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且强硬。照理说要平息这种事情,也确实要这么办,否则等到骚乱进一步扩大,不管是镇压下去的难度还是造成的损失、伤害都会大幅增长。哪怕是为了减少受害者,也应该立即予以弹压。
问题是,向来做事硬派的公国在弹压骚乱这种事情上,实在是太过强硬了。
在接到发生骚乱的报告后,负责治安的骑警,卫戍首都的哥萨克骑兵营立即出动,接着越来越多的部队加入进来。这里面只有骑警和哥萨克骑兵营有处理游行和骚乱的经验,其它部队则全部是野战军,接受的都是常规作战的训练,根本不知道遇到眼前近十万暴乱的群众该怎么处理。结果军人们一上来就用枪托砸、用刺刀威逼群众散开,慌乱中捅伤了几个前排被推挤的人之后,后面的人群以讹传讹变成了“军队杀人了!”、“军队要杀光所有人!”。于是混乱越发不可收拾,混乱中一些被吓傻了的家伙居然试图抢夺枪支,结果当场被射杀。一时间圣彼得堡各处枪声大作。人群惊恐万状,四散逃窜。在逃跑的过程中,上万人挤作一团,摔倒在地,引发了严重的踩踏事件。经事后初步统计,有两千多人因踩踏而死,一万多人受伤,相比之下,被军警开枪射杀的只有三十五人。
如果说到此为止,还能将此次事件视为一次因谣言和误会导致的不幸事件,公国当局在过程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却也情有可原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处理就真的让人摇头叹气或是义愤填膺了。
如此多的尸体出现在街头,必然需要收敛下葬。照理讲这是一个挽回民心的绝佳机会,哪怕是装模作样的搞一个正式的集体葬礼,起码也能稍微安慰一下民众受伤的心灵,挽回些许对政府的信任感。可当晚有阿尔比昂新任大使到任,在进行递交国书的仪式后,还要举办沙皇夫妻出席的豪华宴会。为了不至于“友邦惊诧”、“有失国体”,当局调动大量马车将尸体拉到城外的乱葬岗草草掩埋。当一车车尸体穿过街道,当夜晚从涅瓦河对面灯火辉煌的冬宫传出轻歌曼舞和阵阵笑声时,原本浑浑噩噩的底层被彻底激怒了……
沃尔格雷沃和杰勒斯正是踩着街道上的血渍进入圣彼得堡的,皇帝赋予他们的任务非常简单:物色合适的人选,串联、煽动抗争,制造动乱,对公国政府施加压力。同时尽可能详细的掌握所有人选的名单,时间结束后对相关人员进行甄别筛选,剔除掉有价值的人员,其余或是交给公国处理,或是自行解决。
这真的很简单。
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不缺乏不满者和野心家,哪怕是在和平时期,只要你出得起钱,很快就能找到一堆社会学家、心理学家、语言学家、经济学家、股票分析师、律师、通讯专家……来炮制一份具备可行性的方案,接着通过各种非政府组织的白手套对目标实施渗透,挑选骨干,操弄舆论市场,组织游行示威,发动宣传攻势,挑起街.头.抗.争——最终酝酿成一场甚至能更迭政权的所谓“街.头.革.命”。
在和平富裕的环境里,要利用大众的沉默和自私心理,实现一场暴动都不是什么难事。在这个遍地都是柴薪的公国,以沃尔格雷沃和杰勒斯的能力,加上帝国在背后支援,要搞点什么事情真是太容易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别把事情搞得太过头,弄出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革命,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15.阿芙乐尔(四)
各国间谍特工们已经被培养出了一种条件反射,只要哪里出了事情,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先看看出事的地方有没有帝国同行,有多少人,来得又是哪些坏家伙。根据帝国情报人员的数量、姓名、危险等级,大家可以初步估量出帝国要搞出多大规模的新闻来。
这绝不是说帝国是“麻烦制造者”,这种猥琐的称呼怎么能和帝国挂钩,各国比较正式的意见是“帝国的存在就是一切麻烦和混乱的根源”。
这个评价或许失礼,但没有任何错误,更没有哪怕分毫的误解。
只要人们仔细审视调查国际间的纠纷,总能在各种动乱、纷争之后发现大国——尤其是帝国的影子。哪怕有些动乱不是帝国搞出来的,帝国也会为了谋求或保护利益派遣情报人员,在事件过程中上下其手,谋求对帝国最有利的结果。
从国家利益层面来讲,这是合情合理的行为,任何一个国家都会这么做,因此指责帝国难免有唾面自干之嫌。不过大家讨厌帝国并不是因为这一点,哪怕帝国的单边主义倾向和利用完别人还要吃干抹净的做派都算不上问题。在情报界,不管是多么肮脏龌鹾、卑鄙无耻的事情都是司空见惯的日常。真正让人们咽不下去的是帝国“总是领先一步”这个事实。
——为什么总是那帮尖耳朵混蛋抢先一步?
——明明是我们先的,挖坑也好,落井下石也好,都是我们先干的。
大家只是纠结于这样的情怀难以自拔罢了。
此次圣彼得堡踩踏事件的后续发展似乎又要上演那些曾经的故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继续闹别扭可就不光是孩子气的问题了。不能调整心态,追随事态的发展,可是会造成国家利益重大损失的。
“毫无疑问,帝国一定会介入,问题是他们会介入多深,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拍打着马赛的报告和公国近日来一系列动向的报告,罗兰用混杂着赞叹和戒惧的语气自问着。
马赛的猜测没有任何偏差,实际上大多数人都能猜到帝国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所以这并不能代表马赛有多么优秀,只是证明这个少年正在快速成长,罗兰赞叹的也是这一点。
帝国一定会介入公国的动乱,其介入的程度和方式方法取决于目标,掌握了帝国的目标方向,即可一定程度上揣测出其计划的轮廓。照理讲这一次其实也没什么困难,毕竟帝国谋求的利益几乎是明摆着的。
对公国施加压力,牵制阿尔比昂与公国的联合——毫无疑问,这是帝国的主要目标。照理讲,从这个方向入手,结合帝国的行动,要分析出大概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一次情况有些特殊,以至于罗兰也很难断言帝国的行为。
问题的症结在于“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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