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冥后的秘密(1 / 1)

寻找前世之旅 vivibear 2 万汉字|25 英文 字 29天前

第八十七章 冥后的秘密

一早起来,我就看见安提兴奋的表情。

“昨天的梦实在是太有趣了,”他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说着,“原来做梦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以后每晚都要做梦!”

“啥?”我瞪了他一眼,“快点好好想想怎么帮我吧。”

“好,好。”他连连点头。

听他说了半天,我算是明白过来,原来冥王的耳环一般都是不会拿下来的,但是每隔一百年冥王会去人界巡查一次,在这之前,冥王会有个类似于净身的仪式,他需要把全身浸入一种特别的冥水中,以使自己的身体能适应人界。在这个仪式中,冥王必须取下所有的物品,当然也包括他的耳环。

说来也幸运,现在离冥王上次巡查时正好是一百年,所以再过三天就是冥王举行仪式的日子。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到时安提会让我进入举行仪式的地方,我就找机会用一模一样的紫色耳环偷龙转凤。

“那么你拿到耳环后,又该怎么办?”他问道。

“我……”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旦到手,我就立刻呼唤司音离开这里。但是,这件事好像不大适合告诉安提。

“好人做到底,到时我在门外等你,只要你拿到耳环,我……”他顿了顿,“就立刻送你去富田,回人界。”

“可是冥王他会不会发现?”我的心里忽然有些内疚,怎么说他也是冥王的手下,但现在让他帮我偷冥王的东西是不是有些……万一让冥王发现耳环是假的……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眨了眨眼:“他不会发现的,因为,假的耳环里我也会用梦魅幻影制造出一朵一模一样的橘色曼珠莎华。”

“安提……”我的心里忽然有些感动,其实他,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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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在冥王开始净身时,在安提的帮助下,我非常顺利的溜进了冥王的宫殿,有人帮忙果然是不一样啊。

我以最快的速度溜进了内殿,还没来的及看一眼,就听到外面传来侍女的脚步声,我心里一紧,一眼看到那张大床,连忙就地一滚,迅速的滚到了床底下。刚藏身床底,就听见一个侍女的声音,“冥王大人的饰物真是美丽。”接着另一个侍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小心点,冥王大人吩咐过千万不可以碰。”

之前的那个侍女连忙应了一声。两人走近床边,似乎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上,又轻轻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听着她们的脚步远去,我才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迫不及待的往床上看,床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里正装着一条紫色水晶的项链和一对紫色的耳环。

我心头大喜,从怀里拿出了安提给我的假耳环,刚想换,却犹豫起来。好像有……一件令人头大的事情。

这一对一模一样的耳环,到底那只才是有曼珠莎华的呢?我又不能用法术,实在是不能确定到底该是哪只?

要不,两只全带走?虽然这样做的话,冥王会很快发现,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召唤司音,很快就能回去,很快就能救飞鸟,想到这里,我也考虑不到会有什么后果,去拿那对耳环,就在的手指触碰到其中一个耳环时,那个耳环忽然发出了一层淡淡的橘色光晕,居然动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眼花时,那个耳环忽然从盒子里蹦了出来,掉在了地板上,继续滚动着。

我嘴唇一抖,妖怪耳环……也没时间多想,连忙俯下身子追着那个耳环,一直追到了门口,才好不容易捉住了这个耳环。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目光往不远处一望,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顿时僵在那里,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大脑……什么也不能思考了……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靴子,记得安提对我说过,那是——黑夜女神送给冥王的礼物。

那么……

我的心神大乱,手里捏着的耳环忽然动了一下,我的手一松,只听几声脆响,耳环全都掉在了地上,包括那个假的耳环。

伊莱斯飞快的弯下了腰,捡起了所有的三个耳环。在弯腰的瞬间他看了我一眼,那灰色眼眸里涌动着的凉意让我不寒而栗。

“竟然想偷我的耳环。”他的语气依旧冷淡,而我的心却跳得越快。他挟起了其中的一个耳环,吹了一口气,只见和上次一样,耳环里开出了一朵橘色的曼珠莎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竟然顺手掐断了那朵花,“这样就以为能骗了我伊莱斯吗?”

我的心里更是震惊,安提的这朵曼珠莎华几乎是一模一样,伊莱斯怎么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安提不是说冥王是不会发现的……

难道,他——又骗了我?

“我的这朵曼珠莎华,是谁也不能伪造的。”他淡淡扫了我一眼,“而且除了我,只要有人触碰到这个耳环,耳环就会自动回到我的身边。”

我心里一惊,怪不得那个耳环自己会动。

“为什么想要偷这个耳环?”他寒眸似冰。

“因为,”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需要里面的这朵曼珠莎华。”

他牢牢的盯着我,脸上掠过了一丝奇异的神色,“你知道这朵曼珠莎华有什么特别吗?”

我迟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安提的话,脱口道:“难道和冥后拉雅有关?”

他脸色微变,“你竟然知道冥后的事情?”他望向了远处,“一定是安提告诉你的。想不到他……”

我心里一紧,糟糕,连累了安提……

他默然了一会,拿起那个真的耳环,轻轻吹气,一朵橘色的曼珠莎华从耳环里钻了出来。

“拉雅她,一直在这里。”

我半天没有合上嘴,他刚才说什么,冥后拉雅——就在这朵花里?

