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场偶遇(1 / 1)

我在仙门搬砖的那些年 一颗西西兰花 3333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9章 一场偶遇

  唐九宁的酒品很好,喝多了也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哭不闹,更不会耍酒疯,有的只是浓浓的困意。

  她极缓极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浓密的睫毛颤巍巍的,好像要滴落下来。

  唐九宁在极力抑制自己的睡意,眼前的三个江珣都蹲在自己身前,她不能就这样睡了,她要一个一个骂过来,就从左边这个开始。

  “江珣!”唐九宁将身子转向左边那个“江珣”,手指指着空气骂咧咧地喊了一声。

  左边的“江珣”变得模糊起来。

  “你还想逃?”唐九宁眼神愤愤地对着空气继续讲话。

  “呵。”一声轻笑自耳边传来。一只手突然掰过唐九宁的下巴,将她的头摆正。

  “在这里。”江珣看着唐九宁,颇为无奈道。

  唐九宁眯着眼睛凑上前,模糊的江珣逐渐清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熟悉的模样,浓黑的瞳孔里两分戏谑三分高傲,剩下的五分,唐九宁此刻麻痹了的脑袋也看不出来。

  “你……”唐九宁指着江珣点了点,近到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你凶什么凶?”

  江珣微微皱眉躲闪了几下:“我凶你什么了?”

  唐九宁的手指不依不饶地跟了过来,势必要把江珣的脸戳出个窟窿,他只好抓住了唐九宁的手腕。

  “别乱动。”

  “……”唐九宁整个人一僵,看着江珣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垂下眼皮,撇了撇嘴,轻声道,“你还说你不凶……抓得我都疼了……”

  江珣一怔,他不过是轻轻一握,根本不痛不痒,唐九宁的表情却像跟折断了手一样委屈,她皎洁明媚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字。

  ——撒娇。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珣突然不敢再看唐九宁的脸。

  那薄唇微微嘟着,在月光下显得水润而饱满,长长的眼睫毛颤动着敛了下来,黑色的影子在洁白细腻的皮肤上开出一朵诱人的花。

  她的一呼一吸间,都在蛊惑着人。

  江珣觉得这晚宴上的酒定不是什么正经的酒,不然怎么能将人的性子都给转变了去。他放开唐九宁的手,别开眼睛,语气生硬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唐九宁就猛地扑了过来,江珣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

  身上被一个柔软的身子结结实实地压住,脸上拂过几缕散下的青丝,扑面而来的是带着清冽酒气的鼻息。

  “嘿嘿,抓到你了。”唐九宁趴在江珣身上,眉眼笑成了弯。

  江珣的喉结动了动,他的一切感官都被唐九宁给模糊了,昏暗的月光下,都是明晃晃的她。即便身下就是脏兮兮的草地,他也没有要起身的打算,他的脑子昏昏糊糊的,不合时宜地就想起了潘宗茂的话。

  ——“也不一定要送她走,我跟长公主商量一下,请她直接给唐姑娘一个郡主的身份,如此一来,她便能名正言顺地留在玄天阁。反正唐姑娘从小便是孤儿,就当认个干爹干娘。

  ——“你不如去问问唐姑娘的意见?”

  潘宗茂的声音在江珣的脑子里越飘越远,唐九宁的气息逐渐涌了进来,将他脑子里的理智给一点点地挤了出去。

  江珣看着近在咫尺的唐九宁,喉间仿佛有什么拉扯着,声音极轻又十分艰难地开口。

  “宁儿。”

  “你想走吗?”

  “啊?”唐九宁埋着的头抬了起来,她的手抓着江珣的衣襟,将这一片纯白揉得一塌糊涂,“我走……”

  她眨了眨眼,露出稚儿般的迷茫,“我走去哪?”

