:“您误会了,我并没有。”

  “就有!”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冷汗立刻从额头冒出来,几乎没晕过去。

  “你怎么了?”他觉察出我的异样,连忙扶住我。

  我只能缩回自己的胳膊,强撑着摇头:“没有,只是有些头晕。”

  “你受伤了!”

  他再顾不得我的拒绝,一把扯下我的外衣。

  顿时,整个肩部和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一层一层,新的旧的,红的紫的,全部暴露在他眼前。

  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他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转身去叫人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他,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掉:“求你,不要兴师动众,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他浑身僵硬,突然回身将我揽在怀里:“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向你保证,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他说完,放开我就走了。

  这一刻,我突然彻底放松了,也彻底相信了他,我知道,只要有他在,我一定是安全的。

  绣娘被贬为下民,全族流放。

  殿下也再没有让任何人来指导我,而是让我每天贴身服侍她。

  名义上,我是他的私人绣女,其实,是他的贴身侍女。

  我每天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衣帽鞋履,早为他更衣,晚为他添香。

  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我也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拘谨,开始时不时回应一下他的小玩笑。

  但他一直很尊重我,像上次突然把我抱在怀中的情况,再也没有发生过。

  只有一次,他满脸颓丧地回来,将一条腰带丢在案几上。

  “这些绣师,简直无用至极。”

  我连忙上前:“怎么了?”

  他指着腰带:“这是祖神曾经赐予父皇的,父皇前几天给了我,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上面的一点龙纹给磨破了,明天的庆典需要穿戴,如果被父皇发现,我就死定了。”

  我理解他的焦虑,这两年他的弟弟一直在跟他争王位,原本毫无悬念的继位人,如今在王的迟疑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王宫中有些人自然也见风使舵,开始跟他对立。

  腰带上这一点磨损看似没什么,但只要被有心人抓住攻击,就一定是大问题,说不定就是他输给二殿下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看了一下磨损的地方,确实祖神给的东西精妙无双,却也不是完全不能修补。

  宫廷绣师那些人,要么是怕担责,要么就是被人收买。

  我认真权衡一番后,向他笑道:“殿下请放心,我可以补!”

  他立刻站起来,眼睛像星星一样亮起来:“真的吗?你真的可以?”

  我肯定地点头:“没有把握的话,我不会这么说。”

  他激动得一下子将我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我长长的白发飘散开来,像春日的雪花,洋洋洒洒。

  那一晚,我全身心专注在修补腰带上,用我毕生所学,倾尽心血,在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终于将其补好。

  而这一晚也实在耗费我太多精神,还来不及将腰带为他戴上,我就伏案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一个软软的凉凉的吻,落在我的眉心,他为我披上一件衣服,开开心心戴上我修补好的腰带,就去了。

  我补得非常成功,他说有个人特意走到他跟前,盯着那一点磨损的地方看了好久,最后一声不吭走了。

  “灵,你是我的功臣。”

  他再一次将我揽入怀中,这一次我没有逃避,也没有主动,只在他怀里满足地笑了。

  这次之后,我们之间的默契更深一层,但我们俩相处时的状态,却越来越奇怪。

  很多时候,为他更衣,或做衣服要为他测量尺寸不小心碰到他的时候,我们总会同时红脸。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加快速度,或者讲个笑话将这种尴尬敷衍过去。

  还有些时候,他在伏案阅卷,我在一旁绣他喜欢的私服,时间静静流淌,我偶尔抬头,会看见他正默默盯着我看。

  于是,脸红的我又赶紧收拾收拾,向他道晚安。

  到了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他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热。

  很多时候,只要我们距离凑得近一点,我就能感觉到有热度在我们之间快速攀升,我会情不自禁脸红,然后仓皇逃开。

  在这种相互吸引,又故意逃避的关系中,我们一起度过了三年最幸福的时光。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

  三年是又一次选择奴隶祭品的时间,趁着大殿下外出处理战事,圣女向王请示,说因为她放掉一个祭品的缘故,祖神发怒,必须要这个奴隶的家人弥补过错,请王允准。

  王当即答应,于是,我的父母和哥哥嫂子,甚至他们才两岁多的孩子都一并被带了出来。

  在王宫三年,我已经有了几个知心的宫女朋友,当她们将消息传递给我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快去求他帮忙。

  我骑上快马,一路直奔他的营地。

  这辈子,对于我自己,我向来没有什么奢求,上次赴死,我就非常坦然。

  但老天厚待我,给了我如此不可思议的三年幸福时光,我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就算让我立刻死了,我也无怨无悔。

  我唯一不能坦然面对的,是我的家人有难,而且是因为我而遭的难,我必须,必须要救他们。

  快马带着我,花了一整天时间,天黑的时候才到达他的营地。

  那里的战士早就认识我,见我来还开玩笑说,殿下早就想把我接来,没了我他日子简直不好过。

  我没心情理会他们的玩笑,惨白着脸,一路走进他营中。

  他正在案前看文件,见我来很是欣喜,立刻站起来,带我来的战士也识相离开。

  “灵,你怎么来了?”