他凝视着那朵花,眼神复杂,“拉雅她背叛了我,既然她这么喜欢那个男人,我就将她和那个男人的灵魂与肉身分别禁锢在曼珠莎华的花和叶上。”

“花和叶?”我一愣。

“曼珠莎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

我的背后忽然冒起了一股寒意,这么说来,冥后和她的情人已经被禁锢了上万年,而且永远都不能见到对方,“这样太残忍了吧……”我低声嘟哝了一句。

“这是她和那个男人该受的惩罚。”他的目光一凛,轻轻挥手,耳环又恢复了原状。

“可是,我觉得你自己也在受惩罚啊,这漫长的岁月,你一直活在对她的怀念和憎恨里,好像还是你受的惩罚比较多……”

“住口,”他扫了我一眼,“这种时候你还有这么多话,真不知为什么我会对你说这些,”他顿了顿,“跟我去外殿。”——

一到外殿,我立刻看见了熟悉的几个人影。死神修,睡神希泊和梦神安提。几人见到我跟着冥王从内殿出来,俱是一惊。安提更是脸色一变,我轻轻对他摇了摇头,他的脸立刻就青了。

“大人?”希泊不解的问了一句。

伊莱斯冷冷道:“这名女子竟然在我的内殿里行窃,你们说该如何处置?”他的话音刚落,众人更是大惊,安提也是一脸的焦虑不安。

“大人,也许这其中有误会。”安题终于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误会?”伊莱斯轻轻挑了挑眉,“安提,你也让我很意外,梦魅幻影……”他刚说出这几个字,安提的身子就微微一震。希泊和修显然根本没有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守卫的通报,“冥王大人,第二狱审判官加伊那求见。”

我的心里一沉,完了,今天什么坏事就撞在一块儿了。抬眼望了安提一眼,他的脸上也隐隐有丝紧张。

正想着,就见加伊那匆匆走了进来。

“冥王大人,这名女子来历古怪,八岁以后在人界的一切都无法查出,而且,”他顿了顿,瞥了我一眼,“她根本不是亡灵,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是以假死状态进入冥界的人类。”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很糟糕……也许只能先回去了……

伊莱斯微微一诧,接着又恢复了常色,“原来如此,人界竟然有这样的人物?所使用的障眼法竟然能瞒过你加伊那,连我也被蒙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慢慢走近了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腕中的水晶手链已经在他的手中。

这一下我所受的惊吓是非同小可,没有水晶手链,我可怎么回去啊……

我伸手刚想抢,他已经转了身,“我该早点发现,这串手链就有些古怪,让我亲自来查查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法力。”

“至于这个女人,”他坐回了高高的座椅,“是不能离开冥界的,就先送到森林谷吧。”

“大人,她既然是人类,就不如送她回去吧。”安提焦急的说道。

“安提,你就少说几句。”希泊用眼神示意他别再讲下去。

“安提,你还有胆子替她求情,你自己做了错事,也不能这样算了,这样,除了造梦的能力,你的其他神力我暂且封存,另外两百年内不许进我的宫殿,明白了吗?

我的双腿一软,眼前一黑,这次真的完蛋了……

回不去不说,还要被扔到森林谷……司音,救命,撒那特思,救命……我不要变成一棵不会说话的树啊……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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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面前是一片黑色森林,我的头皮一麻,这么快就被扔到森林谷了。刚想动动手脚,才发现全身根本动弹不得,我心中大骇,难道我已经变成了一棵树?

“别担心,你还没完全变成树呢。”安提的声音从我的面前传来,他弯下身子,微笑着看着我,“就算小隐变成树,也是棵可爱的树哦。”

“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怒道。

“要不然我和冥王大人求个情,让你变成一棵漂亮的树?樱桃树?苹果树?李子树?”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纯真。

“我不要,我不要变成树,樱桃树,苹果树,我统统不要……我不要变成一棵不会说话的树……”我想到这里,不禁心情黯然,眼眶里灼热的液体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笨蛋,”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脑袋,“我一定会救你的。”

“怎么救?”我抽噎着。

他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我会去和冥王大人求情,只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为难,“大人说了我两百年不许进他的宫殿,所以小隐就先等两百年吧。”

“啊!!!”我更是觉得前面一片灰暗,别说救飞鸟了,自己都自身难保,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的抱住了我,“笨蛋,别哭了,我保证一定不用两百年。”

为什么?听了他的话,我好像更想哭了……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安提猛的放开了我,低声道:“来了。”我先是一愣,立刻就回过神来,差点忘了森林谷里还有那种可怕的鸟妖……

“安提,救命……”我很没有骨气的开口求救。

他点了点头,“别怕,就算我的神力被封存,制造结界还是轻而易举。”他退后了一步,刚要起结界,只见一群大鸟直冲森林而来,但奇怪的是,它们直接掠过了我,根本没在我附近停留,而是飞到了其他的树上啄食。

安提愣了愣,又露出一丝释然的表情,“看来冥王大人还是手下留情了。”他冲我笑了笑,“好了,既然它们不会伤害你,我就先回去了,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微微一动,莫非他是因为担心我受到鸟妖的攻击,才一直在这里?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他……

“安提,对不起。”我低低说道。

“不用说对不起,我答应帮你是有条件的,而且,”他笑着,“冥王大人也只是一时之气吧,看他没有让鸟妖攻击你就知道了。”

他正打算离开,我的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一个念头,安提他不是还有造梦的神力吗?“等一下,”“什么?”“冥王说过你不能进他的宫殿,可是并没说你不能进入他的梦啊。”

安提的神色一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可以通过我所控制的梦去向冥王大人求情。”“让我去。”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嗯,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解决,安提只要帮我进入冥王的梦境就行了。”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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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白云,我迷迷糊糊的走在这美景之中,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到了哪里?我明明被扔在了森林谷啊。忽然之间我又想了起来,之前让安提帮助我进入冥王的梦境,难道这里就是?

