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逆转变局
“人都在这儿吧。”姜末末扫了一圈, 简单清点人数，不算自己和单业，正好十二个。
王湖点了点头道：“其他地点都准备完毕, 现在就剩这儿。”
姜末末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巍峨的城墙高耸, 仿佛与天上的紫色太阳相接, 城墙上若隐若现是魔法纹路神秘非常, 和露出城墙的高高塔尖一起, 构成一副和谐的画面。
摩亚城，离太阳最近的一座城, 也是他们最后一站。
五年时间, 王湖等人踏遍这个世界，除了探索收集各种各样的资料, 就是用不同手段完成之前预定的目标。
包括可以正常途径靠近，但因为太耗时间而被姜末末等人放弃的几个地点，还有剩下的，无论是收买看守人员, 又或者用能力偷偷潜入，都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越多的准备, 最后的成功率就越高, 他们的效率, 换来了先知提前给的太阳石采集器全部资料。
现在, 所有人聚集在最后这个地点, 也是最重要的地点。
三百年前, 勇者摩亚正是在这里驱逐了邪神的第一次封锁，用可以刺伤神明的利箭关闭神明注视过来的眼睛，随后, 发明太阳石采集器的学者随在这里安装了这个世界最大的装置，摩亚城故而兴起。
后来，当世界再次被邪神的气息笼罩，为了让装置发挥应有的作用，那名最初的学者改进了十八个城市的装置，也包括摩亚城里的这一座。
完成这件事后，学者逝去，而摩亚城因为特殊的位置和更大的采集器，几乎提供了这个世界百分之二十的能量石。
在他们得知任务的那一刻，先知就说过，其他城市可以漏几台，摩亚城的装置必须接近。
“这样重要的位置，估计一直没有脱离上面的目光，潜入的手段难以起效果。”
姜末末看了一眼通天的紫色光柱，明明是勇者建立的城市，却也是邪神侵染最深的城市，不知道当初决定改良装置的学者会不会后悔。
她看了一圈说：“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最后的行动，人数与时间已经没有意义，既然这样，这些旅居异世多年的人也该回去了。
“你现在可以不限制人数了吗？”韩凡巧一喜，和毫无变化的姜末末相比，她脸上已经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姜末末点点头，脸上也不禁露出微笑：“无限办不到，你们这些人还是可以的。”
……
“你们说邪神知不知道我们的行动？”
姜末末蹲在城外的草丛，因为这座城市的强者太多，一旦进入，很难保证谈话不被泄露，所以他们必须在外面商议好行动方案。
李梧推了一把造型奇怪的防风镜，用他的说法，这叫入乡随俗。
“我觉得早发现了，你们行动的时候应该也有感觉。”他转向王湖问道。
王湖点了点头：“有一段时间我们遇到了不少影子的袭击，都是邪神信徒，如果不是被发现动作，很难解释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对。”李梧补充道，“而且过了那段时间，那些东西突然就消失了。”
“看来你们的经验还挺丰富。”姜末末说，“等回去一定要给我讲讲。”
王湖、李梧他们经历了什么暂且不谈，但根据他们的分析，加上先知也曾说过后期邪神可能会冥冥之中感应到对他不利的信息，姜末末他们一致认为，自己等人的行动已经暴露。
也许具体的方法除了先知无人知晓，可要是能探查他们的路线，自然会明白他们的目标。
此时，姜末末看着摩亚城的城门，仿佛是恶魔等着他们自投罗网的血盆大口。
“后面那些信徒偃旗息鼓应该就是在这儿等着我们，幸好我们没有贸然入城。”姜末末冷静道，“最好先找到装置的位置，我怕进去后就没有机会了。”
身披紫纱的摩亚城看起来一如既往平静，姜末末等了许久，才等到一辆看起来是贵族的马车驶出城门，在远距离出行都有火车飞船的现在，只有去周围的庄园度假，贵族才会乘坐这样的马车。
她带着自己的队员悄悄绕行，在离摩亚城稍远的距离下拦下这辆马车。
一刻钟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族少爷看着自己躺在地上的护卫吓得直哆嗦，抱着脑袋只会喊“别杀我、别杀我”。
姜末末看他这样，给了韩凡巧一个眼神。
十分钟后，倒霉的贵族少爷和他的仆人护卫一起被塞进豪华马车。
经过五年的成长，原来只能影响视觉的异能，现在用一些其他手段辅助，几乎能起到催眠的效果，一个没怎么经过训练的贵族少爷当然抵抗不住。
“用他的说法，摩亚城为了安放装置，单独建造了一个接天塔，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比我们去过的所有城市都严格。”
“据说这个塔是全封闭式，根本没有入口，所以也不存在看守，算是好消息吧。”
