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车厢的车门也打开了。(1 / 1)

欢迎乘坐混沌号列车 郝乐予 19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九节 车厢的车门也打开了。

  于时柠是跪坐在地上的姿势,那位哮喘发作的乘客正倚在她胳膊上。

  项长安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开了,他下意识地一把拽起了于时柠。

  在他拉着于时柠起身的瞬间,从车门涌进来的海水和后面车厢流进的海水交汇,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脖子。

  他来得及憋住一口气,整个人已经完全被淹没了。

  项长安感觉拽住自己的力量一沉,他在海水里回头看,于时柠已经闭上了眼。

  项长安那刻不知从哪爆发出了一股力量,硬是逆着车厢里涌动的海水,死死地拉着于时柠向前游去。

  他福至心灵地猜到了开门次序,也许前面的车门还没来得及打开。

  游到前面也许就有救了。

  然后他就遇到了从前面向后赶来的纪濯昆,纪濯昆救了他,却告诉他于时柠死了。

  项长安知道,是自己害死了于时柠。

  “是不是很难受?”

  纪濯昆的声音拉回了项长安的思绪,项长安心头一紧,却发现这话并非是对自己说的。

  纪濯昆正低头看着虞蕉酿的脸色,那目光里满是担忧。

  虞蕉酿喉咙生疼,闭着眼点头,意识渐渐回来,她又摇了摇头。

  有些艰难地说:“还好。”

  她回头望望,身后的车厢空无一人。

  于是虞蕉酿没有再提起于时柠的名字。

  很感谢于时柠救了那位心脏病发作的老人,很感谢她说着不熟练却依然尽力为自己接骨。

  她是一个好医生。

  虞蕉酿扶着自己的左臂,在纪濯昆的支撑下站了起来。

  真难过啊,没能救下她。

  她抬头,看到站在前面一脸失神的项长安。

  他和之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眼看到他,他在所有人惊慌失措时大声疾呼,面容刚毅,语气威严。

  第二眼看到他,他摔下外套携着满腔怒火炮仗一样冲向了后面,一拳砸晕了唧唧歪歪捣乱的男人。

  多亏了他,纪濯昆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现在车厢门打开海水涌进来时,已经移动到前面的很多人才能幸免于难。

  他好像有雷霆般的脾气,有使不完的戾气。

  但现在,他没有了。

  他如火山一样的暴躁好像被海水浇灭了,只剩下一点带着余温的灰烬,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纪濯昆拉着虞蕉酿向前面车厢走。

  经过项长安时,虞蕉酿对他说:“跟我们去前面,好多人需要你。”

  项长安没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五六节车厢都没人了。

  此时所有乘客都挤到了前面五节车厢,他们已经顾不得有没有座位,只希望能在这辆列车上再多活一些时候。

  前四节车厢拥挤,但也没有太过拥挤。

  真正拥挤的地方是里海,那里有从‘混沌’里落下去的全部行李箱,和足足几节车厢的乘客。

  ‘混沌’号本该自里海上空飞行而过,里海本来不该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为何车门会忽然打开?

  虞蕉酿想要看看那幅已经看了很多遍的《九洲游龙图》,那上面还有太多细节她没有发现。

  她伸手进衣兜里,没摸到,虞蕉酿的脚步猛地停住。

  “我手机呢?”她说。

  项长安走在她后面,闻言回答:“我看到掉进海里了。”

  前面的纪濯昆也停住了脚步,和虞蕉酿对视,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焦急。

  虞蕉酿的手机没了。

  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和李斯钦的联系。

  可是偏偏,如今他们最该联系的人就是李斯钦。

  李斯钦定位了虞蕉酿的手机,他是根据虞蕉酿手机的位置确认‘混沌’号的位置,从而实时更新那幅发送给全世界的《九洲游龙图》。

  如今,外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混沌’号在哪里了。

  怎么办?

  虞蕉酿三人走进驾驶室,驾驶室里的岳澄天并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看见虞蕉酿后立刻举起了手机,那上面是一幅闪烁着标记的《九洲游龙图》。

  “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岳澄天说,刚刚他一直在思考,“列车本来不应该掉进里海的,按理说列车也不能自己发出声音。”

  “是这幅画发给全世界后,列车才改变了它原来的轨迹。”岳澄天说,“也不算改变,它确实经过了里海,现在依然沿着图里的方向在前进。所以你看,宣纸上的画痕依然和《九洲游龙图》一模一样。”

  “所以?”虞蕉酿有点没明白。

  “假如,我是‘混沌’号,”岳澄天慢吞吞地说,“我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你——”

  岳澄天点了点虞蕉酿。

  “想要让外面的人逃生,这就违背了我‘九洲千里落’的目的,所以我会……”

  “阻止你。”他说。

  “我飞进里海,打开车门,都是想让你的计划不能再继续进行。”岳澄天接着说,“这些对我而言,不过只是改变了飞行高度而已,我现在依然在我应该在的轨迹上。”

  项长安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岳澄天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岳澄天说完,眉梢一挑:“是有点玄乎了哈,你们就当我在瞎说吧,我经常想些有的没的。”

  “我的手机掉进里海了。”虞蕉酿盯着他。

  “你,目的达到了。”她说,眼神有些奇怪。

  她觉得岳澄天的说法很玄幻,但按照他的逻辑,一切似乎能解释得通。

  为什么只有一半车厢的车门打开了?

  为什么她被海水拍晕后,列车就从里海飞了出来?

  因为它的目的达到了。

  项长安眼睛在虞蕉酿和岳澄天之间逡巡,一时间觉得驾驶室里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我,我有疑问。”他颤巍巍地举手。

  岳澄天看向他。

  “她是在前面的车厢吧,”项长安指了指虞蕉酿,“那要是列车想要阻止她,为什么车门不是从前往后开呢?”

  “九洲千里落,天地万象开。”岳澄天念出这句诗,“它不允许这个世界还有人活着。”

  “哪怕这群人就在车厢里。”

  疯了,岳澄天疯了。

  项长安艰难地咽下口水,觉得岳澄天说的每个字都很不可思议。

  “呵。”虞蕉酿忽然冷笑了一下,她脸色苍白到脆弱,眼神却冰冷坚硬,“它以为我就这样蠢吗?”

  “只是被拿走手机,所有的希望就都会磨灭?”

  项长安皱眉:“你不会信了他说的话吧。”

  不会吧,大家都疯了?

  虞蕉酿微不可觉的一点头,眼里的冰冷更甚,她忽然一拳砸在了车厢壁上。

  “要么就让我死,只要我还活着,这九洲天地,绝对由不得一个死物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