  “我走去哪啊……”

  唐九宁轻声嘀咕着,将头缓缓低了下来,靠在江珣的颈侧,像是在找寻舒适的依靠之处,她的脸颊轻轻磨蹭过江珣的脖子。

  绵长的呼吸声在一片寂静中异常明显,唐九宁埋在江珣的颈侧,已经睡熟了过去。

  江珣久久没有动作,任凭唐九宁趴在自己身上睡得香沉。

  唐九宁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是正午,阳光刺眼无比。她偏过头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动作间只觉脖子万分酸痛。

  “嘶——”唐九宁痛得抽了一口气,去遮眼睛的手转了个方向,摸向自己的后颈。

  昨晚是睡落枕了?怎么脖子这么痛?

  “郡主,你醒啦?”钟星从外屋走了进来。

  唐九宁艰难地坐起了身子,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点不对劲,跟在石头上睡了一晚一样难受。

  “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唐九宁揉了揉腰,问道。

  “是公子。”钟星说,“奴婢一直等到天亮,公子才送郡主回来。”

  唐九宁揉腰的动作一顿。等等,也就是说,她喝醉了之后,和江珣呆了一整夜?

  唐九宁心里顿时生了不好的想法。

  ——我这浑身酸痛的,不会是被他打的吧?

  钟星见唐九宁的表情一惊一乍的,又问道:“郡主可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奴婢端碗醒酒汤过来吗?”

  “不用不用。”唐九宁摆手,“下午是什么安排?”

  唐九宁问得是修行上课之事。回到玄天阁,作为其中一名普通弟子,自然得遵守玄天阁的规矩。不过她这一睡恐怕已经错过了早课。

  钟星笑眯眯地答道:“掌教大人昨日吩咐过,郡主与常人不一样,灵脉特殊,按照自己的喜好修行便是,不必按规矩去上课。”

  哟,这是给她特殊待遇啊。既然江掌教都发话了,唐九宁也乐得清闲,也不去上什么课了,只管吃吃睡睡,赏花钓鱼混着日子。

  混着日子的同时也数着日子。连着第五天了,江珣没在唐九宁面前出现过。

  唐九宁对着满地的残花叹气,她在“不去找他”和“去找他”之间摇摆,连着摧残了五六朵花,也没得出一个满意的结论。

  若是不去找他,怕江大公子事务繁忙,忘了还有个心心念念等着那袋金子的小可怜。若是去找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迫不及待地要走,于是马上给完钱便赶人。

  那样可不行,说好了要带她去修剑的。

  好吧,我再等等,等江珣带着金子,怀着感激之情带自己去修剑。

  唐九宁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秋千架上晃晃悠悠地荡着。她想到自己在江珣面前扬眉吐气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这一荡,便过去了小半个月。

  唐九宁在某个闲暇的午后,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睡得四仰八叉之时,终于迎来了江珣。

  “……”

  “起来。”

  如此熟悉的声调,听得唐九宁立马惊醒了过来,一个翻身差点滚落下去。她用脚背堪堪勾住秋千的扶手,才稳住身形。

  唐九宁倒挂着身子,颇为尴尬地跟江珣打了声招呼。

  “……好、好久不见。”

  对于唐九宁眼下这倒挂金钩的姿势,江珣已经习以为常,这姑娘出人意料的事情不在少数。他负着手,垂眸扫视了一眼,唐九宁的额发被掀翻,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有些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收拾一下,我们晚上出发去冰华山。”

  待到江珣走后,唐九宁才恢复正常的姿势,前前后后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她重新躺回了秋千上,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脸,哀嚎了一声。

  又出糗了,能不能给她留点面子,让她走得硬气些?

  冰华山离玄天阁不远,在北辰的最北方。下车后江珣扔给唐九宁一件狐裘披风:“穿上,山上冷。”

  唐九宁看了眼手里厚实的披风,随手披了上去,心道这炎炎夏日,还能冷到哪里去?