韩凡巧在地图上画出接天塔的位置。
王湖问道：“拿能量石呢？总要人进去。”
“不知道，但确实没有人进去过。”
姜末末看着地图上的点，又看了看天空那道明显的紫色光柱，据说这是当初勇者那一箭的痕迹。
天上的紫色太阳越发巨大，仿佛是对这个世界挣扎的嘲弄。
姜末末回想着先知的话语，她琢磨着自己等人的行动，总觉得有些地方被自己疏漏。
先放开那些让人想不通的地方，姜末末点着地图道：“其实知道具体地点，加上我和单业的能力，强行靠近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不知道先知具体方案。要是我们完成这一步之后先知不是立刻动手，那我和单业就麻烦了。”
到时候他们面临的敌人不是邪神和他的信徒，而先是这座城市的护卫者。
韩凡巧没问他们在先知那儿学到了啥才会有这样的把握，她摇头道：“你不是说邪神信徒可能等在那儿，还是不要冒这种险。”
“可没有其他人进入，又没有正常参观的方法，不潜入，我们怎么靠近？”
“挖地洞？不过这个世界的防护一般也包括地下，大概率挖不通。”
“我觉得还不如雇佣一个队伍试探一下，再根据反应想对策。”
“这个倒是可以，但谁愿意接这种活儿，而且说不定你悬赏才发出去，就到了人家城主的桌上。”
“你不能直接找佣兵团发，不经过工会。”
“然后佣兵团觉得可以黑吃黑，简直是送上门的冤大头。”
姜末末听着耳边各种争论，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她抬头问韩凡巧道：“那个接天塔什么时候建起？”
韩凡巧一愣，还好她问情报一向详细，立刻回答道：“两百多年前，据说装置改良不久就有了这座塔。”
李梧听闻忍不住嘀咕：“什么习惯，其他城市就没有这样神神秘秘的。”
姜末末思索道：“所以一开始，装置正常使用的时候都没有塔，后来反而有了吗。”
她也不需要回答，自己一个人分析道：“会不会是那位学者的要求，所以才有这样奇怪的做法。”
“历史上记载他是为十八座城市完成改装后去世，但如果不是遇袭身亡，他对自己的身体应该会有个预估，而且改进的十八个地点也很奇怪。”
“哪儿奇怪？”王湖不明所以。
李梧对这方面最敏感，顿时反应过来：“对啊！正常人不是挨着挨着弄吗？他这十八个地点散落在这片大陆，完全不相干啊！”
就算说他是要让地点平均一下，除非他早有打算，只留下十八个改良装置。
“而且先知的说法也很奇怪。”姜末末这时候想起来，“他明明说自己不能随意离开那座小岛，又说我们只需要做一部分，剩下的他来安排，可如果不能及时解决，他不担心装置直接被破坏吗？”
“而要是其他步骤都已经准备好，那他是如何做的？”
“要不我们回去问问？”韩凡巧道，“我觉得他不是故意遮掩不告诉我们的人。”
“既然之前都没说那就是不想说。”李梧道。
姜末末也觉得如此，而且她还有一个想法，“我们的行动也太顺利了，和升级打怪一样，现实不应该有这样明确的步骤让人一步步进行下去。”
她看向王湖道：“就像你说的，如果影子发生了你们的目标是装置，直接破坏装置就完了，还考虑其他干什么？”
要是游戏，自然没有这样破坏规则的玩法，但真实事件比游戏的发展方向多得多。
“你这样越说我越糊涂，要不还是回去问问。”
王湖被姜末末这一通分析绕蒙，一直以来都是接任务完成任务，至于任务可能存在问题他完全没想过，让他分析敌人的意图还行，分析自己队友哪儿坑了自己真不是他强项。
李梧和韩凡巧比他好一点儿，但也紧皱眉头，这种异界人的思考模式对他们来说也是陌生领域。
单业道：“他想说的已经说完，剩下的要么不想说，要么不能说。”
姜末末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
她转向摩亚城：“不管这背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只完成自己的任务。”
那说这些干啥？王湖看着城墙，怀疑自己刚才白动了脑子。
“笨！”韩凡巧给了他一肘，小声道：“既然塔是有预备修的，而且人和先知认识，说不定留了暗道。而我们行动过于顺利，证明先知和邪神的对抗在其他地方，行动的危险就没我们想象中大。”
王湖恍然大悟。
姜末末抿唇道：“其实这也是我的猜测。”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这一切的顺利是安排好的，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自然也在对方考虑中，也许，就会和以前一样，稍有波折后“顺理成章”完成。
她深吸一口气道：“先伪装进城吧，只有最后才会看到揭开的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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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亚城十分平静，是那种热闹的平静，无论是街边跑过的孩子，还是提着篮子买面包的妇女，脸上都是轻松的笑容。