我继续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了一个湖边,淡黄色的芦苇边正坐着一位男子,紫色长发如缎,灰色眼眸温和的望着湖面。正是冥王——伊莱斯。

只是没想到,在虚幻的梦境里,他是这样的平和。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到来,抬头望了我一眼,一丝惊讶掠过他的眼眸,“你怎么会来到我的梦里?”还没等我回答,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是安提。”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虽然他冷淡依旧,却少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冥王大人,我知道也许你会觉得我所说的很可笑,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那朵曼珠莎华,只有它,才能救我的——哥哥。”

“知道曼珠莎华的意思吗?”他不等我回答,又低声道:“它的意思是——悲伤的回忆。”他沉默着,目光掠过湖面,“和拉雅认识的那年,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湖边,那是我第一次和希泊去巡视人界,拉雅,就在那个时候从湖里出现的。”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鲤鱼,金光闪闪的鳞片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在那一瞬间,鲤鱼幻化成了一名美丽的少女。”

我暗暗吃惊,冥后竟然是鲤鱼精?还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的心,就好像受了蛊惑一样,当时什么也没想,就强行将她带回了冥界。”他的脸色柔和起来,“虽然刚开始她根本就不理我,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终究还是爱上了我。”

呀,冥王大人居然也会抢婚?我要晕了……

“婚后,拉雅差点改造了我的冥界,”他的眼中竟然透出一丝罕见的笑意,“那片花田就是她派人种的,而曼珠莎华,更是她最喜爱的花朵。每天早晨起来,都能见到她的笑脸和一屋子的曼珠莎华,如果不是我制止,恐怕冥界会成为一个大花园,而不是阴森恐怖的黑暗世界。一切都很美好,只是……”他顿了顿,脸上浮起一丝惋惜之色,“我们一直没有孩子。”

“可是,之后为什么会……”我心里涌起一丝疑惑,难道是因为孩子的事情?

“那是因为天界的……”他刚说了几个字,忽然伸手捂住了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去回想这段往事,我的头就好像炸裂一般,根本想不起任何事情。”

“她到底为什么会出走,又到底为什么会爱上别人?”他喃喃低语着,神情迷茫,分不清是悲哀还是憎恨。

我静静的看着他,现在的冥王就像是个充满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只是虽然拉雅是他强抢而来,可是一个女人愿意花时间来种植花朵,让冥界成为花园,用笑脸和鲜花迎接每个清晨,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爱吗?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她爱上了别人?”我疑惑的问道。

“就在希泊奉我的命令去捉她时,她为了维护那个男人,不但和希泊对抗,还说要和那男人同生共死,说她——从没有爱过我。难道这样我还不能确定吗。”他的语气略略激动起来。

“那么她亲口和你说过这样的话吗?”

“她当然也亲口说了这些话!”伊莱斯的声音忽然提高,脸色铁青。“所以,就让她永生永世的接受这个她应有的惩罚吧。”

怒气在他的眼底涌动,渐渐的,渐渐的,又归于平静。

“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你说这些……”他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不知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对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愣了愣,这样的话安提好像也说过,而且对于伊莱斯,我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当他弯曲手指的时候,我更是有种奇异的感觉。

我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身子轻飘飘的浮了起来,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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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停通知:

非常非常抱歉的告诉大家,连载到这里就要暂停一段时间了,因为出版的关系,我要在出版之后才能把后面的内容贴上来,后面大概还有6万5千字左右。冥界这一卷结束后就是最后一卷,所有的谜底都会在最后一卷解开,包括在冥界留下的一些悬念。

番外 拉美西斯

埃及,比-拉美西斯城。

初夏的清晨,宰相亚舍像往常一样从孟斐斯赶到了比-拉美西斯城。

比-拉美西斯城,这座新城是法老最喜爱的地方,尤其在夏季期间,新城因为有尼罗河的两条支流拉神之河与阿瓦利斯河环绕而气候舒爽宜人,所以王就干脆在新城处理一切政务了。只是奇怪的是,所有的眷属们还是被安置在孟斐斯城,并没有跟随着王前来这座新城。

当亚舍走进王宫的庭院里时,一眼就看见了法老正一脚跪在地上,在为一棵苹果树接枝。他那乌黑顺滑的长发闪耀着阳光般的光泽,手腕上还戴着他最喜欢的饰物,前半部以野鸭装饰的金手镯与天青石手镯。

亚舍微微一笑,法老十分喜欢园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十多公尺外,有法老的贴身侍卫守着。那是一头垂垂老矣的狮子,它曾陪着法老征战沙场,这头狮子被赐名为“杀敌者”,向来只听从主人的命令,如果有人意图接近并伤害国王,都会丧生在它的爪下。尽管它已经不复当年的勇猛,却依然散发着一种摄人的气势。

狮子似乎习惯了他的到来,只是懒懒的扫了他一眼。

“王,您的侧妃,赫梯国的马特浩妮芙如公主很快就到埃及了,她——”亚舍上前了几步,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打量着王的神色。

上下埃及之王——拉美西斯二世正聚精会神的摆弄着手里的苹果枝,对他的话似乎毫无反应。“知道了,迎接侧妃的事情你去办吧。”拉美西斯过了一会才略略点了点头,又问道,“孟斐斯情况如何?”

“一切无恙,王。”

“亚舍,小亚细亚最近好像有些异动。那里的人太好战了,他们总是利用和平期间准备着下一次的战役。我已经派人加强了东西边防的戒备。在比-拉美西斯每天都能掌握亚洲各附属国的动静,同时也会收到关于宰相你的每日行事报告。”拉美西斯终于转过头来,法老已经不年轻了,只是,岁月的流逝非但无损他的俊美,反而令他的全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稳健的气质。

亚舍笑道,“王当时挑选这座城址可是经过千思万虑。比-拉美西斯所在之处,不仅最利于观测三角洲与亚洲情势,也是邻近保护国发生动乱时,王出兵平乱的理想据点。而且,这几年来,繁华程度堪比孟斐斯城。对了,王听过这首在民间传唱的歌谣吗?”他向前走近了几步,轻轻吟道,“住在比-拉美西斯多么快乐。再也没有比这里更美的城市,金合欢和无花果为路人提供树荫,王宫闪耀着黄金与绿松石的光芒,微风轻吹,鸟儿在池塘边欢唱。”

听着歌谣,拉美西斯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如阳光般绚丽而夺目。

在一瞬间,亚舍仿佛感到了温暖阳光的沐浴,从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神圣感,这就是统治着伟大的埃及帝国的光明之子啊,纵然岁月无情,可这份无与伦比的王者风姿,又岂是凡人所有?

