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苏星儿在奶茶店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顾尧奚回来，打电话还没人接，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刚一出去，就看见了救护车，而顾尧奚正阴沉着脸看着医护人员把人抬上车。

　　被抬上救护车的，赫然是叶明澈和谢语然。

　　路边肇事的车辆还停在那，地上的血迹也格外刺眼。

　　苏星儿愣了一下，有些懵，“谁出车祸了？”

　　谢语然，还是那个奶茶店店员？

　　她就一会不在，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顾尧奚的脸色不太好，显然还没从刚刚的事里回过神来——

　　刚刚叶明澈像着了魔一样，突然朝马路中央走去，怎么喊都停不住。眼看着他要被过往的车辆给撞上了，顾尧奚还没来得及心惊，就看见谢语然冲上前去把人推了开。

　　然后，她自己被撞飞了好远。

　　“先去医院吧。”顾尧奚的声音带着些疲惫，看向谢语然的眼神也复杂了许多。

　　如果只是想找个金主，完全犯不着做到这个地步。

　　毕竟他这个亲哥哥……都做不到。

　　-

　　谢语然又一次做起了梦。

　　梦里哀鸿遍野，浑浊的血液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成了一条涓涓细流。偏偏此刻夕阳正好，红色的晚霞映了大半个天空，莫名将这氛围染得更加悲凉。

　　谢语然飘在半空中，看着下方数不清的尸体堆叠而成的小山，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

　　这一次又一次的梦境，究竟想表达什么？

　　谜团似乎一个接着一个的涌出来，可她却一个都看不清。

　　“不能过去啊！”粗犷的男声突然在空中响起，谢语然回来，看见了上辈子的老熟人。

　　老熟人是她上辈子的队友，因为人长得高大，再加上异能是肌肉强化，所以队友都叫他强哥。

　　“那边还没被清理过，到处都是丧尸病毒，你现在过去要是被感染了怎么办？”强哥试图把叶明澈劝回去。

　　然而叶明澈像听不见一样，直直往那边冲。

　　强哥无奈，正想动手强行把人带回去，可叶明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一把小刀。

　　他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睛明明看着强哥，但眸子已经犹如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波澜了。

　　“要么让我过去，要么我现在去陪她。”叶明澈的声音有些颤抖。

　　强哥咬牙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让开了一条路。他看着叶明澈冲进了那一堆尸体里，只说了一句，“她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叶明澈没回话，埋着头不停在这尸体堆里翻找。

　　“阿澈？”谢语然没看懂，她飘到叶明澈旁边，想阻止叶明澈的动作，却直接从人身体穿了过去，“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这场景一看就是才经历了丧尸围城。

　　异能者在不断进化变强，丧尸也在。它们从最开始的没有思想进化得越来越像人，而且丧尸病毒也变得越来越厉害。

　　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完全没有抵抗力。

　　谢语然看着叶明澈扒过一具又一具丧尸尸体，心里又急又气，明知道这两人看不见自己，但还是飘到了强哥面前。

　　“你快把他带回去啊！”谢语然想把强哥推过去，却也是徒劳，“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他乱来呢？”

　　强哥没动，叶明澈依旧在挖。

　　谢语然气得不行，可也只能无能为力。面对丧尸皇她尚且有一战之力，现在这种时候，她却是无能为力。

　　谢语然一直停在叶明澈面前，一次又一次阻止叶明澈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失败。

　　也不知过了多久，强哥还是忍不住走到了叶明澈身旁，“明澈，语然已经死了。”

　　强哥抿了抿唇，见叶明澈还是重复那机械性的动作，实在是没忍住，握住了叶明澈的手大声道：“她是自爆晶核死的，根本没有尸体！”

　　自爆晶核以后产生的巨大威力根本不是人类的身体能承受得住的，别说尸体了，连骨灰都未必能有。

　　叶明澈扯回了自己的手，他在那尸堆摸索了好一会，突然摸到了一个硬物。

　　他低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如决堤般一颗连着一颗涌了出来。

　　谢语然低头，看着叶明澈手里的东西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是她十六岁那年，叶明澈送她的生日礼物。

　　叶明澈沉默着哭了好一会，突然看向强哥，说：“你们没有一个人帮她。”

　　丧尸围城的时候，是谢语然孤身应战。

　　“丧尸皇等级太高，除了谢语然能与之一战，我们去了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强哥别过了头，表情不太好。

