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当妻子重生后 铭净 4797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1章

  离开村长家,张钰青神清气爽。

  被舅妈精心照顾了几天,吃了两只老母鸡,张钰青的气色变红润了不少。

  算算身上的钱,父亲的一千三,自己的七百,加上杨剑新赔的两千,一共四千块!

  天,四千块?

  当张钰青从农村信用社出来,手都在抖!

  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激动完,又想到家里的那一亩玉米地,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回家。

  最近没下雨,百年一遇的干旱,出现在了万辰市。

  牛萍纳闷:“你后妈那么懒,你家的玉米早枯死了吧?”

  “没有。”张钰青提着包袱,“我生病最严重的那段日子,也偶尔有清醒的时候,每个星期会浇一次玉米地。”

  地里的那条河,已经到达了最低线,完全排不出水了,所以张钰青必须回去想点办法。

  辛辛苦苦种的玉米,可不能化为乌有。玉米灌浆了,籽粒好不好,重不重,就看后期有没有追肥和浇水。

  清晨杨帆开着公家的那辆车把表妹送回了家。

  他满脸担忧:“你别忙活,等我们下班,再来想办法。”

  张钰青从小卡车的车斗上面小心跳下去,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不远处的乡亲十分稀罕这辆车,如今这年代,很难在农村瞧见四个轮子的。

  “有个在百货商店当主任的表哥,就是好,还能让我蹭车,十里八乡,独一份!”张钰青突然有感而发。

  杨帆失笑:“这是用来装货的,公车私用,你必须保密。”

  张钰青挥手:“行,一定保密,帆哥,你去上班吧!”

  现在是早上六点,一天最凉快的时候。

  杨帆还是不放心:“记住,不要逞强,我请半天假,中午给你带些肉回来,下午给你浇地!”

  张钰青胡乱点点头,实际上却很心疼表哥们累着。

  这火辣辣的太阳,晒得皮肤生疼,还容易中暑。

  她笑着转移话题:“帆哥,我家里的米和面没有了,你在百货商店,帮我买些回来好不好?”

  说着,塞了两张大团结给车内的杨帆。

  杨帆想也没想丢出来:“二哥之前太忙,连你遭了罪都不知道,二哥给你买些米面,就当是……庆祝你重获新生!”

  那车飞快开走。

  张钰青无奈捡起了钱。

  也不可能真的乖乖等着几个表哥下班来给她浇地。

  和几个婶子打个招呼,在众人的注视下和窃窃私语声中,她落落大方地拿着布袋子,回到了自己的家。

  院子外面的门锁,好好挂在木门上,张钰青表示满意,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隔壁传来了一声冷哼。

  张钰青扭头一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拎着渔网回来,手上提着两个大黑木桶。

  和张钰青差不多高,但身子壮实,从那双猩红的眼里,一眼可以看出他昨晚没睡觉。

  张钰青颇为意外挑了挑眉:“麻子叔,今天这么勤快,连夜出去打鱼啦?”

  “不打鱼吃啥子,我可不像你那么好命,带着舅舅一家子,闹哄哄的,赶走继母,独住这么好的房子!”

  一个大男人说话,竟带了酸气,让张钰青不由得发笑。

  她不甘示弱:“我没麻子叔命好,年轻的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家靠父母养,躺着吃喝,多幸福,你看我中专毕业回来,每天泡在海水里,可辛苦了!”

  张麻子被噎了一下,只能气哼哼,用力关上了自家院子外头的那扇腐朽了的破门。

  门上面,全是被虫蛀的洞,还有蜗牛在爬。

  张钰青撇撇嘴,回家放下行李,挑起扁担去河里挑水。

  河里的水,不多,那高度,也不过才到张钰青的小腿处。

  现在玉米地里,不少人在忙进忙出,如果不加把劲儿,等河水干了,那今年的玉米别想有好收成。

  一亩地,张钰青来来回回,挑了四个小时的水,累得直不起腰,才勉强把这一亩地浇个半湿。

  但想要玉米长得好,必须让土壤的湿润度保持在百分之七十才行!

  这老天爷还不下雨,真是愁人哟。

  “啊?河里没水了!”

  “那可咋整,说了让你早点回来,你就是不听!”

  “我娘家人,难得办一件喜事,我多留一天咋啦?你不是说,天气预报说会下雨吗!”

  一路上,张钰青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各家各户在为水的事而发愁。

  张钰青也愁啊。

  七月的太阳似火烧,玉米灌浆这段日子,也就二十来天,前面已经过去了七天,还剩下十三天!