不远处,一声带着警告意味的低吼传来,他抬眼望去,杀敌者正冷冷的瞅着他,不许再更靠近法老了。亚舍明白那双棕绿色眼睛里表达的意思。

“杀敌者还是那么忠心耿耿,除了王,它对任何人都是那么不留情。”亚舍笑了笑。

拉美西斯望了一眼杀敌者,放下了手里的苹果枝,脸上的神情喜怒难辨,只是低低说了一句,“还有——她。”

亚舍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半晌,眼前才浮现出一张已经开始模糊的少女的脸。

很久之前,那位来自东方的女子……

神秘的到来,又神秘的消失。

“王后的神庙修建得怎么样了?”法老的声音将他从回想中拉了回来。“很快就竣工了,一切都很顺利。”他赶紧回过神来。

拉美西斯点了点头,“另外,我叫你办的事情办了吗?”“已经办妥了,臣已经命人在王后的神庙上最显眼的位置上刻了……”“好了,你也辛苦了,回去吧。”拉美西斯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摆了摆手。

亚舍很快行了个礼,朝庭院外走去。这些年,王后一直陪伴在王的身边,前几年王后病逝之后,王就开始为她修建神庙。王对王后一定也怀着特殊的感情吧,不然怎么会前所未有的为她修建专有的神庙,还令人特地在神庙上……

看着亚舍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拉美西斯站起身来,走到了杀敌者的身边。杀敌者静静的望着他,棕绿色的眼眸深不见底。他弯下身子,顺手搂住了杀敌者,任由它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面颊上轻轻磨蹭。

“杀敌者……”他微微的笑了起来,“忘不了她的,只有——我和你了吧。”

说完,他将头深深的埋进了杀敌者粗硬的鬃毛中,一动也不动。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那一刻。

夕阳似血,人与狮,风与沙,沙漠的热风吹起那丝丝长发,纠缠着,纷扰着,如黑色的曼陀罗花狂肆的绽放,形成了一幅妖艳,诡异而绝美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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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赫梯国的马特浩妮芙如公主顺利到达了埃及。

亚舍宰相一早就前来通报这个消息。

比-拉美西斯宫的墙壁和地面泼上融了苏打的水,洒上了夹杂着旋覆花,乳香、没药、樟精和蜂蜜的混合物,散发着一种特有的驱虫蚁的香气。

法老斜斜的倚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的羊皮书卷,嘴里嚼着他最喜欢的甜食——幼嫩的纸莎草苗。

“王,札尔医师不是已经建议您不要再吃甜的纸莎草苗,以避免您的牙病再犯。”亚舍忍不住开口道。

拉美西斯的眼中闪过一丝略带孩子气的笑意,“那么宰相大人不要告诉札尔医师就是了。”

亚舍无奈的笑了笑,“对了,王,马特浩妮芙如公主已经到达孟斐斯了。今天您是不是也返回孟斐斯城?”毕竟这是与多年的宿敌赫梯国之间的一桩重要的政治婚姻,如果礼节上有所怠慢,对两国关系有害无利。

拉美西斯仍然凝视着手里的书卷,微微点了点头。“那么,臣这就去准备。”

拉美西斯放下了书卷,默然的眺望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尼罗河水,若有若无的传唱声隐隐传来,依旧是那熟悉的调子,就像和她在一起时所听见的一样。

尼罗河,我的母亲,带给我埃及繁盛的土地,带给我疆土无限的生机,我在这里赞美您,我在这里祈求您,让我埃及,盛世永存……

“知道吗,隐,喝过尼罗河水的人,不管离开埃及多远,都会再次回到埃及的。”

一种似痛非痛的感觉在心底渐渐漫延开去,他苦涩的笑了起来,赫梯公主,他到底还是要娶赫梯的公主吗?一切,似乎就和她所说的惊奇的相似,一桩接着一桩的政治婚姻,一个又一个记不清容貌的王妃,几个,几十个,还是几百个,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埃及,只是为了埃及而已。

他忽然站起身来,将披风往身上一裹,大步往宫殿外走去。“王,王,您去哪里?”亚舍急匆匆的追了出去,“亚舍,我先回孟斐斯了!”他最后的话语已经消失在了一阵马蹄声中。“王……”亚舍焦急的立刻命令侍从们策马跟上法老。

拉美西斯一路策马飞奔,却不是向着孟斐斯王宫的方向,而是往就快建成的神庙而去。修建神庙的奴隶和监工们一见坐在马上的这位俊美男子居然是法老王本人,顿时吓得全都跪了下来。拉美西斯也没有理他们,下了马就径直往神庙走去。

他停在了神庙的门口,急切的在殿门上寻找着,直到——看见了那两行文字。

我对你的爱是独一无二的。

当你轻轻走过我的身边,就带走了我的心。

无视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最下面的文字,一遍又一遍,口中无声,心里却是随着手指的牵引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仿佛被一把用丝线作成的刀,慢慢的划过。伤口是细微的,却让他钻心的痛。

隐,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哪里,也许,你已经遗忘了我。

但是,只要这座神庙永远的存在,终有一天,你会看到这两句话。

这两句——只属于你的话。

喝过尼罗河水的人,不管离开埃及多远,都会再次回到埃及。

所以,即使知道可能被你遗忘,我却还是不能放弃那微小的希望,也许,也许有一天,你会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会等着你,等着你再次回到埃及,回到我的身边。

我祈求阿蒙神给我足够长的生命,能让我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王,您果然在这里!”亚舍气喘吁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拉美西斯缓缓的放下了手,脸上已恢复了沉静,“我说了我会去孟斐斯。”“王,请让侍卫们护送您前去。”“不用了,反正我明早就回比-拉美西斯。”“什么?王,再过二十天就是您和侧妃的婚礼了,您不留在孟斐斯吗?”“那就等婚礼那天再去孟斐斯。”“可是,那么婚礼结束后……”“当然还是回比-拉美西斯。”“是——和侧妃一起吗?”

