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世界两极
载着剩余的物资, 汽车一路开到监狱。
姜末末本以为这里会和上次的情况差不多，然而，监狱门口的画面差点让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一堆又一堆的人仿佛赶集一样汇集在监狱门口, 有就地摆摊人员, 停车叫卖人员, 虽然不少扛着枪支, 和末世前的风景截然不同, 但确实人很多啊。
说熙熙攘攘有些夸张, 可在末世，姜末末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盛况。
她坐在车上, 和单业面面相觑, 最后同时看向李梧。
这是怎么回事？俞明他们还在吗？王湖也没给他们说换了地方啊。
李梧沉吟片刻，下了车, 准备找人打听打听。
就在这时，易福彩才刚好从门口走出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支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队伍，领头者好似和他关系不错，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几句, 对方告辞，他在门口相送。
就在他要回转时, 李梧连忙上前打招呼。
易福彩看到是他, 眼睛一亮, 又看了一眼门口的车辆, 顿时明白。
他拉着李梧上车, 好似松了口气道：“你们可总算来了。”
姜末末忍不住说：“我们这次间隔不过两个月, 不算太久吧。”
要知道，基本计划中，他们都是至少按三个月计算的, 毕竟到目前为止最久的一次间隔就是三个月。
“是这样。”易福彩说，“不过这不是出了点意外情况嘛。”
他指着外面的人群说：“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这片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临时交易点，收集材料那些比我们想象中效率高得多，要是你们再不来，搞不好我们就得缓缓了，不然东西多了一次带不回去反而麻烦。”
姜末末惊讶得微张着嘴，不可思议道：“你们到底收集了多少东西？”
不过区区两个月，又只有两个人，她实在无法想象会有多高的效率。
在她的设想中，前两个月能摸清楚状况挣扎着活下去都不容易了。
易福彩闻言一笑，微带得意说道：“也算运气，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番机遇。”
他一面指挥着李梧把车开入后面的仓库，一面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
当时俞明和福彩在这边留下后，发现两个人其实行动有些不便。
如果一个人留下看守物资，一个人出去狩猎丧尸，出去的那个人很难获得多大的收获——既要猎杀又要收集还要防备警戒，通常只能快速弄几具丧尸就撤退。
而要是两个人一起走，末世可没有治安一说，恐怕前脚走后脚就有人闯门抢东西。
所以，刚开始他们只能等王湖过来的时候配合着猎取丧尸，其他时间就在周围打听各种情报。
后来俞明觉得这样不行，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效率也太低了，
他们本来就想过和当地人交易，准备干脆就此把交易搞起来，比起自己亲自杀丧尸干活，还不如让别人杀了送上门，反正他们对物资需求不大，姜末末隔一段时间就能给他们补充一次。
在定下悬赏方案后，他们面临着第一个困难是如何把消息传出去，并且让人相信。
在末世，每个人对陌生人都天然抱着警惕之心，虽然俞明没准备坑别人，但是没几个人信啊。
尤其是丧尸尸体也能换东西，还从来没有人听过，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非法实验。
就算末世不禁止这个了，也没人想送货上门的时候自己加入货物行列。
所以，最初的时候俞明两人的生意完全是门可罗雀，周围的幸存者没几个把他们当回事的。
而转机，还是在之前离开监狱的那支队伍身上。
他们加入的基地离这里并不远，不知道是谁把监狱被占据的消息又传到他们耳边，无论传话的人是想针对他们还是试探俞明两人，但不得不说都帮了大忙，成功为他们牵线搭桥。
这队人并不是不讲理的那种，但自己以前的地盘入驻新人总要回去看看，毕竟，就算不常驻，作为休整那里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不然他们走的时候不会打理得那样仔细。
“罗鹏那伙人之前就是在这间监狱服刑的罪犯，他们的队伍里有两个异能者，实力不错，要不是俞哥出手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我们说不定还真得换地方。”
易福彩说得淡定，但想必当时的情况十分紧张，不然俞明也不会先动手。
而比起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们，普通人就算在末世混了一年，打丧尸没问题，真要下杀手，必然没有俞明等人干净利落。
姜末末明白，直到六级异能者出现前，身手利落的普通人配上枪械都能对异能者造成不凡的杀伤力，毕竟人类的身体确实太脆弱。
但六级后，基本上所有异能者的异能都会发生质变，哪怕是最废的水系异能，这时候也心念一动就产生足以抵挡子弹的防护层。
不过这时候的商云燕都不到六级，一个小地方的团伙自然更没有，只要俞明两人动手够干脆，把所有人都拿下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有压倒性优势了。相反，只要一波不能消灭对方，他们就会落到绝对的劣势，有准备的异能者发动起来威力绝不逊色于移动火力炮台，哪怕不是直接攻击异能，也能极大提升使用枪械的战斗力。
