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瞒着首辅生了崽 不配南 4976 汉字|2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8章

  “玲儿, 没有退路。

  这一遭,你我都要过。”

  阮珑玲闻言的刹那,只觉仿佛有只无形的手, 将跳动的心脏紧紧攥住, 一时间连呼吸都觉得有些许困难。

  男女婚嫁???, 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今日前往基恩巷, 目的就是为了让顺国公夫妇同意这门婚事, 点头答应让她入门。

  她知道此事没有那么容易。

  可李渚霖方才的话却提醒了她, 若是今日失败了,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二人不能结为夫妇携手到老还是其次,怕就怕顺国公府会将小为安扣了去…

  只要子,不要母,舍母留子,她与儿子为安再难相见。

  事态险峻至此…

  好在阮珑玲是个抗压能力极强之人,只要她认定的事,莽着头也要迎难而上。

  她在商场纵横谋略多年, 经手过的买卖成千上万,无不是奔着获利去的。

  唯今日这桩“买卖”…

  为的不是什么重利获益, 富贵权势,而实在是因为赔不起!输不得!

  车架前厚重的帷幔被缓缓挑起,明媚璀璨的春阳照了进来, 李渚霖率先撩袍起身,在伸脚踏出去的刹那, 又转身朝她伸出手来…

  男人英朗的面容, 在身后圆弧形五彩斑斓的光斑下, 愈发熠熠生辉, 他薄唇轻启,

  “到了。

  你随我来。”

  阮珑玲眸光暖柔,深深吁了一口气后,伸出青葱般的玉指搭在他温厚的掌心之上,随后出了车架,踩下踏凳,朝眼前这间门阀厚重的宅邸缓步行去…

  二人踏上石阶,正要抬脚踏过门槛,朝门户大开的宅门内走……

  谁知此时候立在左右两侧的带刀侍卫伸臂一挡,将二人的去路堵住,拦下了二人前进的脚步。

  。

  ?

  不是?

  荒天下之大谬。

  这些家丁怎么敢?竟要拦他入自家府门?

  李渚霖被拦了个猝不及防,剑眉微挑,眸底的讶异一闪而过,眼看着就要动怒…

  此事门房急步迎了上来,抬手抹了额间因过于紧张而沁出的汗珠,慌乱着解释道,

  “爷毋怪,这是老爷的吩咐。”

  “老爷说了,李家祖宅乃始皇帝御赐,往来者不是开国功勋,就是国之栋梁,可以说是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不是如澜翠苑那般的藏污纳垢之地,不是谁人都能配得入内的。

  您回家自是无话可说,可若是要将什么其他不相干的人带进去,那…那便是不能。”

  这不相干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到底是公爵门户,奚落起人来不用带一个脏字,就能臊得人面上无光。

  顺国公夫妇竟是连见面陈情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让二人吃了个闭门羹。

  方才还鼓足了勇气的阮珑玲,面上不禁有些讪讪,她在后头扯了扯李渚霖的袖角,甚至还为自己打了个圆场,嘴唇蠕动弱声道了一句,

  “……今日忽然拜访,二老一时不能接受也是有的。”

  “……其实按我现在的身份,也不必非从正门进去,你家总有偏门,又或者后门吧?不如我们二人分开行动?

  你由正门而入?我行偏僻小门?

  其实只要能进,怎么着都是好的。”

  正室大妇行正门。

  妾室通房走偏门。

  奴婢杂役穿后门。

  只一字不同,可彰显着身份地位之差。

  若是换成阮珑玲以往的个性,遇到这种故意找茬之事,定然是双手抱臂,冷眼旁观,等着身侧的男人做抉择,是定然绝不可能主动提出要去走妾室的偏门。

  可现在既然知道了李渚霖的心意,她不在乎受这点委屈。

  虽还不知眼前这位生得仙姿盛颜的娘子,到底能不能做得成首辅夫人,可门房到底也不敢怠慢,只揣手哈腰,将阮珑玲往位于西南处的偏门引……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那只皓白的玉婉被人一把拽住。

  李渚霖面色微沉,眸色深幽,眉尖微蹙。

  “你哪儿都不准去,就陪在我身边。”

  “既是一同来的,便没有分开进门的道理。”

  “让开!”