拉美西斯忽然笑了起来,“亚舍,知道比-拉美西斯的意思吗?”

亚舍点了点头,“臣当然知道,在埃及文里,比-拉美西斯,就是拉美西斯的家。”刚说完,他顿时脸色一变,居然脱口说出了王的名讳。“拉美西斯的家,”法老倒没有在意,只是低低重复了一遍,蓦的,他抬起了那双子夜般迷人的黑色眼眸,灿若星辰,“既然是我的家,那么当然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入住的地方。”

那里,不是拉美西斯的王宫,不是拉美西斯的领地,只是——一个叫做拉美西斯的男人的家。

这个家,只属于——拉美西斯之妻。

住在比-拉美西斯多么快乐。

再也没有比这里更美的城市,金合欢和无花果为路人提供树荫,王宫闪耀着黄金与绿松石的光芒,微风轻吹,鸟儿在池塘边欢唱……

隐,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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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比-拉美西斯这座城市的兴建也引起人们纷纷猜测,拉美西斯二世也许就是《出埃及记》里记载的那位法老。他为了实现这个庞大的建筑计划而奴役过许多以色列人,从而使埃及遭受了圣经里所记载的著名的十次末日征兆。

另外,从拉美西斯二世的木乃伊研究报告来看,法老生前一直受到蛀牙的困扰,可是他又十分喜爱吃纸莎草的幼苗,真是可爱呢。

番外 晴明之香雪海

平安京的冬日,在漫天飞雪中不知不觉中又到来了。

这天早上,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阴阳师贺茂保宪一醒来就注意到窗外飘着的雪花,心里不由十分高兴,他向来是喜欢赏雪景的。

飘飘白雪,殷殷红梅,再配上他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帅哥,多么多么的入画啊!

不过,比起眼前的美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更是让他笑得合不拢嘴。

那就是,他贺茂保宪要,成,亲,了!

成亲,没错!要是早两年提起这几个字,他一定会避之不急,可是现在,只要想到这两个字,他就心花怒放,满心的喜悦无法形容,简直恨不得告诉全京城的人知道,他贺茂保宪就要结束单身汉的生活了。

“贺茂大人,土御门的安倍大人派人送贺礼来了。”侍女樱子前来通报的时候,看见的是正暗自偷笑到双肩直抖的贺茂大人。

“是晴明吗?”保宪转过身来,摸了摸笑僵的下巴,心里掠过了一丝不悦。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啊,虽然自父亲过世后晴明就离开了贺茂家,去了土御门,阴阳道从此一分为二,历道属贺茂,天文道属安倍,阴阳道界由他们贺茂家与安倍家平分天下。可是凭着往日的交情,晴明难道就这么随便派个人打发他了?

前来送礼的是位穿着红梅色唐衣的美人,她将礼物送上,行了行礼,还不等保宪说话,就消失于清冷的空气中,化为一朵红梅飘落在了他的手中。

这下子,保宪心中更是来气,晴明这个家伙,自己不来不说,居然派个式神敷衍了事。再怎么说,他贺茂保宪也是安倍晴明的前辈呀。

“樱子,快给我准备牛车!”他将红梅收在了怀里,气呼呼的迈出了门。

保宪赶到位于土御门的安倍晴明府邸时,一副优雅的画卷映入了他的眼帘。

晴明正斜倚在回廊上悠然自得的赏着飘雪,黑色的长发随微风稍稍扬起又垂下…短短几年间,他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青年的沉稳。当年只能说是清秀的小脸出落的儒雅俊秀,一双水晶般的眼眸波光流转,道不尽的丰姿华彩,气度万千。

如今的他,已经是京城里一等一的阴阳师了。

“保宪师兄,你来了。”晴明微微笑着,仿佛早就料到了他的到来。“晴明,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掏出了那朵红梅,没好气的说道。“晴明知道师兄大婚在即,所以特地送去了贺礼,莫非师兄对贺礼不满意吗?”晴明的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说晴明,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兄,你随便派个式神就想打发我了吗?”他也在晴明的身边顺势坐下,不客气的顺手拿起一条烤香鱼放入了嘴里。

晴明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他所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师兄,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不过,也只有木梨这样的女子能让师兄收心养性了。”

保宪微微一愣,想起了自己备受折磨,历经磨难的追求过程,不由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切,也只有晴明看在眼里了。“我贺茂保宪英明一世,居然就这样栽在了这个唐国女子的手里。”他虽是无奈的表情,语气中却透着一丝甜蜜。

晴明抬了抬眼眸,浅浅一笑。

“说起来,不知唐国女子是不是都这般精灵古怪,木梨倒还真有几分像当初的沙罗呢。”保宪话刚说出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望了晴明一眼,只见他还是淡淡笑着,神色未变,这才放下心来。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晴明他也早该忘怀了吧。

自从她离开之后,晴明也依旧和往常一样生活着,再也没有提起过她。

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就好像,她从未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她在自己的时代生活的怎么样了。”他低声说道,她离开的时候,似乎也正是细雪飘飞的日子。“有时,还真是好奇她的时代啊。”保宪见晴明无动于衷,也就没有顾忌的继续说了下去。

晴明凝望着飘雪,只是微微一笑。

保宪又和他聊了一会,再次警告他到时一定要到场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晴明起身相送,衣袖挥舞间,一根细长的发丝落了下来,朝着取暖的火炉飘落,就在这时,让保宪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那位优雅冷淡的白狐之子,居然脸色大变,毫不掩饰自己的紧张和惊慌,竟然直接伸出了手,从灼热的火焰中捞出了那根发丝。

“晴明,你疯了!”保宪急忙拉起他的手,只见他白皙的手背上被烧红了一大片,烫起了几个水泡。

晴明飞快的撤回了自己的手,连看都没看,只是小心翼翼的查看着那根发丝。

保宪吃惊的望着他,这根发丝是什么宝贝,居然让晴明连阴阳术都来不及用,作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晴明!”保宪又喊了一声,晴明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顾做自己的事情,默默的念起了咒文,一缕白烟蓦的升起,发丝在瞬间幻化成了一个清丽的少女。

“只是一个式……”在看清这个女孩的容貌时,保宪的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沙罗……”他喃喃的低语,转头紧紧盯着晴明,只见晴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女孩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那根头发是——沙罗的?”他犹豫着问了出来。

晴明收起了那根头发,揣入了怀中,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眼中忽然没来由的一阵酸涩,“晴明,原来你……”

原来晴明,一直——

原来,他将晴明想的太洒脱了……即便是游走阴阳两界,看透生死轮回,这情关缘孽,又如何挣的脱,扯的断?

