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顾熙儿呆呆的。
她是第一次觉得长兄太聪明了。
她听了许多次众人夸奖长兄的话, 都说他聪明、才华出众、为人通透明白……以前是没什么感受的,大约是听了太多次的缘故。然而此时却真真切切的感受着。
这种聪明里带着对事情的敏锐性, 让人无端的害怕。你说什么做什么, 在他面前,好像是无所遁形的。
“我说的对吗?”顾慎盯着幼妹瞧,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再没有比他这时候更清楚她的心意了。
他脸色一沉:“说话。”
顾熙儿面对长兄, 总有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惧意在。
她轻咬下唇,微微低下头。
顾程明瞧了女儿一眼,立刻就心疼了。
他瞪向长子:“你对你妹妹这么凶做什么?再吓着了她。”
对她凶?
顾慎愣了一下。他就是语气高了些, 这就是凶了?
顾熙儿却伸小手拉了拉顾程明的衣袖, 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又去看顾慎, 坦白极了:“长兄, 我想去临安的。”
左右也是瞒不过长兄的,不如就说了实话。她既然在饭桌上提起想要去临安游赏的事情,就没有准备瞒任何人, 也瞒不住的。
无论如何, 她下定了决心, 就不会更改了。这一趟临安城她是去定了。
顾慎无意识的用左手搓了搓脸颊,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些,正如父亲所说, 别再吓着了幼妹。
他又问道:“为何想要去临安?”
“对呀。”宋氏也不解的很:“为什么?”
“二叔说临安城风景如画, 是人间天堂。”到了这个时候,顾熙儿又不能说出内心真正的来由, 就只能把顾二爷拉出来顶包。
果然, 顾程明信了。
他叹气:“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人和熙姐儿提起过临安, 要不然她如何会知道?”
他熙姐儿自幼养在后宅, 对于外界的事情是一概不知的。
宋氏也“嗯”了一声,很是附和丈夫的言辞。
她又哄女儿:“临安城虽然很好,但离燕京也太远了……你一个女孩家,是断断不能去的。”
顾慎总觉得幼妹在隐瞒些什么,一时又说不明白,总之绝对不是她表面上想去临安城游赏如此简单。
其实说隐瞒也不太对,就好像是她独自在谋划某件事。
他眸光微深。
顾慎其实不愿意把幼妹想成这样,在他眼里,幼妹天真单纯的可怜……
顾熙儿不想放弃:“不是我自己,我和二叔一起去临安……也不行吗?”
“不行。”宋氏再对女儿心软,这个时候也不肯松口。
女儿三灾两病,从小就是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时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她想什么时候见,马上就能见到。
冷不丁一下不在她身边待着了,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顾熙儿小嘴一瘪,肩膀垮下来,委屈的厉害。
她从小被家人宠惯了,要什么便有什么,即使是重生了一世,也是如此。
难得想做一件事,又被父亲、母亲同时拒绝了。
她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有些接受不了。
宋氏何曾看不明白女儿的委屈,见她如此难过,心里自然是不好受。
她接过杜鹃手里端着的虾仁蒸蛋,亲自喂女儿吃,又细声细语的哄她:“熙姐儿乖,母亲会带你去天宁寺游赏,那里的景色也很好。寺院里还养了梅花鹿和浑身长着白羽的仙鹤,十分漂亮。许多人看了都喜欢,你也会喜欢的。”
顾熙儿不语,心里在想别的。
父亲和母亲的态度如此坚决,她估计很难说动他们了,只能再另想办法。
吃了晚饭后,顾熙儿留在瑶光院和宋氏睡,顾程明便去了书房。
顾程明是和长子一起离开的,父子俩路上还说了几句话。多是顾程明问长子的举业。
顾慎一一都答了。
“我也让翰林学士周大人看过你素日作的文章,他说中举是没有问题的。”顾程明说道:“依周大人的意思是,你中举之后去就不必在自家学堂读书了,要过去国子监。”
