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叹息一声,和这企业,和周围这些的工人们,毕竟有过二十多年的感情。得,就算我欠你们的,我写!
就这么着,刘万程写几页纸,回答提纲上一个问题,就给老张送过去,临走还不忘嘱咐他,你仔细点看,别给我弄丢了,将来我要出书!
一个星期之后,张年发拿着刘万程写的,厚厚的一沓信纸,去了总厂办公大楼,生产副厂长袁佩华的办公室,他要提刘万程做他的副手,当二分厂的副厂长。
总厂副厂长的办公室就讲究了,宽大的老板桌,桌子上电话就有两部。背后大窗户锃明瓦亮,阳光透进来,把宽大的办公室照得一片光明。
袁佩华皱着眉头,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审视着坐在对面的张年发,半天才沉吟着说:“提拔个才毕业一年多的学生当副厂长?老张,你没喝多吧?”
张年发扑棱一下脑袋:“袁厂长,你这什么话?这大早上的,我喝什么酒啊?再说我分厂工人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我还有心思喝酒?我没心没肺呀我?”
“没喝酒你说胡话!”袁副厂长的脸就黑下来,“一个毛孩子,他懂什么?说,他给你送了多少东西?赶紧给我都退回去!不然,小心我办你!”
张年发就又扑棱脑袋:“你这都什么呀,我老张干过收人东西的事儿吗?是这小子确实有才,比我厉害!这几天老子,啊,不是。这几天我净受这小子冷嘲热讽的气了,肚子都快气爆了!”
袁佩华不干了:“啊,他给你气受,然后你跑到这里来气我?给我滚蛋!”
“嗨!不是,我快让你搅和糊涂了,他是这么回事!”张年发这才盐从哪儿咸,醋从哪儿酸地,一五一十,把他和刘万程这大半个月斗智斗勇的经过说给袁佩华听。然后,又把刘万程写的那些东西,放在办公桌上说,“这就是他给我的一些方案,还有很多,他正在写。说实话,受益匪浅,自叹弗如啊!开始吧,我也不相信一个毛孩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事实摆在这里,你让我不相信也不成啊!”
袁佩华狐疑地看一眼张年发,拿起那些信纸,戴上老花镜,开始看,足足半个小时没说话。
张年发一个人给撂在一边,没着没落的,顺手就去裤兜里掏烟,刚把烟和火掏出来,一抬头,迎上袁佩华锐利的目光,只好把烟又揣回裤兜里。
“净整这些没用的!”他发牢骚,“饭都吃不上了,还搞什么全厂禁烟!我不抽烟根本过不去一天!”
袁佩华就冷冷地说:“这是市委提倡的新卫生运动,也是为了工厂安全。是总厂党委、厂部、刘厂长一致通过的决议!怎么,你有意见?”
张年发就嘿嘿两声:“我一个大头兵,我敢有意见?您抬举我。”
袁佩华厉声说:“你这态度,分明就是有意见!”吓张年发一跳,然后就四下瞅瞅,用手里的信纸遮着嘴,小声说,“我也有意见,有意见也不许说!”
张年发就嘿嘿笑了:“怎么着,你也憋不住了?”
袁佩华指指门口说:“憋不住就去厕所,楼道东面。”
张年发转身就走,又被袁佩华叫住了。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这个小伙子确实不错,有水平。可是,一下就提拔到副厂长的位置上,不合适。咱们是国家二级企业,分厂负责人,就相当于处级干部了,也就是过去的县团级。这个,太高了,不行。可以先让他在分厂里干个中层,慢慢实践,观察后效。老张,说得好不如做的好,这是咱们机加行业的真理!纸上谈兵,不能说明什么。”
张年发就急了:“还中层?给他个副厂长能不能留住他,我这心里还没底呢!你难道就让我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才,从我的分厂,从咱们江山机器厂走了?咱们最缺的是什么?有新观念、新思想的人才!你怕他纸上谈兵,不还有我呢吗?我在他身后,给他掌着舵,有我在,你还怕翻船吗?”
21.醋意顿生
刘万程溜溜儿给张年发写了一个星期的东西,他又倒过闷儿来了。老张绝对不是仅仅要让他写这些东西这么简单,他是想用这个办法拖住他,不让他走!
这些东西,别说老张,就是他亲自去执行,都不见得成功。
那老张要了这些东西去不执行,他还写个什么大劲儿?
想到这里,他创作的热情一下就无影无踪,写不下去了。
科长韩素云好像知道点什么,坐在那里正眼都不瞧他。也不再给他派活,他爱干什么干什么,权当他不存在。
既然没事干,又写不下去,他就不在技术科呆着了,干脆出去闲逛。
老子就这样了,你老张催我就写点滥竽充数,你不催我就装傻。反正到了一个月,你说啥我也不听了,走人拉倒,爱咋滴咋滴。
当然,他出去瞎逛,主要还是惦记着去二车间找徐洁。一个月之后他就走了,两个人再见面,还不知道哪猴年马月呢。
这天,他逛到徐洁的车床跟前,徐洁就告诉他说,韩素云已经找过她了,问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刘万程紧张起来,趁着徐洁干活间隙,坐在窗子边的连椅上休息的时候,坐到她跟前问:“你怎么回答她的?”
徐洁说:“我就按你教的,承认了,说我们确定关系一个多月了。”
刘万程再问:“她还说什么了?”
徐洁就摇摇头。
刘万程皱眉思索,韩素云肯定是知道了自己要走,而张年发不许这个事情。她为什么不借此立功,在徐洁身上下功夫,让徐洁变成她的,一个留住刘万程的棋子呢?这个是很有成功的希望的。
徐洁本来就不想让他走,这个从两个人之间的话语里,他也可以听出来。
他当然知道,徐洁不想让他走,是担心他以后会变心。
老奸巨猾的韩素云,肯定可以猜到徐洁的心思,她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用南方的混乱和思想解放吓唬一下徐洁?单纯的徐洁肯定会上当。
只要徐洁明确表态,不许他去特区,他还真就去不成。因为过去,他有高秀菊这泼妇的时候,欠徐洁太多了。
这么分析的话,张年发还果真没有要留住他的意思。可是,他要他写那些东西,他又无法运用到自己的管理上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车间里机器轰鸣,噪声很大,大家在这样的环境里,彼此之间离得稍远点,就无法听清对方说什么,只能利用尽量简单的话语,大声喊着说话。实在表达不清楚,就得加上手势,或者拿个扳手敲击几下,来传达相互之间的意思。
刘万程在这样的环境里,当然没法和徐洁谈情说爱,只能简单说几句话。他心里的怀疑也不能告诉徐洁。
徐洁从他皱眉思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