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尸体的一员,而这一切的死亡和毁灭到最后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恐怕很难称之为是有意义的吧。
为了避免她们奔向毫无意义的死亡,为了不让她们被自己的正义所伤,马赛用他的方式结束了危机。
“你的想法,我已经明白了。”
密涅瓦轻扣桌面,意味深长的看着马赛。
马赛的答案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却合情合理,而且很大程度上和她不谋而合。
女孩们对和平社会的不适应,遭遇危机时立即启动MDS应战,险些被杀死等等,归根到底,是她们“是不愿意改变已经完全适应了战场的自己”。
害怕一旦拥有会再次失去,害怕否定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害怕自己无法融入和平社会,害怕“自己不再是自己”。
因为恐惧,故而拼命拒绝改变,想要保留住“现在的自己”。
从生活作息习惯,到参军志愿,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不遗忘战争,借由呼吸战争的空气,让自己保留住现在的面貌,不必去期待任何事情。
马赛察觉到了这一点,为此选择了默默陪伴和守护,就算被误解和讨厌,也要在关键时刻保护她们。
对这些闹别扭一样的年轻人,该怎么说呢。
密涅瓦握紧双手,端正的面孔不见笑意。
“没想到你会如此胆小。”
“胆小……?”
“我不是说作战或处理危机时,在那种时候,你的表现完全是胆大到让人心惊胆战,不由得思考需要什么样的缰绳才能掌控住你这样的烈马。”
密涅瓦身体略微前倾,翡翠色的眸子向上扬起,紧盯着满脸迷茫的少年。
“你认为她们的思考已经陷入停滞,决定舍身来守护她们。殊不知这样非但无法让她们摆脱裹足不前的境地,同时也让你自己的思考陷入停滞。不,应该说是故意陷入停滞。”
装作在思考,在保护,实际上也是在逃避问题。
“不是不明白,是不愿意去想,借着‘守护佳人’的借口,逃避自己应该思考的未来,要如何构建属于自己的人生。你所谓的‘保护’、‘害怕’,真的是在说她们两人吗?”
“我……”
听到男孩尴尬声音的瞬间,密涅瓦便就此打住。
她知道这么说很过火,对马赛很不公平,但矫枉必须过正,如果马赛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不能面对自己的感情。那么他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停留在现在了。
无法展望未来,未来不属于自己——他在如此描述“夜莺”时,何尝不是在描绘着他自己的肖像画呢?只能参加军队,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其中固然有一部分是出自理性的判断,但未尝不是他自己的思考方式已经沦入自我设限、原地打转的怪圈里。
不是无法展望未来,不是不懂何谓幸福,是不愿去展望,害怕去理解,恐惧自己不能给她幸福。为此投身军队,想要注视着女孩们身上的光芒,借着将劣等感转化为崇拜,将自身行为合理化。这才是马赛内心最深处的痼疾。
他并非没有可以展望的未来。
对未来的展望也好,对幸福的期许也好,对女孩的守候也好,其实——
赶在得出不该有的答案之前,马赛下意识的停止了思考,混乱的表情迅速恢复沉稳冷静,试图掩盖这一切。
密涅瓦没有漏掉他的小动作,嗤笑了一声。
“既然不是伤痛,这里除了你我,也就外面那位不会吃醋不会八卦的钢铁女友,你不妨说说看,你对未来有什么样期许和规划,你说你希望女孩们能看见战场之外的世界,希望她们幸福,那你说说希望她们过着怎样的人生?”
9.到那遥远的天边(十六)
“我——”
开口的瞬间,马赛僵住了,总是面露沉稳的面孔第一次露出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慌乱和苦闷,一时间他几乎难以呼吸。
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美好的生活——这些他应该是清楚的。
可他却不愿细想“什么是自己的幸福,属于‘夜莺’的幸福应该是什么样的”。这不只是因为他尚未弄清楚自己对女孩的心意到底是什么,还因为他知道那与自己所“应当设想的未来”恐怕是极为相似之物,就连那大约是什么样子也心中有数。却因其后果而深感恐惧。
是故。
他不愿细想,也不愿与他人探讨。
只因为如果继续深究下去,他就会伸手去渴求,越过已经被教育和环境塑造出的人格框架,试图穿过那条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之线——
思索至此,皇帝那似笑非笑的面孔突然从记忆深处浮现上来,剧烈的恶寒席卷全身。
一度暂停的呼吸恢复了,变粗的呼吸声中带上些许颤栗的余韵。
“……我不知道。”
“终于承认了啊。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大多不愿示弱于人。就算遇上难题也只会憋在心里,任由自己一个人苦恼。虽说这件事确实是你自己的心事,旁人不该随便过问。可身为监护人,我理当关心和协助解决你们遇到的问题。”
用苦笑般的语气说完这段话,密涅瓦沉声说到:
“马赛,从帝国来到共和国的公民皆有类似你的困扰,越是后来者,越是在帝国生活时间长久者,越不愿去设想未来和幸福之类的话题。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成为一种禁忌或诅咒了。”
男孩的手臂抽搐了一下,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密涅瓦继续说到: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会被幸福所伤’——这种伤人的话似乎就是在说从帝国入籍共和国之民了。可实际上,他们并不是胆小,只是被帝国教育的无法去面对幸福和未来了。”
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于帝国的教育,或者说“管教”。
强调秩序和等级的帝国当然不可能允许官方定义之外的幸福形式,每个种族,每个阶层,其幸福的定义与形式仅限于法律条令所限定的对应范围,任何试图逾越者都将领教帝国的铁拳。
只不过杀人固然可以解决有问题的人,恐怖政治也能在一段时间内让社会变得“安静”,可终究不能解决问题。要想实现长治久安,除了严惩逾越界限者之外,必须要更确实的、不会引发民众反感和损害帝国形象的手段。通过糖果与鞭子的有效结合,进而得到最优化的结果。
暴力、行政、教育、宣传、技术、社会福利……各种手段之下,仅仅三年,旧查理曼王国国民就变成了忠诚于皇帝陛下的帝国国民。不论身心,皆为帝国服务的人形牲口。
“人形牲口”这个词在这里并不是侮辱或歧视,只是单纯的在描述一个事实。即绝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