翰林学士周大人全名周涵,和顾程明是同期的进士,此人清高非常,人却是很好的。
“国子监?”顾慎薄唇微抿,“不去。”
国子监是朝廷办的太学,一般都是考中秀才之后再去考国子监,能考上就能进去就读。
中举之后再进去国子监的就不多见,他也不想去。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即可。”顾程明在长子读书这一块是不怎么参与的,全靠他自身:“只要你觉得可以就行,为父一贯是信任你。”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恒哥儿明年和你一样,也是要参加乡试的,不过依他的资质怕是考不中……你平时若有空闲了,多指点下他的功课。”
顾恒是他的庶次子,性格很好,处事圆滑玲珑,也是个出色的。就是读书不怎么好,差嫡长子一大截还不止。
顾慎点头应下了。
日子过的很快,到了五月中旬,天气就彻底热了起来。人们的春衫也换成了夏衣。
夏天来到了。
顾熙儿从小阁楼里下了学出来,拉着杜鹃的手就要去前院找顾二爷。
她最近总是往顾二爷的书房跑,只要打听到顾二爷在府里,那是一定要去的。
杜鹃早就见怪不怪了,“小姐,您慢点走。”
她手里拿了素面油纸给主子遮阳,怀里还抱本书,是《论语》。
《论语》是顾程明为女儿选的。
他让女儿读书、识字,是要她明白做人的道理和为人处事的态度和原则,并不是一味的去读《女诫》、《女训》。
顾二爷前院的书房和回事处邻近,顾熙儿到的时候,回事处的刘管事还在和他回禀事情。
“二爷,咱们府里的花厅要修缮了,屋顶的瓦片松落了好几个……”
顾二爷点了头,想也没想:“行。你写个条子拿过来,等我签了字,直接去柜上支银钱吧。”
他身穿竹青色罗袍,墨绿色镶白玉腰带。乌发在头顶形成抓髻,戴了青玉小冠固定。
有守门的小厮进来给顾二爷禀报,“大小姐过来给您请安了。”
“熙姐儿?”顾二爷脸上挂了微笑,愈发的俊朗。
他打发刘管事退下,又交待小厮:“还不赶紧把人请进来。”
刘管事走到门口时刚好看到顾熙儿进来,他拱手行了礼:“大小姐安好。”
顾熙儿抬眼看了看刘管事,觉得很陌生,便没有开口。她抬脚往书房里走,离的还有段距离呢,就扬声唤“二叔”,又亲亲热热地:“您在不在?”
“既然熙姐儿来了,二叔怎能不在?”顾二爷招手让顾熙儿近前来。
他笑着说道:“过来二叔这里。”
“二叔,给您。”顾熙儿走到顾二爷身前,从荷包里掏出来一块油纸包好的桂花米糕。
“二叔不吃,熙姐儿自己留着吧。”顾二爷让下人切些西瓜和桃子呈上来。
他用小叉子叉了切成块状的西瓜喂侄女吃,说道:“这是从汴州运过来的,口味最是甘甜。”
汴州盛产西瓜。
顾熙儿乖乖吃了,十分捧场:“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些。”顾二爷听妻子说起过侄女爱吃西瓜,所以特地托朋友在汴州买了不少运回来。
他又问道:“我每日都让回事处给你院子里送西瓜,你都吃了没有?”
“吃了。”顾熙儿点头,“我还让杜鹃姐姐帮我做了西瓜汁呢。”
杜鹃抿着唇笑,插嘴道:“大小姐还让奴婢往西瓜汁里加冰块。”
顾二爷“哟”了声,恰好的表示惊叹。
他一贯会逗小孩子开心的,“加了冰块的西瓜汁是不是特别好喝?我们熙姐儿真是聪明,比二叔都强。”
“是呀,冰冰凉凉的,很是解暑。”顾熙儿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小声说道:“二叔也很聪明呀。”
顾二爷笑的爽朗,又喂了侄女吃桃子。
顾熙儿在顾二爷这里略坐了坐就走了,走之前还拉着顾二爷的衣袖问:“二叔,您什么时候出门游赏呀?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不许偷偷走掉。”
顾二爷哑然失笑:“二叔记下了。”
小丫头最近来他这里来的甚是勤快,且每次离开都会问同样的话,分明是心里有小主意了。
顾熙儿从前院一路穿过垂花门,都是走的树荫底下。时间差不多到了正午,正是炎热的时候。她热的心里焦躁,一句话都不想说。
杜鹃拿了《论语》给顾熙儿扇风,抬眼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苗婆子。
她愣了一下,“是你?”
