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错意招惹 尧三青 4446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8章

  杨韦恩名声不怎么样, 走哪都伴着桃色新闻,当然这个圈子就是这样, 借用这种关系促进工作的大有人在。

  有些人几乎已经默认了这种规则。

  连带处于这个圈子边缘的配音员也一并如此。

  一伙人开始结伴走散, 其中有跟礼宸认识的,又多聊了几句。

  小助理将喝醉嚷嚷着的杨韦恩塞进车,转身过来问说:“你们怎么走?”

  “我送她, 今天辛苦了。”礼宸冲他笑了笑,酒劲还没过,他的脸上还有醉酒的红晕, 原本斯文嫩白的一张脸显出些许闲散慵懒来。

  小助理也礼貌的笑了笑,“不辛苦,大家都一样。”

  他犹豫着还准备胡扯几句, 余光扫到一辆眼熟的私家车缓缓驶入, 连忙钻上了车。

  旋转门前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

  礼宸看向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尔,抬手轻抚她的背,“我们也走吧。”

  陆尔往旁一躲,无声的看向他。

  这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关系, 此时清亮的如碧水洗刷过, 干净透彻的仿佛一眼就能望见底部,但又因为太过干净, 错觉被她一看那些灰色沉积的泥垢后能被映照得一清二楚。

  礼宸缓慢将手收回, 对视片刻后, 他笑了下,率先打破沉默:“最近这是怎么了,给你消息也不怎么有反应, 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他语气和缓, 犹如对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宽容的让人感到难受。

  依稀还是过去对她照拂有加的师哥,温柔体贴热心一如邻家兄长,但却又有什么地方在悄悄的发生改变,那突来的过于亲近的姿态,还有明明身旁有佳人作陪却还送来的那束尴尬玫瑰。

  陆尔很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她的认知当中礼宸也不像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她有这个自信不会看错眼,可眼下现实与理想发生了巨大冲突。

  导致的严重后果可能会失去一个挚友,以及一些工作资源。

  陆尔矛盾纠结着如何开口,礼宸安静立在一侧给她足够时间。

  “情人节那天我收到了一束花。”陆尔斟酌着开了口,“我不是很确定那是谁送的。”

  礼宸“嗯”了声,看着她的眼神带上些许小心翼翼的谨慎,“我送的,让你为难了吗?”

  真相坐实,陆尔简直想吐血。

  她闭了闭眼,随后很难理解地问:“师哥,你怎么想的?”

  礼宸被她这懊恼的模样弄的笑了下,反而没方才的紧张了,“情人节送心仪的人一束玫瑰不是很正常吗?”

  “心仪?”

  礼宸坦然点头,“对。”

  陆尔跟着笑了下,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可笑,低头摆弄了几下手机。

  礼宸口袋内的手机跟着震动,他掏出来看,随即目光一紧。

  木了几秒,重新将手机收回去,表情看过去还算镇定,“抱歉,下次不会了。”

  陆尔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对着礼宸这张温和的脸她也始终说不出太过分的话,甚至连一句质问都没忍心说出口。

  “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陆尔摇头,“我打车就可以了。”

  礼宸整个人有些松懈下来,似乎因为这事被陆尔撞破从而导致某种束缚消失,反而变得轻松起来,他自我消遣般地说:“不至于连我的车都不坐吧?难不成讨厌我到要老死不相往来?”

  “不是,我只是不理解。”看他现在坦然的模样,陆尔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至少没有到搞僵的地步,处理好一点还是能尽量维持住现状的,“你这是在做什么?那位女士是你女朋友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别理解。”礼宸眉梢轻轻一挑,“有时候就做一只挣扎于生活的小工蚁也不错。”

  而对于后面的疑问,他并没有做回应。

  陆尔皱眉说:“怎么突然变哲学家了?”

  礼宸被逗笑,又要说什么的时候一辆车子缓慢到他们身旁停下。

  车身弧线流畅,标志名贵。

  灯光一照,人跟人的距离霎时铺展开来。

  而陆尔惊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一脸的不敢置信。

  车窗缓慢落下,果然露出沈听肆那张惑人的脸,深邃的双眸含着冰渣一样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定在陆尔脸上好像在说“怎么还不滚上来”。

  陆尔迟钝的没注意到他冷淡的脸色,惊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沈听肆一抬下巴:“上车。”

  挺好的,撇开礼宸,不用花钱坐出租车回家。

  陆尔跟礼宸道了声“再见”就要转身,结果胳膊肘被拽住了。

  礼宸的脸色看过去同样不怎么样,他怎么想都没想到陆尔会跟沈听肆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扯上关系,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他甚至推断出陆尔或许也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对困苦的生活做出了妥协。

  陆尔就像他的一面镜子,自己深入泥沼,但转头只要看到她好像就看着仍旧站在阳光下的自己,还是鲜活干净通透的。

  可眼下的场面,几乎要比他自己臣服于傅艾菲裙下都让人难以接受。

  “你……”

  “砰!”