“总之，算是不打不相识吧，他们认可了我们接手这个地方的实力，还用晶核交换了一批丧尸驱逐剂，有他们试水，其他幸存者也放心来找我们接任务，慢慢局面就打开了。”
易福彩竖起一个大拇指道：“尤其是丧尸驱逐剂，这东西卖得最好，完全供不应求，我们收集的晶核基本都是靠它换来的。”
“王鲜平真是倒霉，其实如果不是落在我们手上，光凭这个就够换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听他提起王鲜平，姜末末眉头一皱，说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在暗地里搞什么。”
易福彩一愣，问她怎么说。
姜末末微微摇头道：“等会儿再告诉你们吧。况且如果是他出面，能不能保住丧尸驱逐剂都是个问题，我们给他的东西也不是末世能随便拿出来的。”
易福彩沉吟着点点头。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窥探他们手中的东西，但一是他们小心平衡各方势力，二是和姜末末在王鲜平面前的方案一样，扯虎皮做大旗，让人以为他们背后有人只是不方便出面，所以才能维持现在的状态。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确实能有东西拿出来——现实世界的枪械与这个世界型号不同，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他们背后有人能生产军火的证明。
姜末末听得好笑，他们可不是背后有人嘛，别说一般军火，核弹都能造出来，就是不在这个世界而已。
不过也幸好他们表现出来的只有丧尸驱逐剂，如果是异能激发药剂，光凭虚无缥缈的背后有人可拦不住这些财狼，到时候恐怕附近的基地都会加入抢夺之中。
姜末末准备到时候说王鲜平事情时再强调一遍，还有用了异能激发药剂的人最好掌握行踪，王鲜平的暗手始终让她有些在意。
车一路开到后院仓库，姜末末发现仓库居然还有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男孩在看守。
末世没有不能雇佣童工的说法，为了活着，几岁的孩子都要干活，但易福彩他们居然已经混到手下有人，不得不让姜末末刮目相看。
莫非这就是他们能担当重任的原因吗？
易福彩下车，对迎上来的小孩儿道：“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去找俞哥，跟他说那边来人了，让他把事情放放。”
男孩好奇地看了车内的姜末末等人一眼，应了一声，一溜烟跑出院门。
李梧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们可以啊，跑腿的都有了。”
易福彩切了一声道：“别皮了，装东西吧，多着呢。”
他打开大门，姜末末等人进入仓库，顿时为堆了满仓库的袋子吃了一惊，尤其是还有一堆黄金玉石，在光线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差点晃晕姜末末的眼。
她指着那堆“金山”道：“你们居然真收集了这么多！”
易福彩嘿嘿一笑道：“黄金在这边不值钱，都不用丧尸驱逐剂，一盒罐头都能换一大把。这些都是买家听说我们喜欢给的添头，不知不觉就有了这么一堆，你们干脆都一起带回去。”
姜末末飞快点头，哪怕这些东西不能落入自己口袋，看着也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啊。
果然跨界倒卖利润最高，这还是不能随意带东西的情况呢。
除了那堆最显眼的金山，其实还有大半仓库的麻皮袋，里面全是处理好的丧尸神经。如此多的工作量王鲜平这次居然没抱怨一句话，绝对是因为毛团给他的震撼太大，完全忘了这件事。
姜末末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些东西全部塞到了车上，她看着比车体积还大的包裹，对汽车的轮胎报以深切同情。
幸好到时候直接坐在车中回去，不然她怀疑载上这些后根本没法开。
好不容易把仓库整理好，几人在易福彩的带领下来到另一边的屋子见到了俞明。
俞明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队友，而是姜末末手边的笼子，实在是这与他们的任务格格不入。
他抚手笑道：“这是啥？给我们加餐的兔子吗？”
毛团微微蠕动，自从见过王鲜平后，它就结束了装死的样子，倒是能看出来是活物了。
姜末末抿唇轻笑，接着脸色一沉，说道：“它可不是兔子，是王鲜平不安分的证明……”
……
听完刚才在研究所的经历，俞明和易福彩也沉默下来。
他们认可姜末末的判断，异能激发药剂里面必然有他们不知道的暗手，但究竟是怎样的暗手，能让王鲜平做到何种程度却是个问题。
是一定范围内的感应吗？
恐怕不止于此。
是会生出畏惧吗？
可Y药剂的表现目前也是这样。
还是，能直接控制？
所有人心中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但最可能的也是这一点，如果真是这样……
俞明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眸光暗沉。
他坚定道：“异能激发药剂的实验暂时停止，之前服用的两人我们会时刻注意动向，尽量不让他们靠近研究所，王湖那边我们也会提醒。”
转头，他又对姜末末道：“下次记得给我们带个单兵火箭炮过来，我就不信他扛得住炮轰，真要这样，他也不会还留在我们的监视下。”
姜末末愕然，下意识道：“没必要如此吧。”
他们又不是和王鲜平有生死大仇，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按姜末末的意思，只要别中他的陷阱，捞走他的研究成果，至于他想在这个世界干啥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姜末末等人始终是个外来者，就算王鲜平真是反派大BOSS，不是应该由主角去打倒吗？