苗婆子穿了一件青色夏衫,头发梳的很光滑。
她屈身给顾熙儿行礼,又和杜鹃说话,“不是我还能是谁?姑娘莫不是认错人了。”
家里老母亲没事,她又惦记着柳絮,所以早早的就回来了燕京城。
顾熙儿见到苗婆子就想到她送给自己的红玛瑙玉牌,心里满是疑惑。
她又不好问出口,便一直盯着苗婆子看。
“我当然不会认错人。”杜鹃面对苗婆子就没好气,戒备就像是存在骨子里的。
她也不想自家主子和苗婆子多接触,“小姐,外面天热的很,咱们回去吧。”
也确实是太热了。
顾熙儿答应一声,转身跟着杜鹃就走。
苗婆子却是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她刚才看到大小姐就想起了远在瑶山乡的白薇。
若是白薇养在顾家,定然也像大小姐一样雍容华贵吧。
顾熙儿主仆俩回去了芳华院后,午饭就摆上了桌。
顾熙儿吃了一碗麻酱凉面,心里舒服了不少。她歇了一会儿,又要洗澡,头发不小心沾了水,索性连头发也洗了。
杜鹃服侍着顾熙儿换了干净衣衫,给她梳顺了头发,“小姐,你去廊下走两圈晾一晾头发吧,有风有太阳的,很快就会干了。”
天热也有天热的好处,至少洗完头发后不用再燃火笼烘干了。
顾熙儿应 “好”。
她到了要睡午觉的点,不自觉的打呵欠。
栀子陪着顾熙儿在廊下走路,俩人还坐在美人靠上玩了会翻绳。
栀子天性活泼,还会唱小曲。顾熙儿也愿意和她在一起玩。
等顾熙儿的头发晾干了,杜鹃服侍她睡下,又吩咐栀子好好在外间守着。
她去后罩房找了杜若。
“我之前让你找人去接近苗婆子,从她嘴里套些话出来,你做的怎么样了?”
杜若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计,回答杜若的问话:“我找是找了,但是苗婆子嘴很严,并没有打听出什么来。”
杜鹃沉吟不语,良久,又说道:“以后但凡出门……要么是你,要么是我,一定得紧跟在小姐的身边。千万不要再让苗婆子接近小姐了。”
“我知道了。”杜若想了想,建议道:“杜鹃姐姐,你若是真的觉得苗婆子有问题,不如咱们去回禀了夫人。”
由夫人亲自去盘查苗婆子,应该比她们自己上手要强上许多。
“等等吧。”杜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咱们稍微再有点头绪再说。”
不能光凭她的一腔怀疑来说事。不然夫人问起来了,她也不好回答。
杜若应下了。
顾熙儿睡了午觉醒来照旧是练上两篇大字,她这次写的尤为工整,还让杜鹃送去了给顾慎瞧。
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要告诉顾慎,她真的每日都有在练大字。
顾慎看的认真,临了还圈出几处错别字让杜鹃拿回去给顾熙儿,让她重新把错别字改正过来,然后再多抄写几遍。
他说完,又拿了一本字帖给杜鹃:“让你们家小姐临摹完了那本字帖,接着临摹这本。”
顾熙儿炫耀不成,也没有得到她所认为的夸赞,这也算了,竟然还被变相的“加大且延长”了“任务量”。
她头疼地皱起小脸,觉得自己亏大了。
隔日。
顾熙儿去幕斋堂给祖母请安时见到了顾慎。她白皙小脸紧绷,没个笑模样。
顾慎却摸了摸幼妹的额发,和往常一样和她说话。
顾熙儿一开始还不理会顾慎,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在顾慎喂她冬瓜糖的时候,就又甜滋滋的唤他:“长兄。”
宋氏在一旁和顾老夫人商量去寺庙里烧香拜佛的事情,“媳妇儿觉得天宁寺就不错,它坐落于京郊,景致好也清净。”