  而玉米的秆子蔫蔫的,连玉米籽儿快干瘪了。

  家里统共也就这一亩地,如果收成不好,那几个月的辛苦付出,全部打了水漂。

  忙了几个小时,张钰青热得冒水泡了。

  旁边的朱奶奶劝她:“钰青,急也没用,休息会儿,当心中暑!”

  张钰青哭丧着脸:“朱奶奶,我不累。”

  朱奶奶拿着草帽,给她扇了扇风:“还说不累,你看你走路都在晃,赶紧上奶奶家喝杯水!”

  张钰青谢绝了朱奶奶的好意:“奶奶我没事的,家里事多,就不留了!”

  挑着空桶子,走回到了自家院子外头。

  只见门上,变成了两把锁!

  张钰青呆了一下。

  左右看看。

  去后山上砍柴的一群小孩子,打打闹闹跑下山,磨磨蹭蹭背着柴,笑着打趣:“钰青姐,咋不进屋?”

  张钰青纳闷:“这门,不知道是谁又加了一把锁,我进不去。”

  村长的儿子小旺,举起手:“钰青姐,是你隔壁的张麻子干的,我去山上砍柴的时候,就看到他,偷偷的锁了你家院子外的门!”

  张钰青有些怀疑:“真的?”

  “真的!”小旺忍不住舔了舔嘴巴,以前钰青姐身体好的时候,买的糖真甜呐:“我拿我爹发誓,如果我说假话,他当不了村长。”

  旁边的一群小毛孩都在笑。

  张钰青怒火一点点上涌。

  本来就疲倦,此时有家回不了,更是火冒三丈。

  拿着扁担,猛砸隔壁院子的土墙:“张麻子,你给姑奶奶滚出来……听到没有,滚出来!”

  扁担把那墙砸出了一条条的印子。

  墙是黄泥巴烧制,不像张钰青家用了青砖。

  扁担一砸,那泥巴扑簌簌掉黄泥颗粒。

  张麻子懒洋洋的出来:“你发什么癫!”

  在村里,张钰青不好惹,没生病之前,她可是村里一霸。

  张麻子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有些底气不足。

  “好你个张麻子,有种锁我家的门,怎么没胆承认?难道你的胆子,被狗吃了?”

  张麻子心中那个气呀:“丫头,我可以做你父亲的年龄,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呸,想让别人尊敬你,你别做缺德的事,把钥匙拿出来,否则,我就去你家闹!”

  张麻子眼神闪躲。

  灰溜溜的,又重新钻回了自己的家,并且还锁上了门。

  张钰青可不惯着他。

  三两下就把他家院子外面的破木门,给砸了。

  小旺看到自己说实话后,闯了祸,也不顾小伙伴的挽留,赶紧背着柴回去叫自己的爹妈过来劝架。

  “张麻子,你赶紧拿钥匙出来,听到没有!”

  屋子里面,安静得有些过分。

  张麻子家外面聚集了不少乡亲。

  看到张钰青在砸堂屋门,朱奶奶劝道:“丫头,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张钰青告状:“朱奶奶,张麻子拿锁,锁了我家院子外面的门,他欺负我!”

  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村子里的几个混子,一个个在咂舌。

  这丫头真可怕,那扁担砸在头上,指不定得开瓢,两腿一伸,明天村里人就得吃他们的席咯。

  特别是那些不怀好意,想要吃绝户的老流氓,瞧见张钰青如此凶猛,一个个心里面都在庆幸,还好没去招惹她。

  “张麻子,快点开门,把钥匙交出来,否则我掀了你的家!”

  砰砰砰的剧烈响声。

  在村长来了后,终于得到制止。

  海钩子村的老村长退下后,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位子,瞧见张钰青在砸门,村长大吼:“你们一个个看啥热闹,赶紧来几个人拦住这丫头!”

  年轻的男性,吓得摇了摇头:“村长,我们可不敢上去,张钰青本来就是个泼的,这万一给我们头上来一扁担,我们不就变得像西瓜一样开了瓢!”

  “别胡说!”村长又不好独自去扯一个姑娘家,免得被人说闲话。

  只能尽量的在后头劝:“钰青啊,咱有话好好说!”

  张钰青的怒火,更上一层楼:“没啥好说的,张麻子就是看我好欺负,才拿锁,故意锁了我家的门!”