况且，姜末末对他的研究能力还是挺眼馋的，只要他的小动作不搞到自己等人身上，她其实不介意王鲜平想报复白塔基地那群人又或者干其他事情。
在此之前，他们的合作一直还算愉快。
而俞明则沉吟道：“没有接到撤离命令前，我们要把这个地方当自己的地盘经营，他终究是不安分因素，离得又近，还是要防备一下。”
这一点姜末末认同，于是她点了点头。
不过，她强调道：“如果王鲜平真实现了他的目标变成母树，恐怕火箭筒也拿会他没办法，你们注意和王湖沟通，要下手就一定要赶在这之前，我们毕竟隔得太远，没办法及时应对。”
“就算真来不及，事不可为，你们也别硬拼，直接撤退。”
“只要人还在，我总能找到你们带你们回去。”
末世世界就这么大的地盘，不像星际说不定隔着无数光年，就算失散了也有很大几率重逢。
易福彩在一旁忍不住问她道：“母树到底代表什么，我看你小说里也没有写，他真的能变成这种东西吗？”
“况且一个男人，为什么是母树不是父树？”
其他人也把目光移过来，说实话，对于他们这种不怎么接触小说的人来说，这一直是心中的不解之谜，为什么一个男人能把成为母树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呢？
姜末末卡壳一秒，迟疑道：“可能吧，既然异种是植物，最高等级当然是母树啦。”
她又解释了一遍母树在网络小说中的通常意义，总之因为母性自带繁衍能力，所有等级森严繁衍迅速的种族最高存在一般都是雌性，方便种族的迅速扩大。
“也就是说他成为母树后本来就会有操控其他异种的能力？”俞明推理道。
“是这样。”姜末末回答，“但异种应该只包括丧尸。”
“按照研究人员的推论，异能者实际上也是被异种寄生的人类，但他们的抗性远高于普通人，在这个过程中反向侵蚀异种，从而获得异能，所以他们的脑中是没有晶核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异能者对丧尸病毒的抗性极高，只有被超等级的丧尸抓伤才有一定几率感染。”
“他们实际上是被感染才成为异能者，而不是这个世界普遍认为的成为异能者能免疫感染。”
“我们研究异能激发药剂，正是因为确定异能者不会传播异种，或者可以说，异能者和异种是天敌关系。”
姜末末说着谭教授给她补习的资料，低声嘀咕道：“现在王鲜平作为异种阵营，却想把控制手段伸到异能者身上去，两边都要占，也太过分了吧。”
在座的人听完这番话，越发不明白王鲜平是如何做到的，照道理异能者的觉醒已经吞噬掉体内所有异种产物，不可能留下让他控制的暗门，可他的表现又像一切本应在他掌握之中。
姜末末摇了摇头把这件事甩出去，她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不通过异能激发药剂也能成为异能者。”
“什么办法？”其他人一惊，异口同声问道。
姜末末右手支着下巴道：“这个办法其实就是我书里写的，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只要接触到一定浓度的异种寄生，然后反噬回去，就是正常的异能者觉醒过程，我归纳了一下，前期小说里的异能者都是走的这个路线，包括被丧尸抓伤觉醒第二异能的女主，其实同样如此。”
“不过这个过程十分危险，因为不知道最后是成为丧尸还是成为异能者，对比起来还是药剂安全，我就没提。”
她敲了敲头道：“但是我现在想了一下，如果一开始异能激发药剂就是有问题的，是不是代表通过药剂觉醒的异能者和正常异能者不同？他们其实没有完全侵蚀掉异种？”
如果是这样，那代表通过药剂获得异能的异能者们实际上属于丧尸的队伍。
这是多么可怕的结论，异种的存在方式不仅仅是丧尸的形态吗？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他们差一点就会变成丧尸？
“不对。”单业倏地看向姜末末手边的笼子，说道，“如果一开始药剂的配方就有问题，它应该不会脱离王鲜平掌控。”
姜末末低头一看，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如此，但这样就和异能者的特性矛盾了啊！
她按了两下太阳穴，想得头痛。
为什么当初她要写什么丧尸孢子，直接病毒不好吗？
就算知道世界不是写出来的，但绝对和她写什么有关系，如果写的丧尸病毒，说不定她就换了其他世界，也不会遇到王鲜平这样奇奇怪怪的研究员了。
“算了，把它拿回去让别人分析吧。”姜末末泄气看了毛团一眼，希望你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别出现在解剖台上。
白色的毛团抖动两下，仿佛听到了姜末末心中的想法。
商议了有关王鲜平的应对后，姜末末拿上俞明给的下次所需物资清单和他整理的异世情报汇总准备告辞。
就在走出大门前，易福彩突然开口：“所以自己觉醒异能是最靠谱的方法对吗？”
姜末末脚下一停，看了他一眼道：“是，但这也是最看运气的方法。如果你想去试试试丧尸的爪子我建议你最好打消念头，成为丧尸的可能性远高于觉醒异能。”
易福彩轻笑一声道：“我自然不会犯傻。不过既然这个世界的人能自然觉醒，为什么我们不能呢，我只想问一下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姜末末沉思片刻，一点头摊手道：“理论上有，但异能者末世初期最容易觉醒，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而且，突然异变成丧尸，也是末世初期更容易发生，这其中肯定有关联性。”
在易福彩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姜末末带着人离开屋子。
细想一下，这个世界的异能者与丧尸仿佛光暗两极，同样感染异种，却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