  四周无人,我立刻走到他跟前,扑通跪下,哭得梨花带雨:“殿下,救我……”

  他吓了一跳,想拉我起来,但我不肯,他只好再次坐下来,将我拉近身前,温柔抚着我脸上的泪。

  “灵,你放心,无论什么事,只要有我在,哪怕是死,我也会护你周全。”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将我浇醒。

  我这是在做什么?为了护住我,他连到手的王位都已经岌岌可危,我怎么还能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自己的家人?

  我呆呆地看着他,那是一张多么英俊的脸啊,这一次自己恐怕躲不过了,唯一舍不得的,只有他吧?

  如果,如果能拥有他哪怕一秒,这辈子,是不是就值了。

  鬼迷心窍般,我突然捏住他抚在我脸上的手,眼泪仍然不受控制地流。

  我知道,此时的自己,必定比带露的梨花更诱人,我知道,所以我凑近他,用自己最为温柔的声音唤他:

  “殿下……我想,我想你!”

  我轻轻吻上了他的唇,他的身体很明显僵了一下,而后深吸一口气,将我轻轻推开。

  “灵,别这样,你知道我会控制不住。”

  我继续靠近他,在他耳边轻轻吐着气:“我知道,我也,控制不住,我想……”

  他闷哼一声,再也顾不了什么,一把将我抱起,走进后面的营房。

  那一晚,营房外的军犬听到里面床板咯吱咯吱的声音,便一直跟着汪汪叫。

  一个多小时后,好像停了一下,很快又开始响,它便继续叫。

  如此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它终于叫累了,或者明白那并不是什么危险后,便安心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微微亮,我睁开眼,看着在身边熟睡的殿下。

  他的睫毛好长啊,鼻子那么高,嘴唇又那么软,即便是睡熟了,都还还带着满足的弧度。

  我身体还在痛,但那股被他拥有过的幸福感,却让我忍不住开心。

  可惜,我没有时间了。

  我在他睫毛上,留下最后一吻,然后忍痛下床,迈着虚浮的步子离开营房,再次骑着我的快马,准备赶回去。

  我不能再拖累殿下,也不能放弃我的家人,我要去求圣女,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

  如果不行,陪着他们一起死,也算是我最后的努力。

  可这一次,我骑着马实在太痛,它每跑一步,我都觉得自己会被撕裂一般。

  我怕自己还没回到就痛死了,只能让马慢慢走着。

  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后面有两个追兵追上来,他们将我的马拦住,只说了一句:

  “灵姑娘,大殿下让我们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连忙摇头后退:“不行,我必须要回去。”

  两个兵士对望一眼,其中一个年轻的道:“你不必回去,殿下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会处理的。”

  另一个补充:“其实殿下早就在布置一个计划,他不止是要救你,救你的家人,他想要解放整个奴隶阶层。”

  我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他真是这样说的?”

  那个年轻的兵士笑道:“他不止这么说,而是早已这么做了,我们跟了他这么久,对这件事一清二楚。”

  另一个也点头:“是的,灵姑娘,你不必担心,我们一年前就开始布置,相信不会有问题的。”

  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为我信任过并拥有过这样一个人,而骄傲。

  从那天起,我就再没见过殿下。

  我被藏在一个华丽的山洞里,有人照顾,有人保护,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用想。

  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听说,他救下我的家人,将他们安全送回地下,然后他开始夺权。

  想必解放奴隶也是在夺权之后才能进行,我也等到了他成为王的消息,但同时,也听到有虫族开始侵略各大星球的消息。

  而自那之后,王宫就再没有消息传来。

  直到有一天,圣女扣开了我的门。

  她站在我的面前,一脸哀戚:“这一次,只有你能救禾羲。”

  于是,我变成她的样子,站在祭坛之上。

  这是我的报应。

  如果不是我,殿下不会想要解放奴隶,祖神不会降下灾难,地下的人不会变成虫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在我赴死的前一刻,莲告诉我殿下在外面有了各种红颜知己。

  我苦笑,原来,圣女也有看不清的一天啊。

  当钢刺穿透我的心脏,我看到他微笑着朝我走来,穿着那一身白袍,黑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我向他伸出手:“殿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有来世,我想光明正大地,与你并肩作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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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难产的番外终于出了,按时完结,明天可以申请完结V了,希望育苗的可爱们不会亏。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奥利给!!!

  感谢近期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莉子at 40瓶;凌柠泠 10瓶;小禾 1瓶;

  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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