　　四周一个活物都没有，安静得过分。

　　叶明澈慢吞吞地站起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紧紧握着手里的项链。

　　那项链已经裂的差不多了，上面还沾满了血污，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生前经历了什么。

　　“真可笑啊。”叶明澈低下头，笑了一声，“这么大一个基地，这么多的人，最后居然要一个女孩子来保护。”

　　为什么，就非得是谢语然呢？

　　叶明澈想不通，为什么那个最强者，偏偏就是他的阿然呢？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强哥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还是化为了无奈。

　　他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叶明澈的肩膀，“语然离开前，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替她看看……末世结束后的世界。”

　　“你很聪明，在这方面也有造诣。”强哥说着，顿了顿，才又道：“能不能结束末世，完成你姐姐的心愿，就看你了。”

　　谢语然看着这一幕，心情格外复杂。

　　她知道自己的死肯定会对叶明澈造成很大的伤害，但真看到叶明澈这模样，所有的心理准备都不过是徒劳。

　　在离开前，她好像都没来得及和叶明澈好好道个别。

　　眼前的画面又一次变得模糊，谢语然伸手想要抓住些，可又一次抓了个空。

　　画面消失前，她只看见叶明澈那漆黑的眸子被说不出的冰冷填满，声音冷了好几度：“我当然，会替她看末世结束后的世界。”

　　-

　　“她为什么还没醒？”叶明澈看着病床上的谢语然，戾气有些藏不住，“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

　　医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也是不卑不亢，“她是出了车祸，不是摔了一跤。身体确实没什么大碍，但也是需要恢复的。”

　　“哪那么快就醒过来。”

　　医生检查了一下谢语然的情况，让叶明澈耐心等，顺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慢吞吞地离了开。

　　病房里又一次恢复了安静，系统缩在谢语然旁边，也忍不住开始了碎碎念。

　　【宿主大大，你真是要吓死系统了。】小光球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从谢语然的额心照了进去，【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就是精神力不稳定。】

　　系统松了一口气，还好它家宿主没事，不然它很难逃脱被恢复出厂设置的命运。

　　叶明澈盯着小光球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捏住了系统，“你是什么玩意？”

　　【啊啊啊！】系统吓了一跳，代码都错乱了两个。它看清捏自己的人后，气呼呼道：【我不是玩意，是来自高维度的系统！】

　　说完，它又愣了一下，【你看得见我？】

　　夭寿了！大反派怎么能看见它的！

　　“以前看不见，刚刚看见了。”叶明澈还挺诚实，“你是阿然的系统？”

　　高维度的生命他并不是第一次见，毕竟他和谢语然能重生就是靠他们的力量。

　　这个系统，想来就是谢语然重生需要付出的代价。

　　叶明澈想着，捏系统的手不由得多使了两分劲，“你想让阿然做什么？”

　　【痛痛痛！】系统挣脱了半天也挣脱不开，不由得怀念起了自家宿主，【只是逆袭而已。】

　　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快放了它吧！

　　叶明澈皱了皱眉，“逆袭？”

　　难怪谢语然不肯退出娱乐圈。

　　叶明澈的思绪不断飘远，系统也趁这个时间挣脱了出来。

　　【虽然你不像个好人。】系统感觉自己的球身还隐隐泛疼，【但看得出来，你还是挺在意我家宿主的。】

　　也不枉它家宿主大大为了这人做了这么多事。

　　系统鼓起勇气，看着叶明澈的眼睛道：【如果你欺负我宿主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只要谢语然再做几个任务，它就有能量升级了！

　　“还挺忠心。”叶明澈在小光球上点了一下，“那就不和你计较了。”

　　叶明澈脸上虽然挂着笑，但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有种模式化的生硬感。

　　“今天的事保个密，不然我就拆了你。”

　　系统：……

　　果然是大反派。

　　一人一球交谈间，病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紧接着直接被人推了开。

　　叶明澈脸上的公式化笑容凝固，他偏头，看向顾尧奚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你来干什么？”叶明澈压低了声音，表情不善。

　　顾尧奚默了默，又偏头看了看床上的谢语然，“虽然这次谢语然救了你，但不代表她不是别有用心。”

　　顾尧奚吸了口气，正想继续劝说，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叶明澈说：“我和你回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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