对他们来说，这一天和从前每一天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姜末末换了一件普通少女的裙子，看起来就像是附近乡村女孩进城玩耍，她站在一个魔法道具店门口，艳羡看着里面的一件件物品。
也许是没有客人，店主和善地走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
姜末末目光一闪，顺势讲述了一个渴望成为法师却没有天赋，现在想转向学者方向努力的故事。
一个多小时后，收获一大通鼓励的姜末末离开，进入一家餐厅，“偶遇”同村的伙伴，自然坐在一处。
“我去的店铺存在时间不长，一百多年，但离接天塔近，他说曾经凌晨三点见到过塔底有紫光闪烁。”姜末末压低声音。
韩凡巧瞄准的是另一家裁缝店，比姜末末去的魔法道具店更古董，店主还讲了祖奶奶在周围探险的故事，同样有提到夜晚偶尔有光闪烁。
王湖和李梧收集到的情报大致同样如此，剔除幽灵鬼魂的谣言，凌晨的紫光出现在所有的故事中。
在近距离观察过接天塔后，他们发现这确实是一座没有门的石塔，而且塔壁上有魔法符文，没有想象中好突破，因此找到当年可能存在的暗手就成为姜末末等人的第一选择。
所有，几人分散到塔的周围打听消息，着重选择一直在附近居住的家庭。
本来都做好了万一不成直接强行闯塔的准备，想不到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如果不是姜末末之前提起，也许他们只当寻常。
可现在看，确实太像被安排了，正常情报有这么好收集吗？
但事已至此，他们能做的唯有走下去，只有通关才能知道背后的手想干什么。
入城已经是下午，经过一番情报收集，黄昏时分，姜末末一行人找了一家离塔最近的旅馆入住。
从三楼的房间可以直接看到完整的塔身，所有人聚在这儿静静等待着。
姜末末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塔底，天空的眼睛渐渐闭上，只有一条紫色的裂缝横贯夜空，仿佛主人对猎物的狞笑。
大约凌晨三点，情报中提起的时间，塔身果然开始闪烁光芒，一点点微光在塔上蔓延弯折，以飞快的速度画出复杂的线路，但因为速度太快，在普通人眼中可能只是一片光一闪而过。
姜末末下意识想记住这条线路，但她发现不可能，这难度简直是让人只看三秒就记住圆周率的一千位小数点一样，光看清都不知道需要多久。
图案大致重复了十八次，不知道是不是当时要求建塔的学者对十八这个数字有特殊爱好。
一分钟左右，光芒消失，快得让人几乎怀疑是幻觉。
平静的夜晚，这一幕发生过无数次，以至于附近的人都习以为常，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动静。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人破解。”姜末末说道。
之前她听说这么容易发现的线索还在怀疑，结果自己一看，果然没那么简单。
没有经历过精神回路摧残的王湖等人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只看到一片光闪了闪。
在他们写满了要不要冲的目光中，姜末末长长吐了口气，摘下领口的摄像头。
“幸好，我们有技术。”
……
看了一整晚差点把眼睛都看瞎的姜末末表示，谁再让她看重复的视频谁就是她仇人！
尤其是，她本以为只需要记住图案，对于连更复杂精神回路都能搞定的姜末末来说，这已经不足以难住她。
然而当她好不容易把图案刻在脑子里，重复视频后她立刻发现不对——那十八次的图案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一次就死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十八次，姜末末顿时眼前一黑，差点表扬当场去世，而唯一拯救她的是她发现这十八个图案只是在某些节点存在不同。
如果只是记住十七个和之前十分相似的图案对于姜末末来说就容易了很多，她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了区分细节和顺序上，当确定无误后，天已经完全亮起。
“要不要休息？”看着她充满血丝的眼睛，单业问道。
姜末末摇了摇头，她怕自己一觉起来就白记了，她可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毫无规律的图案刻在脑子里。
一行人静静等待，等待夜幕的重新降临。