  说罢,他竟就这么牵着她的手,直直阔步朝前,闯入了正门当中。

  虽说李渚霖在朝堂上的手段是狠辣了些,可对家中的父母姐姐,哪怕是外甥幼帝,也从来都是顺其心意的,重话都未说过一句,更莫要说如此当场忤逆父意了。

  侍卫们哪里敢拦?只纷纷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二人所过之处,一路畅通无阻,家丁仆婢们纷纷退身避让。

  顺国公府不愧是百年公爵。

  楼宇高耸,碧灿辉煌,金钉朱户,画栋雕梁,远近层叠的假山玉小池错落相间,一眼望不见边的若画回廊…

  真真是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

  可阮珑玲全无欣赏眼前美景的心境。

  男人牵着她拽入府门之后,并未松开手,只带着她横冲直撞往前行了许久…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执意娶个门户如此低微的女子入门做妻…

  想来他也顶着许大的压力吧?

  阮珑玲心中涌上些酸涩,稳住了脚下踉跄的步子,亦步亦趋跟在男人身后,在满院奴婢仆妇抬眉转眼的探查间,将薄背愈发挺了挺,想让自己瞧起来,能更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顺国公夫妇所居住的院子,唤为寿安堂。

  由于这府宅太大,二人行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了寿安堂的院门外,这次倒无人再拦他们,伺候老夫人的贴身婢女熏紫,将他们牵引到了正堂之上。

  厅堂十多米高,宽敞高阔,立柱粗重,布局严整,布置典雅,另装点了奇姝盆栽,壁上挂着文豪大家的书法画作,格外文雅无双。

  厅下置了一张宽敞的金丝楠木的案桌,桌面两侧的官帽椅上,一左一右坐了一对夫妇。

  右边坐着的正是首辅生父,顺国公李丰渠,他两鬓斑白,面目冷峻,遒劲如崖边古松。

  左侧坐着的是顺国公夫人贺淑珺,虽因年岁渐长,却保养得宜,瞧得出来年轻是个十足十的美人,面目比起李丰渠要柔和不少。

  李渚霖敛神,如竹般的身姿上前一步,往前微倾了倾,埋首拱手恭敬异常,闷声道,

  “父亲,母亲安好。”

  一侧的阮珑玲稳住心神,亦端芳迎上,微微扭身,双膝曲下,手腕翻转,低头柔声道,

  “珑玲见过伯父伯母。”

  。

  空气停滞,落针可闻。

  顺国公夫妇二人仿若当他们不存在,置若罔闻,默然相对,未让起身。

  阮珑玲感受到顺国公夫妇的两道眸光,直直落在她身上由上而下扫射审视着,仿佛是要盯出两个窟窿来,她顶着这股威压,不禁双腿微微发颤,额头上沁出密汗来,身姿亦开始倾斜…

  还是贺淑珺道了句,

  “罢了,起来吧。”

  顺国公李丰渠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根本并未将与儿子并立在一起的女子放在眼里,只垂下眼眸,而是将手中的茶杯盖哐啷一扣,发出一声脆响。

  “呵,安好?怎么个安好法?

  你不顾尊长反对,执意将这女人带到寿安堂来显眼,你这哪儿是盼着我安好?你分明是想要将我早点气死!”

  顺国公夫妇确实是盼着儿子早日成婚,可他们眼中满意的儿媳人选,从始至终都只有张颜芙一人。

  毕竟论家世,论品性,论才学,论痴情……这京城的诸多贵女中,谁能比张颜芙更合适做首辅之妻?

  眼见儿子已经松口与富国公府敲定了婚期,二老便趁着离大婚之日还有三月有余,欢欢喜喜去九华山还愿,谁知才爬到半山腰,女儿一纸飞鸽传书过来…

  说儿子竟又不愿娶张颜芙了?

  执意要娶个已经生养过的商妇?!

  李丰渠硬生生被气到心堵郁结,两眼发黑,最后是被山夫抗在肩上,背在担架上,才由九华山下来的,才休息了不到半日,就奔命似得往京城赶。

  正预备着要去兴师问罪,谁知儿子倒先一步上门了。

  李丰渠大手一挥,怒喝道,

  “顺国公的规矩到哪里去了?怎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任意闯入?来人啊,将这妇人拖下去,拖得越远越好!莫要脏污了我顺国公府的地!”

  “我看今日谁敢?!”

  门外的家丁听到传唤,一拥而入,就要将阮珑玲拿下……

  却被李渚霖那凶恶阴狠的目光劝退,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主母贺淑珺微摆了摆手,家丁们又尽数都退了出去。

  李渚霖上前将阮珑玲护在身后,额间的青筋阴现,紧而再次面对二老拱手,

  “父亲大人息怒!”

