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作乱为,混吃混喝,口说杂话,脚走魔路,东荡西游,以苦为乐,未有一时在生死上留心,妄想高人一言半语提出尘世,不费功夫立地成仙。
似此举止,纵然老子下界,钟吕对面,亦无益也。
果是真正学道之人,不可如此。
先将世事一笔勾消,把生死二字贴在额头上,时时步步与我不离,以生死为一大事,然后穷究性命根源。
若一毫道理穷不彻,即一毫性命做不稳。
知的一分,做的一分;知的十分,做的十分。
古来祖师,大慈大悲,丹经子书,千百譬喻,流传世间。
盖欲人人成道,个个了真。
其中药物火候、作用法则无不俱备,奈何学人糊涂,不自辨别,费不得心思,下不的功夫,所以难悟难解。
反说大道不在纸上。
作孽作孽。
又有一等假道学,得些顽空事业,死下功夫,数十年后见些假境界,有些小效验,说凶道吉,自谓成道。
或有人以丹经询问,茫然无知。
不惟不知,而且毁谤。
更有一等愚人,见人看经书,即便憎恶訾诮,一唱百和,将当年祖师慈悲之苦心,反为后世迷徒之话柄。
若丹经无用,则祖师不宜多事,传於后世,既传后世,则祖师性命大道,即在是矣。
倘若古人丹经虚假,后人口说是真,则是后人成道者大胜於古人矣。
试看前代各家祖师,明理之后,有数月而大成者,有三二年而大成者,甚至十数年成道,即谓成之晚。
后世修行人,有此成道之速乎?前代祖师成道之后,处处开坛,方方演教。
或隐於仕宦,为国家出力,或混於厘市,积功累行。
隐显莫测,变化随心。
后世成道者,有此神通乎?前代祖师成道之后,有拔宅飞升者,有跨鹤冲举者,有在此处示终,又在彼处显化者,如此等类,不可枚举。
后世成道者,有此显化乎?看今思古,则古人法言道语不可不穷也明矣。
但性命之理,前人细明之,而穷理之法,前人罕言之。
悟元道人闻师香风,不敢自私,但愿人人明道,个个积功,故不惜两片皮,别开一辙,为好学者通一线之路,庶乎自下学而上达,不至虚度岁月,空过浮生矣。
人生秉性,清浊不一,学问深浅不等,若执一法而行,则聪明有学问者可知,愚钝无学问者难晓矣。
今立二法,各自量力而行,久必有得。
如人秉性聪明,兼之字义通达,不可不看经书。
古人著书传世,言不空发,字不妄下。
一言一字,大有妙义。
然经书混杂,真假难别,每有好事者,托古人名号,凭心著作,惑乱正道。
久之以讹传讹,不知谁是谁非。
古今多少英雄,不遇真师,多被[耳*(业/用)]过,空空一世,到老无成,可不叹诸。
故看经书,须要看人共知共晓者。
如道德、阴符、南华、文始、参同、悟真、西游等书。
千真万真,须拣取一部看之,不可乱看,亦不可先看注解。
当细看正文,盖注解内邪正相杂,多有不得真传,以意猜度,妄评妄解者。
若不识真假,一入圈套,终身难出,不如不看。
看书之法,须要先将正文熟读万遍,再逐节辨别实理。
一句一字,不可轻放。
不可在话头上读念,亦莫在一身上下,有形有象处揣摸,亦莫在幻身精气神上着意。
须要离过此身,更莫向身外猜疑。
盖性命根源,在未生身以前;夺造化,在生身受气之初。
古人多一言双关,须要费无穷心思,以有象参无象,以有形体无形,依法日日穷究,时时穷究,刻刻穷究,功夫不缺,日久猛勇的钻破元关,始知太极阴阳五行四象八卦,皆我天赋实理;铅汞砂银龙虎龟蛇药物炉鼎,皆我现成物料。
再遇真正明师,整纲提领,成仙了道,其事最易。
悟真云:赫赫金丹一日成。
真实不虚也。
此乃聪明通文之人穷理之法。
至於秉性愚蠢,不通文义,须当先立志气,振发精神,抱一个不明道理,至死方休的念头。
又须静想,自己本是凡夫,要作圣贤,与天地争权,岂是等闲能到?如此存心,自然诸尘不染,志气常存,再打併消夜炼睡。
就将这个消夜作个穷究,细想消夜作甚,若是消睡,消到没睡时作何结果,不是消睡,又当怎的,必其中另有大事。
不分昼夜,穷来穷去,不管他得力不得力,能悟不能悟,吃饭也如此,撒尿也如此,出恭也如此,有人骂也如此,有人打也如此,有人杀也如此,至於患难疾病,无不如此。
一直穷去,穷到莫可穷处,包管磕着撞着,脑后一搥,忽然踏破天外天,认得身外身矣。
再遇明师口授金丹大道,点化凡躯,如猫扑鼠,实不难也。
同道知音,如或未得真传,先当穷理,脚踏实地用功。
纵然大事不明,旁门邪道也难欺瞒。
即福缘不大,天年尽时,亦不为恶趣牵连。
回首分明,来世决生於大富大贵之家。
才出头来,道根不昧,一闻百悟。
巧遇良缘,决了大道。
悟元十三四岁即知世间有此一大事因缘,可恨自己福缘浅薄,未得早遇高人。
乱学乱问,装了满肚皮古董杂货。
十七岁身得重病,百药不效。
次年赴甘省南安养病,愈医愈重,当年所学,百无一用,直至卧床不起。
幸喜真人赐方,沉疴尽除,死里逃生,如在轮回走了一遭,可惧可怕。
十九岁外游访道,自发誓愿,若不究明大事,决不干休。
二十二岁,榆中遇吾师龛谷老人,劈破旁门,口授心印。
从前狐疑冰消瓦散。
后奉师命,暂尽人事,参看丹经,疑信各半,不能彻底通晓。
盖以离师太早,未聆细微,故有窒碍。
因为此事,京都住居四年,河南二年,尧都一年,西秦三年,来往不定者四年。
经十三年之久,三教经书无不细玩,丝毫理路无不搜求,未常一日有忘。
然究於疑难处,总未释然。
壬辰复游汉上,又遇仙留丈人,挖出造化根苗,揭示天地心窝。
当下从万丈深沟,提上千峰顶上。
山河大地,如在掌上,黄芽白雪,即在眼前。
逆顺是道,左右逢原。
举步跳过苦海,展手扭转斗稍。
十三年疑团,到此一棒打为粉碎矣。
倘若当年一言半语之下,稍知端的,自足自满,再不穷究精微,再不校正高明,不过是坐井观天,打夥乱谭,自欺欺人矣。
安能一了百当,自由自专,不为尘缘所累哉?当世修真之士,多有始勤终怠,出火坑而入泥滩者。
大抵穷理未透,见道未的,故将生死大事,不肯上紧,直挨到房主讨取饭钱,囊空底倾,无所支持,只得黑夜逃走,乱闯乱投,还不知又在何处安身矣。
况这穷理功夫,又不教忍饥受饿,又不教费力劳身,不过是心头一点决烈,费些神思,即可有造。
我劝同道中人,趁年壮力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