  另一头沈听肆下车走过来,对比这边的臃肿着装,他看过去分外单薄,任由深夜刺骨的风刮到身上,他似乎感知不到冷热一般,就这么直接站在两人面前。

  他什么都不需要说,也不需要做,只是视线往下一扫,带来的威慑足以让人怯步。

  礼宸下意识的便松了手。

  沈听肆一把拉过还有点懵的陆尔,径自给塞进了副驾驶,甚至很是体贴的给人系上安全带,但没有马上撤离,而是微妙的停顿了一下。

  两人间不过咫尺距离,陆尔的嗅觉倏尔敏锐到离谱,闻到了只属于他的淡淡清香,甚至还有透过薄衫散发出的体温。

  明明不烫,却让她的双颊无法抑制的灼烧起来,蒸腾的热度肆意蔓延在皮肤上,放在膝盖上的手瞬时收紧。

  这人怎么还不走?怎么还在盯着自己?

  陆尔不想脸红的,但越是这么想越是紧张,不断攀升的热度怎么都控制不住,恨不得当前有盆冰水直接一头钻进去。

  耳畔突然一声轻笑,笑得随意又揶揄。

  陆尔抬头。

  沈听肆已经站直身体,给她关上门,车门阻隔了外间的寒冷和萧瑟。

  再转身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敛干净,沈听肆冷淡的看着浑身僵硬的礼宸。

  之前见过面,也算认识,再者身份摆在那,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礼宸似乎做了一下挣扎,最后还是低了头:“沈老师,晚上好。”

  沈听肆没搭话,只是上下一扫,提醒说:“你难道不知道金主都喜欢听话的狗。”

  礼宸垂在身侧的手倏尔一紧,目光剧烈闪动,想试图反驳,却发不出声。

  对方也没给他这个机会,绕回另一侧上了车,很快开了出去。

  -

  “还看!要不要再把你送回去?”开出一段距离后,沈听肆语气不怎么好的开口。

  陆尔收回看着倒车镜上的视线,转头问他:“你怎么会在这的?”

  不知道任文州把他跟陆尔的关系脑补成了什么,有个风吹草动就给他来消息。

  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这帮人要组织聚餐。

  原本任文州也要出席,但剪辑那边出了点问题,便只能让小助理跟着,又怕这么多人都酒精上脑,小助理万一顶不住事就又通知了沈听肆。

  没办法杨韦恩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精虫上脑,而纵观这次的配音团队长得最好的就是陆尔,保不准这人酒精壮胆惹出什么麻烦。

  沈听肆从会上下来已经很晚了,任文州给他发来了小助理的电话号码,也已经提前电话沟通过。

  但是那一桌除去杨韦恩,还有一个更大的隐患,那就是礼宸。

  别人不知道礼宸跟陆尔之间的牵扯,他却是看到那束花的,都是男人非常清楚他抱有的心思。

  陆尔也不是会喝酒的人,杨韦恩不一定敢做什么,但是礼宸却不好保证了。

  沈听肆最终坐不住,赶了过来。

  “路过。”他说。

  “这么巧。”陆尔狐疑的看着他,并不怎么相信。

  但是沈听肆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陆尔又东拉西扯了几句,只是挑起的几个话头他都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她终于确定过来这人心情不太好。

  只是为难了自己要为他的坏心情买单。

  陆尔也不在说话,靠着车窗看外面眼花缭乱的霓虹街景发呆。

  酒精作祟的原因,脑子有些混沌,尽管她喝的不多,但浅浅的醉意还是围绕在四周。

  最后终于撑不住闭上了眼,她很困,有点想睡觉。

  又因为环境关系,并不能让她很好的睡死过去。

  车子不知不觉到达了君悦公寓楼下,陆尔反应有些迟钝,便没有第一时间睁眼。

  见鬼的是沈听肆居然也没有叫醒她。

  车内空调热风呼呼吹着。

  陆尔在疑惑间装睡了一会,以至于不好再突然睁眼,显得突兀且尴尬。

  时间缓慢流失。

  尽管没看到,可莫名的就是察觉到了沈听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轻不重,说不上来是不是探究的意味。

  陆尔突然又开始紧张了,怕被瞧出端倪,平白惹来嘲笑,刚准备睁眼便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随后左脸颊被轻轻挤了一下。

  她赫然睁眼看过去,沈听肆坐在驾驶位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搭在扶手箱上,眼神玩味的落在自己身上。

  陆尔干咳一声,佯装不知的朝外看了眼,“到了?”

  “不然呢?”