“晴明,你还想再见她一面吗?”他的心,就如同这雪中的梅花瓣,轻轻的颤动着。

“师兄,”晴明的眼中闪烁着游离的神色,唇边却带着清淡的笑容,“命运曾经在不经意间为我打开一片陌生天地,让我一窥其中无限美好,然后擦身而过,寂寞如初。若是妄想,必会失望。”

“不是妄想!”保宪牢牢的盯着他,“不是妄想!晴明,你忘了吗?再过三天,就有百年难遇的五星连珠异像,记得父亲曾经提到过,在五星连珠之时,天地宇宙间能量之强大超出你我的想象,只要利用好这股力量,就能实现空间时间的转移。虽然这股力量不能持续很长时间,但足够让你前往她的时空再见她一面了。”

晴明脸上有所动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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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安倍晴明的府邸。

“晴明,五星连珠之时我们所借用的力量,在沙罗的时代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而且只能让你的灵体穿越空间,我会尽力将你的灵体送到最接近沙罗的地方,只不过,到时被你的灵体暂时附身的人是男是女都是未知,你可考虑好了?”施法之前,保宪倒又犹豫起来。

晴明还没回答,已经被身边的一个女孩抢了话去。

“当初鼓动晴明的人是你,现在动摇的人又是你,小保,知不知道你这样反复很讨厌哦。”

贺茂保宪嘴角抽搐,“小梨,我说了多少遍,不许叫我——小保!”他又朝晴明笑了笑,道:“晴明,你不怪我把小梨带来吧,她的道术高深,有她在,再集你我二人之力,成功的机会更大一些。”

晴明只是望了望天空,脸上掠过一丝少见的温柔,“两个时辰,足以。”

保宪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开始吧。”——

在一阵隐隐的头痛中,晴明开始恢复了意识。

到处是喧闹杂乱的声音,尖锐,低沉,高亢,不同的响声混合在一起,令他的听觉有刹那间的混乱。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建筑,街道上飞速奔跑着奇怪的东西,路人们的衣服更是稀奇古怪,这里——就是沙罗生活的时代吗?

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些淡淡的怜悯,沙罗真是可怜呢,生活在这么纷扰的地方,和优雅的平安京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嘟——”一个极其尖锐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饶是他一向冷静,也被吓了一跳,随即而来的就是一连串粗话。

“靠!不想活了,找死啊!”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将他拽了过去,“小心啊,别站在马路中央,很危险哦。”

柔和清亮而熟悉的声音,悠然自得的散乱在空气中。

他的心头一震,这声音——从很早以前就盘绕在了他的心里,化作了一种没有形状的东西,牵绊着心情,永远挥之不去。

他蓦的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那张脸,强抑着内心的激动,几乎就要脱口喊出了她的名字——沙罗。

她一点也没有变,笑靥依旧明媚如初春的晨曦…

“小朋友,下次过马路要小心哦。”她弯下了身子,笑吟吟的说道。

小朋友?他愣了愣,这才发现她看起来——似乎比自己高很多。

只不过,到时被你的灵体暂时附身的人是男是女都是未知……

他忽然想起了保宪的话,低头一看,原来他的灵体所俯身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莫名,一丝失落掠过他的心头。

“小朋友,那姐姐先走了,你乖乖在这里等家里人哦。”看她起身就要离去,他心里一急,伸手去拦,却因为高度的原因只抓住了她的衣角。

“怎么了,小朋友?”她惊讶的停住了脚步。

不要走,沙罗,不要走,他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角,怎么也不放手。他忽然有些厌恶起自己,安倍晴明,你这个胆小鬼,难道只有在隐藏在别人的躯壳里时,才敢做出自己想做的举动吗?

如果在那个细雪纷飞的日子,他也能这样紧紧拉住她,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呢?

“小朋友?”“我找不到我的家人了。”他开口道。“什么?”她惊讶的问道,“那你家人在什么地方上班?”“上班?”“对了,你家人是做什么工作的?在什么地方工作?”“阴阳寮。”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接着就看见了她额上的青筋bang的一声弹起。“嗯,小朋友,我看我们还是去趟派出所吧。”她笑得有些僵硬。“派出所?”“嗯,派出所就是既可以帮你找人,也会帮你抓坏人的地方哦,”

他微微一笑,原来在沙罗的时代里,也有近卫府。不过,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里。

“姐姐,”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狐狸般的笑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我饿了。”“饿了?”她想了想,忽然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个黄色的奇怪标记,笑道:“那么,姐姐先请你去吃麦当劳吧。”说着,她就拉起了他的手,往前走去。

再一次牵起她的手,他的心中莫名的温暖,莫名的甜蜜,莫名的伤感……

百感交集。

这就是沙罗平时吃的东西吗?

他望着眼前这堆奇怪的东西,心里暗暗惊讶,对沙罗的怜悯又增添了几分。

“怎么不吃啊,这是刚推出的快乐儿童餐哦,看,还有一个史诺比,啊,可惜这个我已经有了,我只差3个就可以搜集到全套了。”她兴高采烈的帮他拆开了包装。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被她称为史诺比的东西,迟疑的问了句,“这是——犬吗?”