  “父亲若是心中有气,大可尽数发在我身上,却莫要为难她。此女唤为阮珑玲,我已执意娶她为妻,九日后便拜堂成亲。”

  李丰渠见儿子如此维护这商妇,愈发震怒,

  “拜什么堂?成什么亲?

  若无高堂在座,不叩首拜过父母,我看这整个晏朝,有谁会承认你这门亲事!

  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你就算再不喜欢颜芙,也好,我随你,你现在就去挑个身家清白的名门闺秀嫁入顺国公府,我也是绝无二话!”

  “可你若执意娶这卑鄙无耻,心思险恶,妄想攀龙附凤的商女,那就算是我到了入土那一天,她的名字也绝不可能出现在李家族谱之上!咳咳咳……”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李丰渠一时咳嗽不止,贺淑珺立马起身,帮他轻抚着背部,“莫要动气,好好同孩子说…”

  顺国公李丰渠驰骋朝堂战过沙场,气势本就万丈擎天,再加上恶意揣摩阮珑玲的用意,对她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瞧着她好似是那盘丝洞的妖精,勾得清心寡欲的儿子动了痴心,此时只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心思险恶的商女本人,只僵站在李渚霖身后,埋首不语,由于过于委屈与气愤,浑身轻颤个不止。

  玲珑娘子在扬州也是被人处处捧着的,后来随着家中出了个状元弟弟的,在京城中行走人人也会略给几分薄面,她还从未被如此奚落羞辱过。

  可以骂她锱铢必较,可以骂她嗜财如命,但是什么卑鄙无耻,心思险恶,妄想攀龙附凤…这些确未曾有过!

  分明是你家儿子,决意要娶我的!

  阮珑玲鼻酸一阵,泪水润湿眼眸,只差夺眶而出。

  可她也清楚,此时不是分辨的时候,此处更加没有她说话的地方。

  可她不方便分辨,却另有人张嘴帮她分辨。

  “父亲大人想错了。

  并非是她设计勾引,而是儿子巧取豪夺!”

  李渚霖撩起衣袍,拉着身后的阮珑玲齐齐扑通跪下。

  他眉头微蹙,脊背挺直,将多日以来打得腹稿,全都缓缓道了出来。

  “不瞒二老说,她是儿子五年前在扬州结识。

  那时候,她才将将花样年华,在扬州极富盛名,可惜已然与旁的男子订亲,是儿子觊觎她的美貌,费尽心机毁了她的婚约将她勾到手,又是儿子翻脸无情,嫌弃她门第太低连妾都不配做,所以始乱终弃决然回京…

  这五年来,儿子没有一日不想她,却也一直因门户之差按捺着不去寻她……可既然上天安排,还能阴差阳错偶然能再见她,儿子便不想再错失彼此。”

  “鱼水之欢而已!

  指不定就是她无意知晓了你的身份,才蓄意接近的呢?”

  李丰渠打断了儿子的话语声,干脆腾然站起身来,急躁地来回踱步,气得脸红脖子粗,伸出指尖训斥怒喝。

  “好,权当你说得是真的。

  可满京城的世家勋贵的子弟,哪个没有几桩红粉艳事?银子给足给够,补偿到位便就罢了,怎么?莫非你是给不起那个钱?付不起那个价?定要将她这一届区区商女招进门来做妻?如此来打你父亲的脸么?”

  宽敞高阔的厅堂中,这些铮铮之言触壁反弹,回响震彻。

  跪在堂下的男女,衣袂相触靠得极近,仿若在雷霆暴雨中,飘荡在湖上相互依偎的苦命鸳鸯。

  “她对孩儿情深意重,父亲岂可诋毁她是个欢场承恩卖笑之人?

  父亲你可知五年前她分明已经伤心欲绝,可却依旧忠贞不渝,不仅多年来没有再嫁,甚至还生下了我当年的遗腹子!”

  李渚霖朝前跪了几步,

  “父亲你不是一直想要抱孙子么?

  如今都不用等,那孩子今年已经四岁,此刻就在偏房中,你大可看看他,抱抱他……”

  !

  ?

  什么?

  二人竟还有个孩子?