  事实证明,她还真是天真。

  上了山,唐九宁就忍不住裹紧了狐裘,脑袋止不住地往白色的绒毛里缩,钻到最后,只能耸起肩膀挡住吹在脸颊上的冷风,脖子都硬生生短了一截。

  入眼处,是漫天白雪。积雪抚平了崎岖的山路,将万物生灵掩埋于其下。

  唐九宁在风雪中越走越慢,远远落在后面。

  不行,实在太冷了,手脚都冻僵了。

  前方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一只手抓过唐九宁的手,她抬头一看,江珣去而复返。

  “严忘春嫌铸剑的窑炉太过炎热,就在冰华山设了阵法,所以气候异常寒冷。”

  说罢他握紧了唐九宁的手,牢牢裹入了掌心:“跟紧我。”

  唐九宁被江珣拉着手,两人一前一后,脚印一深一浅地留在雪地上。

  手上传来江珣手掌的温度,渐渐蔓延到全身。他大概运了灵力,才这般暖和,为了唐九宁能跟上,还特地放慢了步子。

  唐九宁抬头看向江珣的背影。江珣是个城府深沉之人,最擅长笑里藏刀,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族子弟高高在上的姿态,偶发藏不住那点少爷脾气,说上几句尖酸刻薄的话,能让人哑口无言。

  唐九宁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也抵不过这种人突如其来的温柔。

  我其实并不了解他。唐九宁低下头,默默地想。

  唐九宁想象中的严忘春,应该是个固执且古怪的老头,毕竟没有哪个铸剑师会因为怕热而搬进这种雪山里,还住在这般简陋的木屋里。

  但出乎意料地,严忘春极为年轻,大约不到三十岁。在这样冰冷的雪山上竟然还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紧致的肌肉,不过他的确怕热,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

  江珣皱了下眉头:“严小师傅,把衣服穿上。”

  严忘春的长相与他的名字不大相符,他皮肤黝黑,面相粗犷。

  他一边套上一件单薄的外衣,一边说道:“我道少阁主不是这般扭捏之人,原来是带了位姑娘哈哈哈哈。”

  声音豪放,笑容爽朗,唐九宁对他印象颇佳。

  江珣没打算和严忘春多说废话,直接将雪引拿了出来。

  严忘春接过剑,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他借着烛光细细看了一番,抬头问唐九宁:“姑娘你是如何做到的?”

  “啊?”唐九宁和江珣并排坐在严忘春对面,她一时没听懂严忘春的意思,转过头看江珣。

  “他问你剑上的裂痕是怎么造成的。”江珣说。

  “哦。这个……”唐九宁挠了挠头发,“是我和一把刀打斗时,不小心就这样了……”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的,仿佛因为自己弄坏了剑而不太好意思。

  “是什么刀?”严忘春连忙问。

  “青回。”江珣回道,“就是你师祖锻造的那把刀。”

  严忘春久居冰华山上,很少下山,自然也不知青回已经变成了一把魔刀。

  “原来如此。”他听完江珣的讲述,感慨道,“青回是我师祖锻造的第一把刀,也是最为普通的一把,在他的手里没出名,却在安武大将军那有了用武之地。”他叹了一声,“谁能想到,百年光阴,人已去,刀纵容在,也是面目全非。若有机会,我倒想见识一下如今的青回。”

  江珣接过话:“青回戾气过重,已被太清山暂时封印,恐怕没那么容易见到。”江珣一顿,看向桌子上的雪引,“但你若是把雪引修好,我会找个机会帮你。”

  严忘春哈哈一笑:“雪引是我所铸,受损了我自然也会修。少阁主不必以一物换一物,只要记得在下赠你雪引时,你做出的承诺便可。”

  唐九宁听到“承诺”两字,耳朵一动,看了一眼江珣。

  他为了拿到雪引,答应了严忘春什么事吗?

  “严老弟。”外头传来喊声,一只手掀开门上厚实的稻草帘子,带着冻人的风雪探进来半个身子。

  唐九宁转头一看,登时愣在原地。

  这不是无极寨的二当家吗?

  不,不对,这是混元宗的二代大弟子,卫恒小少年敬仰万分的师父——贺辛。

  作者有话要说:咦,我够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