“行,你来定就好。”
顾老夫人的右脚脚踝也养的差不多好了,虽然不能长时间走路,但是去寺庙里烧个香还是可以的。
郑氏也说:“天宁寺虽然建在半山腰,但是修的有官道,马车直接能驾过去,倒也方便。”
婆母肯定是不能步行上山的,如此一来,天宁寺确实是个好去处。
顾老夫人低头算了算日子,和宋氏说道:“去寺庙烧香拜佛,都讲究个初一或者十五……这个月都已经过去了。等下个月初一再去吧。”
宋氏原本是要近日带着女儿过去天宁寺的,一则让她高兴高兴,二也是想借此让她断了外出游赏的念头。
但没想到会被婆母推到了下个月。
婆母说的理由很充分,宋氏没法拒绝,她点头就答应了。
顾老夫人端起盏碗抿了口热茶水,说起外孙女下个月十六要办及笄礼的事情。
她脸上带了笑:“这是慧姐儿的大日子,我是她外祖母,要准备的礼物自然是少不了的。到时候老大家的过去宛平,一并把给带上就是。”
“母亲放心。”宋氏拿帕子擦去适才吃桃子而溅在手背上的汁液,“我也给慧姐儿打了一整套赤金镶宝石珠子鱼鸟花虫的头面……想来慧姐儿也会喜欢。”
她备下的及笄礼足够贵重了,算是庆贺也有赔情的心思在。二姐人精似的人物,估计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宋氏也不求别的,只想着她们姑嫂间还能和往常一样,不要彼此有了嫌隙便好。
顾老夫人是知道大儿媳妇意思的,安慰她:“你二姐是个大方的,她会明白你苦心的,放心吧。”
郑氏倒是默默无语,和大嫂子一比,她给慧姐儿只备了一双碧玉镯子……实在是太少。
她待会儿回去之后,还要拣选着再添上些。
卯时一过。
顾慎和顾熙儿就起身给顾老夫人等告辞,兄妹俩要去学堂了。
顾慎牵着幼妹的手,看她仰着脸和自己说话,心里格外平和。
他个高腿长,走起路来步子就迈的大,偶尔与幼妹走在一起……幼妹总是跟不上他。但是幼妹并不吭声,只是努力的跟上他的脚步,即便是气喘吁吁。
幼妹一直在讨好自己,他心里都知道的,也知道了幼妹着人每日送来的养胃羹汤是她亲手熬制。他起初只是让胡俞去打听一下,后来真正听胡俞说起的时候,还不可置信,随后就是满满的心软和感动。
父亲、母亲说得对。他的妹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应该也会护着她长大。一点儿风雨都不让她受。
顾熙儿不知道长兄在想些什么,还笑着告诉他,“冬瓜糖好甜。”
顾慎伸手摸了摸幼妹的丫髻,“你很喜欢吃冬瓜糖?”
“甜的吃食我都喜欢。”顾熙儿说道:“吃了就觉得心情很好。”
“好,我记下了。”顾慎和幼妹保证:“以后我会给你带。”
他只要见到好吃的.甜的吃食,都会给幼妹带回来一些。
阳光把兄妹俩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垂花门一角栽种了一棵石榴树,石榴花盛开的很艳丽。远远望去,绿叶间点缀着火红的石榴花,像极了一个个红灯笼。
历年的五月到六月都是主讯期。朝廷为了百姓生活安稳,每逢这个时候都会拨大量钱财用来防讯和修建堤坝。即便如此,各地的灾情还是会动不动就出现。
今年的灾情出现在了临安城,水势庞大,导致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顾程明从衙门回来和宋氏提起灾情也是忧心忡忡,“皇上动了大怒,已经派了工部侍郎凌大人去临安镇灾……”
宋氏不懂国事,但她明白过日子的难处和不易,一时也是感慨不已:“就怕处处都是饿死、病死的……老人和孩子可怎么办?”