  众人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指责张麻子。

  “张麻子也缺德,好好的,干嘛要去锁钰清家的门?”

  “要我看,他这是嫉妒,嫉妒邻居家住新房,他住的是破烂房,所以才去搞破坏。”

  众人都不齿这种行为。

  张麻子家的门,不顶事,终于在剧烈的咔嚓声中,堂屋的门一点点被砸开!

  然后……彻底开了。

  众乡亲吃惊,这张钰青太可怕了。

  本以为张麻子会冲出来打张钰青,乡亲们还想着要不要去拦一拦。

  谁知,众人发现了奇怪的一幕,里面有个女人,好像见不得光似的,抱着头,尖叫出声。

  那熟悉的尖叫,让众人慢慢反应过来……

  天啦,万年单身汉张麻子,竟然藏了一个女人!

  定睛一看,那坐在凳子上吃饼的女人,让大伙儿笑了起来:“这不是钰青的后妈赵秀方?”

  ……

  张钰青跷着二郎腿,坐在张麻子家的板凳上。

  如同一个大家长一样进行审问。

  “你们两个,啥时候搞一起的?”张钰青拿着草帽给自己扇风。

  张麻子皱眉,不说话。

  赵秀方心里那个恨呀,如果不是乡亲们在看热闹,她恨不得撕了张钰青的嘴。

  张钰青冷漠地盯他们:“我爸没死之前对吧?”

  赵秀方急忙否认:“我是被你赶出来,无家可归,麻子哥好心,才收留我的!”

  张钰青却指着她的肚子:“那你这肚子是咋回事,有五个月了吧?”

  五个月……

  众人全部惊呼出声。

  如果按时间推算,怀孕那个时候,赵秀方的男人才刚死一个月。

  胡婶子呸一声:“果然是只骚狐狸,离了男人活不了!”

  前些天,大家没有发现赵秀方怀孕,而且赵秀方一直说身体不好,海边风大,身子冷,习惯穿厚衣服,加上那几天,还不是特别显怀,就算肚子凸起,大家也只以为她胖。

  赵秀方惊慌失措:“我没怀孕,只是胖!”

  张钰青笑着伸手:“我会侧脉,要不试试?”

  赵秀方急忙转身看向张麻子:“你死了?倒是说句话呀!”

  张麻子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村长和乡亲们鞠了一躬:“求大家放过我们吧,我四十二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

  张钰青却冷笑起来。

  她可没打算罢休:“所以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打算霸占我家的房子,还想让我死?”

  张麻子是不可能承认的。

  他的确是想过,也唆使了赵秀方这个蠢婆娘干过!

  但这蠢婆娘不想闹出人命,怕判刑,一直不肯下手。

  纵使他心中窝火,此时他还是诚惶诚恐的装傻:“丫头,我从没想过害你,我和你后妈处对象,那也是在你爸死了之后!”

  张钰青左手累了,把草帽换到右手,继续给自己扇风:“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后妈策划,和你没半点关系?”

  张麻子瞬间又被噎住,支支吾吾:“我不知道。”

  赵秀方差点要跳起来:“谁说是我一个人干的,张麻子你出了主意——”

  有些人一旦怀孕,脑袋就不容易转弯。

  说完这话,赵秀方懊恼自己为了甩脱责任,话赶话,不小心中计,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

  看这情形,村长还有什么不懂的,颤手指着他们,忍不住想骂人。

  但他毕竟比张麻子小了一辈。

  旁边的那些老婶子,老大娘无所顾忌。

  “好你个奸.夫.淫.妇!”

  这是一位京剧听多了的奶奶,骂出来的话。

  另外一个婶子道:“按照以前的规矩,这对狗男女,要沉塘!”

  “就是,把咱村的风气,都带坏了,这以后要是传出去,我们村的丫头,都不好嫁人!”

  “对,滚出去,别脏了我们的眼!”

  义愤填膺的婶子们,一个骂的比一个凶。

  一个村,要是排斥起一家人来,那么这家人会变得很倒霉。

  村里很多时候,其实也没那么多善良人。

  在门口泼粪,或是小孩子丢蛇,把晾晒的衣服偷走,故意吓怀孕的婆娘流产,那都干得出来。

  张麻子怀疑自己真的要搬家了!

  赵秀方看到这么多人吼自己。

  忽然就捂着肚子哭:“麻子,我肚子疼!”

  张麻子吓得大惊失色,赶紧过来,扶着她。

  老村长被人请进来,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情的经过。

  他看向了张钰青:“丫头,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张钰青不再跷二郎腿,郑重其事地说:“老村长,我怀疑我父亲的死,和他们有关!”

