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了他窥探出的异处。
尖锐的长枪,透过层层的树叶,不断地下探,十丈,十五丈,二十三丈。
许易敢保证,从所见的黄色地表,到他所在的半空决计没有十五丈高,长枪却扎入悬空之地,达到了极限的二十三丈。
这说明了什么?
他持着长枪,环绕一圈,除了树枝的阻拦,根本没有触碰到顶点的厚重泥土。
至此,他终于弄明白,那片感知中的异状,到底是何等存在。
原来竟是一片悬空的空洞,根据感知探查,那片空洞,足足占了整块崖顶的四分之一。
之所以远观如常,丝毫查探不到空洞,道理很简单,想来空洞的四壁,伸出各种茂密的植被,层层叠叠,托举而上,若非近观,又如何能察?
弄清关窍,许易并没有一探究竟的打算。
他到此非是为了猎妖,只为让粉红兔子长眠。
在靠近崖顶边沿的地方落定,收起机关鸟,许易绕着崖顶缓行起来。
郁郁葱葱的崖顶,植被繁茂,灵气浓郁而充沛。
怪异的是,却丝毫不见兽踪妖影,细细窥察,连蚯蚓斑蝥一类的小虫也难觅。
许易猜到定是那位金牌妖尊,煞气逼人,威严不容挑衅之故。
才绕了半圈,许易便选定了一处极佳的位置。
这是一块列在东侧崖岸边上的岩地,之所以一目选中,只有此块岩地是唯一的一块空地,极是引人眼目。
岩地极小,不过数尺见方,北底着一株巨大的榆树,其上皆被榆树繁茂浓密的枝桠覆盖。
那榆树实在太过巨大,不止覆盖了此片岩地,还朝崖外蔓延出七八尺远。
站立在这块岩地之上,视野开阔,如升云里,而又有巨木护佑,少了风吹雨打的凄苦。
按粉红兔子的愿望,长眠于此,想来是足愿的。
计较已定,许易催动玄功,劈手将岩石斩断,刨地四尺有余,终于现出黑褐的泥土,不过数十息的功夫,他便掘出一个半人高的浅坑。
念头一动,手中多出一件青衫,在岩上展布开来,随即,粉红兔子的尸身,出现在他怀中。
凝视着粉红兔子的遗容,兔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脖颈间的妖牌因他死去,已经松懈脱落,摊在她的胸前。
许易拿过妖牌,摩挲片刻,脑海中忽的回荡起粉红兔子最后的遗言,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短短一日的相处,却似三生三世。
凝视许久,许易将粉红兔子在青衫上放了,随后,用青衫裹了,独留出脑袋。
裹好兔尸,忽地想起她那两只总爱结成花朵装饰在头顶的尾巴,心念一动,便将两只兔耳依原样结成花朵。
小心地将兔尸放入才掘好的石坑中,又怔怔凝视片刻,双手一挥,两边堆起的泥块一涌而下,瞬间将粉红兔子的尸身尽数笼罩。
填完了泥块,许易又将斩断的岩块,按原样码号。
填充完整,除了岩石的表面露着几不可察的浅浅的细线,几乎与先前一般无二。
料来年深日久,当能浑然如一。(未完待续。)
五百九十章 无牌
孽龙江滔滔江水,从会阴山顶,奔流而下,无休无止地从许家村绕过。
时值八月,秋杀未起,凉意已生。
一株斑驳的老梧桐下,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几个小孩,围着一个书生,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
那书生十**岁,挺鼻俊目,满脸蜡黄,像染病容,罩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麻衣,风一吹,麻衣贴紧身子,体格倒是不弱。
只见他将手中的两片黄梨木碰了一下,发出得得连声,起唇展喉,声音清朗。
“却说那狐仙一缕香魂随风散,与那金榜题名的张生,阴阳两隔,沦为永憾。张生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念及恩情,遂熄青云之志,辞官归隐,在狐丘边结庐而居,参生悟死,了却残生……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曲词罢,满场无声。
方才,这书生说的是个狐仙和书生的故事,一人一妖,相知相恋,最终天人永隔。
最后以这一曲应景的唱词收尾,原本已十分感人的故事,待这番唱词一出,已惹得满场潸然下泪。
便是那不识****的孩童,也听得呆住了。
梨板再度得得两声,书生长身而起,端着一只残破的木碗,向着满座的观众挨个儿行去。
没多会儿,碗中便聚齐满满一碗铜钱,铜钱堆里,隐隐还露出几个银角子。
广安府地华天宝,物阜民丰,虽是乡野村民,囊中也并不羞涩。
书生的故事,是乡间难得的精彩娱乐,心神随着故事动摇之际,对这书生自也生出钦佩、感激,出手之时,自也大方。
收拾好所得,书生团团一鞠,定下了下次开坛的地点,便自去了。
这书生出自附近许家村,名唤许易,今年十八岁。早些时候,名迹不彰,最近两年,却靠着满嘴的好故事,在十里八乡,名声鹊起。
许易快步而行,堪堪将午,已到许家村口。
金色的阳光下,苍郁的会阴山如巨大的龙脊,向着远方布展延伸,龙脊最低处,七八十幢歪歪斜斜的木屋,如棋子散落在山脚,绵延十数里。
许易的那间矮小木屋,就在山脚最角落处,因着年深日久,木屋不仅陈旧,还有些歪斜。
木屋虽破,却是家乡!
见之,心安。
“汪汪!”
许易离着木屋还有百丈,一条老黄狗远远叫着撒着欢的跑了过来,到得近前,两只前掌直往许易肩头搭来。
这条老黄狗在许家待了近二十年,早已化作许家的一份子,许易父母已亡,又无兄姊,某种程度老黄狗也是上他唯一的家人。
每日,只要他远行归来,老黄狗必定远远来迎。
许易拍拍已遍布皱褶的狗头,心中一阵温暖。
一人一狗在山道上缓行,山道紧窄,荆棘遍布,仅容一人通行,每每许易想让开道路,都被老黄狗拿尾巴扫了,将他赶到窄窄的小道上,自己在一边的荆棘中穿行,好似慈祥的长辈关爱着晚辈!
行至家中,已过正午,忙碌一上午,许易已然腹中火烧,麻利地从角落的破缸中拣出数块六七斤重的腌得猩红的肉块,折身出来,捅开木屋边上矮棚里前后架了两口黑锅的土灶台,点着火,前锅放肉,后锅下米。
盖上锅盖后,许易折回房间,取来一本《南华集》,便在灶前坐了,边轻抚老黄狗的颈间的软皮,边安静观书。
青山郁郁,山风徐来,温柔可亲,许易心中一片安然。
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肉香、米香从锅盖缝隙溜出,卷着袅袅炊烟飘向远方。
许易放下书本,正要起身揭开锅盖,眼皮一跳,猛地扑住老黄狗压倒在地。
他方倒下,便听砰的一声巨响,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