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9 章(1 / 1)

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跟在蜘蛛身后的突击队员除了最后的部分,感想也大同小异。

海军自古以来就有船长与舰船共存亡的惯例,每当弃船令下达后,水手们争先恐后的跳海逃生时,船长们则忙着找绳子把自己固定在船上或是把自己反锁在船舱里,和心爱的战舰一起长眠海底。

敌军的指挥官显然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在前海军陆战队员们的心中,此时此刻对敌将无疑与那些勇敢的船长画上了等号。对于战胜这样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们既自豪,又有些唏嘘。

怀揣着各自的感悟,一行人急速奔跑着,出口的亮光已经近在咫尺,“奋进”号特有的轰鸣和清新空气一道涌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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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已经撤走了吗?”

沃邦元帅接过副官递来的酒瓶,原本预定用来庆祝战役胜利的红酒一点点注入酒杯,一缕缕碎石尘埃从龟裂的天花板上落下,为只剩下寥寥数人的神鹰之城控制室增添了几许破败落寞的气息。

“遵照您的命令,已经让残存的浮空舰艇将残存人员都撤走了。”

副官以左手小心遮盖住酒杯,不让尘埃落入杯中。

“辛苦了,你们也可以走了。”

接过酒杯,沃邦仰头望向仅剩的几个光学术式影像,将仿佛近在咫尺的巨大炮台烙印在眼中。

“阁下……”

“忠义之类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已经没救了,你们的誓言对死人无效。”

红酒缓缓送入口中,与鲜血混在一起,从露出肋骨的破洞中流入地面,渗入已经染成红色的地毯中。

苍白的脸孔不再别开,精神矍铄的双目如同凝视情人一般紧盯着那门曾经威风凛凛的巨炮,老人像是安抚部下们一般举起了手,满是将死之色的脸庞绽放出一缕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是在和强大的敌人面对面决斗中倒下的。我给与了我的敌人最后致命的一击,我看到了王国的未来……那些充满朝气的年轻人,现在我马上就要和我的孩子团聚了。作为一个老兵,这可说是最理想的谢幕方式了。你们不一样,你们离这种时候还早得很呢,别来和我这个老头子抢谢幕戏份。”

无言以对的部下们沉默了一会儿,端正的行了一礼后退出了指挥室。

15分钟后,神鹰之城坠落在了伊谢尔伦炮台的头上,与此同时,坎普中将启动了自毁装置,在无数人的惊叹和惶恐中,反重力分解爆炸将两座相互挤压到不成形的要塞吞没、分解,连带着梦想和野心一并回归虚无。

是役,查理曼王家陆军伤亡失踪61819人,其中战死8170人,失踪17785人,负伤35864人;亚尔夫海姆防卫军伤亡失踪6423人,其中战死2114人,负伤3771人,失踪538人。

双方要塞最高指挥官都不在幸存者之列。

开战以来最长、最惨烈的一天结束了,可战争终结之日还未到来。

17.十字路口(一)

牧月十一日,亚尔夫海姆最高评议会。

自执政官升格为独裁官,评议会越发显得弱势,最近甚至有被视为养老院的倾向,此时此刻却罕见得挺直了腰杆,对发言权越来越大、表现出插手国政倾向的军方提出质询。

如果你认为老爷爷们只是为了权力分配和打压对手才把军方高级将领叫到神圣的评议会会场开声讨大会,那真是小瞧了他们的胸襟格局。精灵一族的历史里,文官和武官的界限其实相当模糊。旧王国时期要镇压异种族叛乱、王国覆亡之后天天要面对灭族危机,大环境决定了精灵一族的官僚阶层必须文武双全,或者最起码具备武官的素养能力,才能最大限度应对各种状况。由于这一特殊背景,其他国家常见的文武之争、世袭贵族和新兴军事贵族之争,在亚尔夫海姆还是个少见的新花样。

之所以着急上火地把军方高层叫来开质询会,实在是前线战况急遽恶化,都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

“这是非常事态。”

维斯巴赫议长攥着白皙的双手,脸沉得都能拧出水来。

“在场诸位都已经知道前几日伊谢尔伦炮台发生的事情了,这里就不再赘述了。现在在下及评议会全体议员想知道的是,军方对伊谢尔伦炮台陷落及今后战局的见解。”

即使是着急上火的时候,议长大人还是保持着不动如山般的沉稳。相比之下,那几位没事就把“战争”、“献身”、“牺牲”之类华丽辞藻挂在嘴上的保守派议员未免显得有些不堪,平日里慷慨激昂的面孔此时不是煞白就是不正常的潮红,似乎往日里的豪情与热血都随着伊谢尔伦炮台的一声巨响烟消云散了。

——成何体统。

强忍着想要怒吼、想要哀叹、想要冲上去揪住他们的衣领一顿猛抽后用订书机把那些嘴巴钉死,再用电焊枪焊死的冲动,布伦希尔第15次把签字笔放到了桌上,端正贤淑的女性中将微微一笑。

“评议会诸公。”

起身、敬礼、立正,布伦希尔以完美的礼仪式声调说到:

“请容下官说明当前我军战略概要,截止今日上午10时,我军已成功实现新防线的构筑和整理,第一道防线给予冒进之敌军充分痛击后圆满达成作战目标。现已顺利后撤至指定的防线上。”

“嗯,不是‘转进’啊。”

轻蔑的嘀咕获得一阵赞同的冷笑。

自从查理曼王家陆军首创“转进”一词,这个词汇已经成了遮丑和文过饰非的代名词,这里提出来自然是对军方汇报的讽刺。

布伦希尔当然清楚议员们到底想听什么,可她丝毫没有满足议员们愿望的想法。

不合时宜是主要原因,对查理曼的全盘战略迄今处于高度保密状态,总参谋部里知道“黄色计划”全貌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让这些大嘴巴议员知道的话,什么保密防谍工作都不用做了,作战内容早就扩散到全世界各个角落,敌人连收集情报的功夫和经费都省下了。在这个正式理由之外,布伦希尔多少也有些“不想让外行人插手”的私心存在其中。

她倒不是主张“政客不应插手战争”的军事本位主义者,更不是提倡“一切以军队为核心”的军国主义者。她对政府和军队之间应有的关系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没有任何改变或是打破现有架构的打算。

既然如此,为何?

想必很多人会做此问,答案其实非常简单。

谁的心中都有一个事物优先顺序的列表,在布伦希尔的心里,有着比军人职责、军政从属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