  陆尔连忙低头解安全带,“谢谢,那我走了。”

  沈听肆“嗯”了一声,静静的看着她。

  陆尔推门下车,埋头往公寓冲,一气呵成到近乎落荒而逃的模样。

  大门内,保安大叔坐在书桌后打瞌睡,听到动静掀了下眼皮又闭上。

  陆尔行进的步伐缓下来,直到最后停下,她忍不住往回看。

  那辆黑色的车子还停在路旁,树影一晃一晃的盖在上方,车窗开着,沈听肆也望着这边。

  视线轻轻一撞,在无形中拉扯出一种暧昧流连不舍的错觉。

  这些情绪明晃晃的都自陆尔胸口喷涌而出。

  她吓的眼神闪烁,忙抬手挥了挥,随后扭身快步进入电梯。

  凹槽内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沈听肆按了下方向盘上的通话键,助理诚惶诚恐的声音传来:“沈老师,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明天上午的季度例会跟王倩老师的西餐厅开业撞了,我白天忘了跟您说。”

  沈听肆眉心快速一蹙,随后说:“例会后延一天,不准有下次。”

  电话挂断,他抬眼望向三楼,陆尔的住处灯还没亮,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他挂档准备将车子开出去,原本坐门口昏昏欲睡的保安突然从位置上起身,往上张望着匆匆走向了楼梯的方向。

  沈听肆又瞟了眼陆尔的住处,仍旧一片漆黑,他转手捞过手机给她打去电话,却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二楼电梯口往外不足三米处,一个满身肥肉浸满酒气的中年男人正“哎呦哎呦”的半躺在地上,左边额角往下的半张脸都是鲜血,并且还在不断的往下淌。

  风尘味极重的一名年轻女孩蹲在一侧,双手虚扶着他,眼神不善的盯着陆尔正骂骂咧咧。

  整个楼层听到动静的人都出来了,男男女女乱七八糟的围在一处看热闹。

  中间有人报了警,保安老头上来看情况,扫到一旁独立站着,单手拎着酒瓶的陆尔,凑过来问:“你们这怎么回事啊?”

  陆尔整个人陷在某种情绪里,非常紧绷,她尽量让声线平稳,但开口时还是忍不住带了颤音:“他骚扰我。”

  “放你娘的狗屁!”胖子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脑袋,恶狠狠地盯着她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什么玩意,空口无凭的说我骚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老子想要女人用得着骚扰?”

  “确实,我也觉得你应该撒泡尿照照镜子。”

  “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句。”

  边上的女人跟着帮腔:“别的不说你凭什么打人?你看看他这脑瓜子,血流的都够喝好几壶的了,我告诉你这事没个小几万别想过去!”

  这边出入大部分都是夜场工作者,往屋里带男人的也不算少数,能出来嫖的男人能有多少道德感?

  一个满脑子花花肠子的醉汉碰到个清秀漂亮的小姑娘,忍不住上手捏几把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在场的人都知道陆尔嘴里的真实性要高的多,奈何他们跟另一头的是同类,自然就没人帮陆尔说话,更多的是保持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保安是当地人,但这会明哲保身也不敢为陆尔出头。

  陆尔死死的拽着只剩半个身子的啤酒瓶,手机在刚才的拉扯中掉落踩了几脚裂成了渣渣,眼下求助无门,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甚至紧张害怕的都快站不住,想到几分钟前电梯门开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拖拽出来,上下其手被摸了好几下顿时胃部翻涌想把晚饭吐出来。

  “这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年轻女孩独自住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安低声劝她,“花钱消灾,免得被人惦记上,到时候更麻烦。”

  陆尔气不过,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受了欺负的人,结果没人为她说话不说,还反过来劝她花钱消灾。

  这是什么道理?

  便是这时候有人突然拽住她的胳膊。

  陆尔全身都处于防备状态,猛地扭头,抬手就要把剩下那半只酒瓶砸过去。

  “陆尔!”沈听肆低喝,“看清楚是我!”

  陆尔眼神骤闪。

  沈听肆伸出另一只手将她半举的右手拉下来,扣住她的手腕,轻轻往下一滑,紧拽着酒瓶脖子的手陡然一松。

  玻璃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沈听肆没有马上放开她,他觉得这会若松了手,陆尔可能会彻底绷不住。

  他把人往自己这边一带,走到她的前面,直面这些三观倾覆的社会残渣。

  锋利的目光缓缓落到胖子身上:“劝你省点力气,警察来了有的是机会让你吠。”

  胖子原本顶着一张血淋淋的脸正叫骂的起劲,这会却只是嘴唇蠕动不做反驳,甚至仔细观察一下还有退缩之意。

  在社会上晃荡的时间久了,自然就能分辨出哪些人可以小鸡啄米随便欺负,哪些人则要远避。

  沈听肆长期身居高位,一言一行自有旁人难以企及的气势和魄力,无形中的威压让人完全不敢再有所放肆。

  就连一旁围观的人看戏似的表情都有所收敛。

  陆尔躲在沈听肆背后,手腕被他牢牢握在掌中,温热的力道让她渐渐放松下来,像顷刻间筑起巢穴有了可供自己安抚舔舐的角落。

  她轻轻扭动了一下手腕,他察觉到跟着放松力道。

  陆尔没有抽手,只是移动了一下位置,将几根手指弯曲贴住他的手掌。

  然后看着男人匀称的五指轻轻包裹住自己的,甚至安抚般的捏了捏。

  陆尔倏地眼眶发热,视线一阵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