顾程敏这边也收到了来自临安城的消息,顾家在临安城的两个成衣铺子被灾民给哄抢了。不仅如此,其中一个成衣铺子的掌柜因为和灾民反抗被乱刀砍死了。那位掌柜是顾家的老人了,一直兢兢业业的为顾家做活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顾家管事的主子是一定要过去一趟的。
天大地大,死者为大。顾程敏考虑再三,和顾老夫人以及顾程明都商量过后,决定亲赴一趟临安城。
顾熙儿最近都特别注意着顾二爷的行踪,自然也一早得知了他的打算。
她想了一夜,做了个最胆大的决定,要偷偷的跟随着顾二爷过去临安城。
或许她这个决定做的很仓促,也有些不计后果。但对她来说,可能也是唯一去临安城确定“和母亲长相相似的小女孩到底是不是白薇”的机会了。
若小女孩真的是白薇,那么临安城发生了水灾,她就更应该去这一趟了……她怕不去的话,会再也见不到白薇了。
顾程敏出发的当天,是上午,阴雨濛濛。顾家众人都出来送行,唯独没有顾熙儿,她一清早就推说自己不舒服要躺在床上睡一觉,连过去给顾老夫人请安都没有……她还特意打发了杜若和杜鹃出去做事,杜鹃去幕斋堂给顾老夫人送糕点,而杜若则去了后花园给她挑选虞美人折了插瓶。
顾熙儿也就是趁着这个空档,穿了身小丫鬟的装束,也就是栀子的衣衫。
和她一起躲在了顾程敏马车内部的木板下。木板有寻常的长凳那样宽阔,三面都有,上面还包了锦缎缝制而成,是用来当位置坐的。木板下一般都放的是行李和包裹。
顾熙儿和栀子都是瘦瘦小小的女孩,趴伏着一左一右躲在木板下十分合适,只要不探头去看,是看不到她俩的。
顾熙儿原本是不想带着栀子的,但她死活都要跟着,若不然就不让顾熙儿穿她的衣衫。
她无法,只好带着栀子了。
等杜鹃和杜若发现自家主子不见了踪影,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以后了。
她们俩在枕头下发现了主子留下来的一封信。
杜鹃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主子、奴婢了。
她撕开信封,大致看了一眼信的内容,拿着信就往瑶光院跑。
杜若也紧随其后。
杜鹃见了宋氏。
她双手都直哆嗦,结结巴巴地:“夫人……夫人……大小姐她不见了。”
“你胡说什么?”宋氏正在和宁妈妈说话,闻言眉头紧皱。
“是真的。”杜鹃把手里的信递给宋氏,直接跪在地上:“小姐……小姐她跟着二爷去了临安城……”
“是的,夫人。”杜若就跪在杜鹃的身旁,“奴婢们也是刚知道的。”
宋氏霍然起立,一把夺过了杜鹃手里的信。
她一目十行的看完,整个人都头重脚轻,站都站不稳。
宋氏闭了闭眼,吩咐宁妈妈:“快去请大少爷回来!”
顾慎是从学堂回来的瑶光院,路上宁妈妈就告诉他了。
他见到宋氏,直接说了自己的打算:“母亲,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另外还有几个护卫。我亲自去把熙姐儿给带回来。”
临安城如今乱成一团,幼妹竟然也敢跟着二叔过去?就是再想着出外游历,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最起码不能去临安城……若出事了怎么办。
幼妹这样的脾性是要好好教训一顿的。不然以后还会闹出大乱子。
有长子在,宋氏就有了主心骨,她亲自下去安排了。
顾慎看着跪在眼前的杜鹃和杜若,一双桃花眼锐利森冷:“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
“奴婢知错……大小姐出走,奴婢们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大小姐把我和杜若都给瞒住了。”杜鹃给顾慎磕头,“大少爷,您一定要把大小姐给带回来……奴婢实在是担心。”
她眼泪扑哒扑哒往下落,“大小姐那样娇气,在外面可怎么活啊。”
杜若也跟着求饶:“大少爷,奴婢知错了。”
“我自然会带她回来的。但是你们也逃不过惩罚,这次算是小惩大戒,先扣除你们三个月的月例银子。若下次再犯了同样的错误,就不必待在府里了。”顾慎语气很不好。
他心里担忧焦急,却也同样夹杂着怒火。
宋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却又放心不下长子。
她拉着顾慎的手,“慎哥儿,你虽然骑术不错,但到底没出过远门……”
宋氏的大哥在五军营当差,就是他教会了顾慎骑马和拳脚功夫。
“母亲,您安心。”顾慎安抚宋氏:“我会把熙姐儿好好的带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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