“犬?小朋友你用的词好奇怪,当然了,你连史诺比都不知道吗?”她将那个东西往他手上一塞,“回家慢慢去玩吧。”

在她的殷切注视下,他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个圆圆的,软软的,还夹着一大块肉的东西,像吃毒药般咬了一口。

非常——奇怪的味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他顿了顿,“——明。”“小明,你不用担心哦,等下吃完了我就送你去警察局,到时他们就会帮你找到家里人的。”她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沙——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他笑了笑。“我叫叶隐,叶子的叶,隐者的隐,嗯,这样写,”她蘸了一点饮料,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他的心里一阵激荡,叶隐,原来,她叫——叶隐。

“姐姐和家人一起住吗?”他犹豫了一下,问出了一直想知道的话。

她笑咪咪的点了点头,“姐姐和师父他们一起住呢。”

师父?他思索着,一边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咳-咳-咳……”他立刻被呛的咳嗽起来,忽然好想哭,这是什么啊,这么呛,沙罗她们居然只能喝这样恐怖的东西,真是——太可怜了!

“小明,怎么了!”她连忙站起身来,起身的幅度太大,随身包里扑通一声滑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本书。在看清了上面的字时,他忽然忘了咳嗽,忘了一切,脑中仿佛已经空白一片,只有那清晰的三个大字在眼前回旋。

阴——阳——师。

“姐姐,这是——”见她连忙捡起了书,还很心疼的掸了掸灰尘,他的心,忽然柔软起来。

“哦,这是日本平安时代赫赫有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故事哦。你听说过吗?刚才你还说出阴阳寮这个词呢。”

蓦然从她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他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微颤的声音已经滑出了口,“姐姐,喜欢——他吗?”

她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双眼望向了远处,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忽然唇边绽开了一个如梦似幻的笑容。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她用手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书的封面,眼眸中流露着复杂难辨的神色。

在听到她说喜欢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几乎就要忍不住喊了出来,沙罗,我就是晴明,安倍晴明,此时此刻就在你的面前啊……

“小明,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已经回过神来,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他勉强的笑了笑,仍然急促的心跳提醒着他刚才片刻的心痛和迷惘。“时间也不早了,小明,吃完了我们就去派出所吧。”

他点了点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走在华灯初上的街上,他抬起头望着她的脸颊,只觉犹如在梦中。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真实的感觉,她,就在他的身边。

来自来,去自去……

只是时候一到,一切不过梦幻一场……

不过,那也够了。

只要这一刻,这样,就好。

“小明,派出所到了,等下你要把自己的名字和爸爸妈妈的名字都告诉警察叔叔哦。”她在派出所的门口停了下来,侧过身,弯下腰笑着对他说。

他的眼中又掠过了那抹狐狸般的笑容,“今天,真是谢谢姐姐了,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让我抱抱你,可以吗?”

她略略惊讶了一下,又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张开自己的手臂与他轻轻的拥抱在一起。

他用尽全力的回应着她的拥抱,莫名的眩晕让他犹如跌入了一个甜美却疼痛的梦境里,他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素日里引以为傲的冷静。

这样的拥抱,好舒服……

没有忧虑,没有负担,没有思索,有的只是安慰,只是温暖,只是依靠。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漂浮起来,意识正在远离……

时间……快到了吗?

突然间,他觉的自己变的细碎游离,仿佛无数的尘埃,飞舞在空气中……

来自来,去自去……

一切不过梦幻一场……

再次看到晴明睁开眼睛的时候,保宪这才放下了一直高悬的心。“晴明,你真的看到了我们大唐一千多年后的景象吗,是怎么样的?”木梨惊喜的抓住他就问。“木梨!”保宪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保宪师兄,我见到她了,她——很好。”晴明微微笑着,又朝木梨笑了笑,“抱歉,我想我还是更喜欢平安京。”

保宪望着他,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没说出口,“保宪师兄,木梨,多谢。”他拂去了落在乌帽上的落花,一派淡然。“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保宪忽然惊讶的咦了一声。

晴明低头望去,一只奇怪的小狗玩具正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居然,把它一起带来了。“这是——犬吗?”保宪也迟疑的问了一句。

他立刻甩了一个你真没见识的眼神过去,“这不叫犬,这叫——史诺比。”

保宪和木梨面面相觑,两人額上青筋早已扭成╬字狀,呆了几秒后,匆匆告辞而去。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空旷的庭院里,白梅似海,暗香浮动,天姿皎洁,冷艳如雪。

月下一片香雪海。

该早点休息了,明天,还要去大纳言府里驱鬼。

他淡淡的笑着,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揣入了怀中。

这个恍惚的刹那,让它过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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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咧咧,接下来轮到谁了捏,那个,谁,就说你呢,别以为躲在黑暗角落里偶看不到你,小撒撒,hiahiahia,快点过来,让后妈好好疼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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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了MM的留言,又提到了日本的首相安倍晋三,此安倍非彼安倍也,偶就来废话几句。

在古代,日本人只有贵族有姓有名,平常百姓是没有姓氏的。古代日本贵族的姓有氏、姓、苗宇三个部分,分别表示一定的意义。一个古代贵族的姓名写出来往往很长,如“藤原朝臣九条兼实”。其中:藤原是氏名,朝臣是姓,九条是苗字,兼实是名。

当然,还有一人例外,就是日本的天皇也都没有姓,只有名。因为在古代,天皇被认为是天神的后代,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因而也就没必要有姓。

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废除了封建的等级别度,到明治三年,日本政府决定;所有的平民百姓都可以给自己取姓。但是由于长期形成的习惯,许多人还不敢给自己取胜。为此,政府不得不在明治八年颁布了强制性的《苗字必称令》,规定了“凡国民,必须起姓”。这才轰轰烈烈地兴起了全国取姓热潮。而1875年之前绝大多数人是没有姓的。可以说,日本人有姓不过只才一百多年的事。许多姓氏就在那个时候被打乱了,也包括安倍的姓,也被人随意的使用。