  顺国公夫妇早就听闻这商妇是个已然生养过的,可只当那孩子是这商妇与别人所生,压根就没想过那孩子竟是李家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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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了孩子,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贺淑珺闻言,原想传唤仆婢将那孩子报上来瞧瞧,可却遭到了李丰渠的反对。

  “有了孩子也无用!

  是,我与你母亲是想抱孙子,可想抱的却不是你与人在外苟且得来的孩子。”

  李丰渠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我的儿!你是昏了头了么?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若她是个清白正经的,又岂会在婚前与人有私?就算你是巧取豪夺,那她也大可以抵死不从以全清白之身,岂会让你得逞?又岂会未婚将孩子诞下来?

  罢罢罢…那孩子来得就算再不堪,好歹也是我李家血脉,自然是要登入族谱的,至于这妇人,若是当真合你心意,纳进门来做妾便是。

  至于做妻,决无可能。”

  为何…会这样?

  李渚霖晓得父亲是古板考究之人,轻易不会对这门婚事松口,他也做足了一切心里准备,周全了所有一切说辞…

  原以为再将孩子搬出来,便也能勉强水到渠成,谁知父亲竟这般坚决,不肯让步。

  李渚霖跪着的身姿僵了僵,默然几息之后,俯身叩首,

  “儿子欠她诸多,绝不愿在名分上亏待与她。

  儿子决意此生非她不娶,她只为妻,不做妾……还望父亲母亲成全!”

  在父子二人针锋相对,唇枪舌战之时…

  阮珑玲只觉心头大恸,只眸光震动,瞳孔微扩,抬眸怔怔望着跪在她身前的男人…

  分明是她勾*引诱惑在先,撒谎欺瞒在后,甚至还厉言羞辱,隐瞒血脉,欲盖弥彰……犯下了种种过错…

  可李渚霖不仅将这些罪责尽数揭过不提,甚至还口口声声在父母面前陈情,将所有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的形象,瞬间就变得高大无双,伟岸无比了起来。

  嫁给这样的男人过一世,想必总是差还不到哪里去的吧?

  阮珑玲心中涌入一股涓涓暖流,亦匍匐在地,将头重重磕了下去,

  “珑玲此世,非渚霖不嫁。

  今后定孝敬公婆,教养子女,打理家宅,悉心侍奉……还望二老成全!”

  二人齐齐跪叩在厅堂之上。

  仿若山野林间的同身之树,枝干缠绕,根结盘团,同为一体,密不可分。

  世上没有母亲不心疼孩子的,若是儿子当真遇上了心上人,哪里又有忍心阻拦呢?

  瞧着二人这般焦不离孟孟不里离焦的模样,不禁使得贺淑珺有些不落忍,温声劝解道,

  “儿子已经大了,心里有自己的主意。

  我瞧这女子除了门第低了些,倒也没有这般不堪。她这么多年都未曾再嫁,想必心中也是一直挂念着渚霖的,且我听说她很长进,早年间父走母病,几乎就是靠她一个人将年幼的弟妹拉扯大,又培养出了个状元弟弟…现在还生下咱李家血脉……我打眼瞧着他们二人,相貌也是格外般配的…

  你总架不住儿子喜欢…不如咱就抬抬手吧,”

  有史以来第一次,儿子会这般忤逆执拗。

  李丰渠只觉权威已久的父权得到了冲击,眼见贺淑珺也倒戈,心中愈发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什么抬抬手?绝对不行!

  你也是糊涂了么?这样的女子岂能入门?”

  厅堂当中的四人,就这般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李渚霖与阮珑玲,大有若是未能征得二老同意,就一直跪死在厅上的决绝之感。

  也不知道如此角力了多久……

  此时,门外传来动静。

  一个极为稚萌可爱,如同年画娃娃般的小儿,正抬起小肉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朝厅内走来。

  娃娃穿了一身极为喜庆绯色衣裳,头上细软的毛发被扎成了两个小啾啾,随着他动作微微晃悠着,或许还有残存的睡意,小脚丫子步子不稳,时而踉跄几下,愈发惹人怜爱。

  小为安一进门,就望见了母亲与李叔伯齐齐跪在地上,又抬头望了望立在堂上,两鬓斑白的老者……

  瞬间明白了,二人应该是在给此老者跪地请安。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小为安也凑到了母亲身边,跪在地上磕头,请了个大安。

  然后扬起灿烂萌巧的笑脸,冲着二人甜甜唤了一句…

  “爷爷好,奶奶好。”

  为安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明天保三争四。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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