日升月落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们头上永远只有那只冰冷的眼眸。
“差不多了。”姜末末睁开眼，因为熬夜声音有些沙哑。
一行人从窗户鱼贯而出，在诡异的紫光下朝目标靠近。
没有人守卫，这座不算高的塔在这里孤独树立近三百年，如果不是周围人的见证，从塔身上完全看不出来。
吐气吸气，几次后，完全平静下来的姜末末脑海中只有十八个图案，当光亮起的那瞬，她几乎本能用精神力勾连，画出同样的轨迹。
太快了！如果不是精神力，人类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
短短一分钟，当最后一道微光消失后，五人一起看向墙壁。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成功？”韩凡巧看过来。
姜末末紧紧皱着眉，从牙缝挤出两个字：“不是！”
也就是说她过程中绝没有出错。
那现在怎么回事，他们想错了？
五人面面相觑，看着面前的墙壁。
“不对，应该是我们想错了，这不是开门方法。”
姜末末脑海中飞快闪过每一个图案的不同点，眼神渐渐亮起来，她探出精神力，重新在墙壁上勾勒了一副图案，如果图案能够显现，可以看出和那十八副完全不同。
三秒后，面前的墙壁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在嘲笑她。
不可能啊……姜末末想了想，又试了一次，这次，她以每个图案与上一个图案的差别为基准。
几乎在她刚刚收回精神力，本来无动于衷的墙壁终于出现变化，微光再次出现，但这次，它没有如之前那样飞快画着固定的图案，而是改成了姜末末画上去的图形。
点连成线，一种姜末末熟悉的波动传出，她想也不想拉起身边的人冲上去。
剩下的人看到她的动作，同样向前，一起没入墙壁。
外界恢复宁静，仿佛这群人从未来过。
……
姜末末睁开眼睛的时候本以为会是一片黑暗，想不到却是一片破败的遗迹。
她抬头看天空，如果不是熟悉的裂缝，也许她都要以为自己再次穿越。
单业拽了一下她，指着右前方道：“装置在那儿。”
姜末末回神，看过去，确实，他们想要的目标就在眼前。
也顾不得为什么会转变位置，大概率是传送魔法阵，姜末末走过去拿出人偶，听到先知的声音响起，她松了口气。
本来她还想问问为什么最后这个装置如此奇怪，但人偶传音是单向，她也只能静静等着对方回复。
当先知说出放置区域时，姜末末恍惚在其中听到了叹息，好似不舍，又仿佛期望着。
但她已经无法细细方便其中的感情，这里太奇怪，尽快完成任务离开才是正策。
她走上去，熟练地把先知交于的物品投入太阳石采集器最中心的区域。
装置毫无变化，但她身上的人偶却发出光来。
她听到脑海响起的声音，动作一顿，连忙把人偶抛开，人偶在空中粉碎，粉末自发形成一个阵图。
几乎同时，无数影子从角落冒出，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得诡异幽暗。
姜末末等人警惕聚在一起，他们早就考虑过陷阱，只是没想到在一切完成后埋伏的人才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她心中一沉，立刻想到，先知的计划可能并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阵图消失，先知的身影出现，他看了一眼包围自己的影子，眼神一片漠然。
“你以为你能逃过吾主的眼睛吗？我们早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试试发动逆转阵图。”其中一个影子站出来，桀桀笑道，嘶哑的声音仿佛乌鸦乱叫，在周围环境的映衬下渗得慌。
虽然此刻情况危险，姜末末还是朝先知看过去，希望他有嘴遁主角的风采，解答她之前的许多疑惑。
不过显然，先知深谙反派死于话多，哪怕他不是反派。
他冷冰冰道：“那就试试。”
瞬间，他背后的装置爆发出一道强光，把夜空都能照亮，姜末末抬手捂住眼睛，如果她能看到这个世界，就会发现，有十七座城市这一刻同时被照亮。
然而，这光不过坚持了一个呼吸，天上的眼睛动了。
原来纯白的光被紫色浸染，天空禁闭的眼睛开始睁开，影子大笑着道：“我们就等着这一日！等你为吾主亲手奉上这个世界！”
尖笑刺痛了姜末末的耳膜，她看着天空肉眼可见变大的眼睛，怔愣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远方有轰鸣声起，脚下开始不稳，仿佛地震发生。
先知旁观着发生的一切，仿佛局外人。
姜末末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是奉上，但不是你主，而是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