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天不生我秦宇泽
比起归镜刚硬冷酷,敌视山外人,或许是因为重伤侥幸未死,在阎王殿转了一圈的关系,归锋的心胸更为开阔一些,处事也更为圆滑。
他明白一个道理,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骄傲。
哪怕面前这位年轻人看着谦逊,但骨子里必然也有自己的骄傲。
归氏族老的做法,已经得罪了这位秦医师,他不能让气氛继续僵持下去,必须缓和归氏与秦医师的关系。
不得不说,他很会说话,一句话就把秦宇泽捧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上。
颇有天不生秦宇泽,归氏千古如长夜的意思。
如果秦宇泽真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或许会被他一句话捧得下不来,不得不全心全意替归氏服务。
只不过,秦宇泽自幼与秦老爷子一起行医,四五岁就开始在医院病床前望闻问切,早就见惯了世间冷暖。
归锋的话,只是让他心底笑了笑而已。
“锋前辈,请……”
秦宇泽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十三叔公等老医师也纷纷闭上嘴巴,给秦宇泽和归锋让开位置。
他们都很清楚,决定归氏一族命运的时刻到了。
就连归镜的父亲,也顾不得继续惩罚儿子,同样紧张的看向秦宇泽和归锋。
秦宇泽的沉稳冷静,再次让归锋眉毛一挑。
这个过分年轻的秦医师,老辣成熟到可怕啊。
收起心底最后一点轻视,归锋坐到秦宇泽面前。
这时他才发现,平常几乎足不出户的归元豹,竟然还坐在这里。
这会儿归元豹竟然端着一个茶杯在品茶。
这让归锋极为惊讶。
归元豹好茶,但因为身体病弱,却不敢多饮。
不是逢年过节,或者人逢喜事,绝不会饮茶。
现在竟然可以肆意饮茶,这……
“元豹,你……”
“呵呵,锋叔,您还是先让秦先生给诊断一下吧。”
归元豹是极聪明之人,哪会看不出归锋先前想玩弄语言陷阱,却被秦宇泽风轻云淡的扫了回去。
归元豹只觉得好笑。
虽然和秦宇泽接触不多,但他却看出秦宇泽看似年轻,却性情豁达,沉稳谨慎。
归锋这些人如果把秦宇泽当成年轻人糊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被族侄看破心思,归锋略有尴尬,低着头,把手臂递到秦宇泽面前。
秦宇泽却没有马上开始号脉,而是仔细打量着归锋的脸色和眼睛、瞳孔。
望闻问切。
望,是第一步。
“你在一年前受过重伤,失去了武道修为。”
虽然是诊断,但秦宇泽用的全是肯定语气。
归锋再次震惊。
这位秦医师果然有本事。
甚至没有号脉,仅仅只是看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事情。
“锋叔!您……”
一直坐在秦宇泽身边,沉默不语的白依人,此时却惊讶的看向归锋。
她尊敬这位为了归氏而奉献一生的长辈,平日里没少给他做饭、洗衣服。
但就连她都不知道,这位长辈竟然是失去了武道修为。
她本以为归锋只是养伤而已,等伤势痊愈就会恢复修为。
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残酷。
归锋看到白衣人担忧的神色,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道:“丫头,你别担心,我没事儿,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白依人攥紧拳头,眼神乞求的看向秦宇泽。
她自幼习武,连亲生父母之间的亲情都极为淡漠。
但归锋却是一个例外。
归锋是她的授业恩师。
自她八岁,开始展露天赋异禀的武道之姿开始,归锋就被族老安排为她的武道老师。
比起父母,她与归锋相处的时间更多。
在她心目中,归锋其实才是父亲般的存在。
现在,归锋的生死却掌握在秦宇泽的手中。
白依人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
秦宇泽冲白依人点点头,才继续说道:“你把你最近这几天的饮食,服用的药物和我说一下……”
归锋不明白秦宇泽这番话的意图,只能老老实实把所有事情讲述了一遍。
秦宇泽听得很仔细,甚至不断提问,细致到归锋喝的水来自哪里,喝了多少,烧到多少温度,都要问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诊断手法,对老医师们来说无疑又是闻所未闻。
虽然中医也有望闻问切的说法,但秦宇泽询问的事情却已经明显超过了“问”的范畴。
这就是古老传承中医和现代化中医的差别。
古老传承中医中,只关注人体,把人体看成一个小世界,诊阴阳五行,明脉络表里,再下方配药,调理平衡,解除疾病。
而现代中医,更加关注疾病的成因,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思路,难说孰优孰劣。
但如果身兼两家之长,无疑会增加诊断的成功性。
问过之后,秦宇泽这才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归锋的手腕上。
周围那些老医师们,一言不发,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一般,都目光灼灼的注视秦宇泽号脉。
就连归镜、归元夕、白依人这些不通医术的人,也被气氛感染,屏气凝神。
足足十几分钟之后,秦宇泽才松开手指。
咕噜!
寂静的环境中,不知道谁吞口水的声音响起,竟然犹如雷鸣一般,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中。
因为所有人都发现,秦宇泽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皱了起来,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秦先生……”
归元夕终究年轻,受不住这样的压抑气氛,想要开口询问。
刚一张嘴,却被归镜狠狠瞪了一眼,只能飞快的低下头,不敢再多说。
最终还是年龄最长的十三叔公开口,道:“秦先生,这疫病您能治吗?”
这话一问出口,屋子里所有都紧张的看向秦宇泽,连白依人都不例外。
十三叔公心里有些埋怨。
吕依云那丫头也太不懂事了,归铮那小子又死不了,急切跑去看他做什么,如果她在这儿,或许能和秦先生更好沟通,不用让他老人这么为难了。
秦宇泽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疫病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我需要取你的心头血……”
“心头血?!”
归锋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心头血,不就是心脏的血嘛!
这是要给他开肠破肚,割裂心脏取血?
他不懂医术,不知道秦宇泽取心头血有什么用,但他早已经做好了为家族而死的准备。
“好!不就是剜心嘛!秦先生动手,还是我自己来?”
刺啦!
归锋撕开长衫,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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