  赵秀方立刻不装肚子痛:“好你个贱丫头,学会胡说八道了,你爸出海遇到海啸,和我有啥关系?”

  张钰青掀了一下眼皮:“怎么不关你的事儿,万一你和张麻子在我爸的船上搞破坏,让船半路上漏水,导致我爸的船出事呢?”

  村民们先是一愣,继而指责声变得更大。

  一个个想到自家的船,天天晚上泊在海滩上,胡婶子就更急:“老村长,放任他们留在村里是祸害!”

  一声声滚出去,让张麻子抬不起头来。

  他心里暗恨。

  以前唆使赵秀方下敌敌畏,杀了张钰青,没想到这婆娘不肯。

  可恨啊,如果不是看在赵秀方怀孕的份上,张麻子才不想要这样一个破鞋。

  张钰青伸出手,一字一句道:“把钥匙交出来。”

  张麻子还是不说话。

  好吃懒做了半辈子,想到以后为了孩子,要天天出去干活,他就浑身不得劲。

  赵秀方哭得惨兮兮:“呜呜呜,是我让麻子锁的门,我气不过啊,我可是你后妈,我凭啥不能住那里?”

  张麻子无语:“闭嘴吧你。”

  一众乡亲的都在那里骂:

  “啊呸,不要脸!”

  “从你爬上了张麻子床的那一天起,你就不是钰青的后妈!”

  “张麻子这老单身汉,又没结过婚,说不定,赵秀方都爬床好几年咯!”

  男男女女都在恶心他们。

  门口这边,张钰青见好就收,慢悠悠看向四周。

  破败院子里,杂草丛生,泥土被挖得稀烂,也没见拿碎石子修整一下,踩在鞋上面全是泥,张麻子和赵秀春这两人是绝配,都懒得出奇。

  刚才没要到钥匙,张钰青便去外面捡了一块石头,把那锁砸开。

  重新打开自家院外的门,张钰青挑着水桶,回了家。

  ……

  现在不过上午十点,从井里打了两桶水出来,把自己的家,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

  去了灰尘,整个屋子又变得亮堂堂。

  他们村孤寡老人多,村里太穷,现在还没通上电,也没得风扇吹。

  屋外,传来杨顺的声音:“表妹,我和二哥给你送米面来了,还给你带来了一些菜!”

  旁边一个蹦来蹦去的小胖墩,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到处看,穿着白衬衣和到膝盖的黑短裤,肚皮挤得鼓鼓的,蹦开了一颗扣子,显然是衣服小了。

  那个胖墩儿旁边,是他文静忧郁的小姐姐。

  “阿姨好!”

  “阿姨好!”

  嫩嫩的小嗓音,一个活泼,一个羞怯,张钰青喜滋滋的出来迎接:“你们好。”

  杨帆走进来道:“哎呀,这河里的水都干了。”

  张钰青揉了揉两个圆脑袋:“还好,我那玉米地浇了个半湿!”

  “你呀,就是闲不住。”杨顺指着这两小孩,“幼儿园放暑假,他们不老实呆在家,又离家出走了!”

  陈小南表示很饿,脆生生指挥:“阿姨,吃肉包子。”

  张钰青哭笑不得。

  “快中午了,你们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做饭。”

  杨顺摇头:“表妹,既然没水浇地,那我们就不逗留了,这两孩子,暂时先放你这里。刚才送他们回去,他们就哭,特别是小的那个,哭得我和二哥,耳朵都炸了,我回去和陈小南的叔说一声,让他下班来接孩子。”

  早两天,杨顺和杨风去了钢厂当临时工。

  而两个小孩的叔,听说是第九玩具厂新来的厂长,应该能很容易找到!

  杨顺跟着二哥一起转身离开:“表妹,我偷溜出来的,三哥还在厂里一个人守着锅炉呢。”

  张钰青急忙挽留。

  杨帆已经走到院子门口:“这么热的天,给我们做饭,太辛苦了,我给你买了饼子和西瓜,你和小孩先吃着。”

  杨顺坐上了小卡车:“我们单位有食堂,中午去食堂里吃,你好好休息,中午别太累!”

  二表哥和四表哥都揉了揉她的脑袋,来自亲人的关心,让人说不出的感动,张钰青眼睛一阵阵酸胀。

  此时此刻,竟又有点想掉泪。

  她用力点头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