安倍家族出自孝元天皇,晴明是其二十一代孙。晴明的后人分为仓桥和土御门两家。所以安倍晋三不是晴明的后人,晴明的后人以仓桥和土御门为苗字.也就是仓桥某某或者土御门某某。

而安倍晋三,据他说是奥州安倍氏的后裔,是飞鸟时代的著名大将军阿倍比罗夫征讨虾夷时在奥州留下的后代,也许大家对阿倍比罗夫不熟悉,不过他有位亲戚大家可能都听过,那就是著名的遣唐诗人阿倍仲麻吕啦。

所以,这个安倍晋三和偶们晴明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也没必要对他有什么好感啦。:)

番外 撒那特思的幸福

已经两百年了。

只要再过两百年,就能到她所在的时代了吧。

他凝望着城堡外的一轮上弦月,微微的笑了起来。

之前几千年的岁月都这样过来了,为何会觉得这短短两百年如此漫长,漫长的仿佛时间都悄然静止,凝固。

来自东方的小巫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想初拥她,陌生的相遇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感。

又或者,也许,觉得她会给自己空寂孤独的生活带来一些新鲜感吧。

永生的孤独生命,有时也需要一个永远的同伴。

她,会是他最合适的同伴。

“隐,你好温暖。”

紧紧拥着她,他不舍得再放手。

原来,这就是温暖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软软的溶化在心底,仿佛湖面的涟漪,一圈一圈温柔的荡漾开。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从懂事开始,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一出生被这个世界遗弃了的他,听得最多的就是看守他的士兵们的喝骂声。

偶尔也会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听说,那是他的母亲。

女人除了哭泣,再也没有别的话语。

不知,母亲的怀抱是不是也同样温暖呢?

可是,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因为,从一出生,他就注定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

也曾默默流泪,也曾期待母亲的拥抱,也曾盼望被温柔的对待,也曾有许多幻想,但都在漫长的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

所以,当莱希特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从此,鲜血为食,暗夜为伴,当沸腾的血液流入喉管时,他感到了一种释放的快感。

阳光,他从来不曾见过,也没有兴趣。

他喜欢黑暗。

能遮盖一切丑陋和肮脏的黑暗。

可是,这样的信念,却在她的面前逐渐动摇。

让她如此钟爱的阳光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呢?

离别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原来,阳光的感觉就是这样。

好温暖……

和她的怀抱一样的温暖。

原来,她就是他的——阳光。

这算不算是命运的捉弄,吸血鬼——爱上了不属于他的阳光。

爱的越多痛的越多,爱的越深陷的越深。

明知道痛却还是坚持的爱着。

明知道自己属于黑暗却挣扎着接近阳光。

明知道无法达到却还是固执的努力。

明知道那耀眼的阳光洒不进这黑暗的角落,却仍然一个人蜷缩着,期盼着,等待着。

在漫长的等待岁月中,他莫名的听见了她求救的声音,莫名的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

竟然能——再一次见到她。

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那只是恍然一梦。

在依依不舍的回来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也许,也许可以有别的方法,能更快的去她的时代……

也许,莱希特……

莱希特的神秘城堡,座落于罗马尼亚的一片黑森林之中。令他惊讶的是,莱希特仿佛早就预料了他的到来。空旷阴森的大厅内,烛火轻轻摇曳,莱希特正冷冷的注视着自己。那双浅紫色的眼眸,犹如冬天的湖水一样宁静美丽,却也带着寒冷入骨的寂寞。

“撒那特思,你清醒点。”莱希特在听完他的述说后,声音也仿佛冷得随时可以凝结成冰。“我很清醒,莱希特。”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莱希特望着墙上巨大的油画,脸色却是份外的凝重,“撒那特思,还记得我们血族的六诫吗?”还没等他点头,莱希特转过身来,牢牢的盯着他,“撒那特思,你轻易的将身份显露在她的面前,违背了血族的第一诫条,避世。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想初拥她,违背了第三诫条,后裔。你要知道,如果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和你的后裔都有可能被处死。撒那特思,我不希望有一天要下达对你的猎杀令。”

看着莱希特并无怒意的紫色眼睛,他的嘴角微微往上勾起了一个弧度,“莱希特,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去她的年代,拜托了。”

“有你的宝石为媒介,到她的时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听说那块宝石从你一出生就戴在你的身上,它具有你我都未知的神秘的力量。”莱希特的口气缓和了些,眼中掠过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那么,你想去她的时代初拥她吗?”

他静静的站着,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初拥她。”“什么?”“因为,”他笑了起来,“她喜欢阳光。”

“撒那特思,你是不是疯了。如果不变成我们的族类,那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总有一天会衰老,会死去,会消失……”莱希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忧伤轻薄的蓝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消失了,我会找到她,再消失,我就继续找,一直一直找下去。”他的声音如一阵细腻忧郁的风,沉着,却掩饰不住的伤感;强大,却不可避免的孤独。不是脆弱,不是敏感,那是经过千万年时间的冲刷,历经沧桑的灵魂中沉淀下的悲哀。

“撒那特思……可是,”莱希特隐隐动容,“她——爱你吗?”“我爱她。”“撒那特思,理智一点,这份爱是没有结果的。”“我爱她。”“人类和我们,根本是不可能的。”“我——爱——她。”

空气一下子变的浓稠,犹如醇香的葡萄酒般带着醉人的气味。他的心突然有些不明原因的惆怅,忧伤而甜美。

爱,有的时候并不一定能得到回报。如果仅仅为了回报去爱,那并不是爱。

“去吧,撒那特思。”莱希特的紫色眼眸,在淡淡的月色下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泛滥起层层的水波。

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爱她的心。

再一次在她的时代遇见她,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牢牢的抓住她,不再让她从他身边又一次逃离。

他不习惯这个时代,这里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东西。可是,这个时代有她,这就足够了。

他所要寻找的,就是有她所在的时代。

紧紧将她拥入怀抱的一刹那,他只想把自己的心交给她。

让她看看这颗心是如何在爱中成长,在爱中坚强。

它的每一处角落,都刻着她的名字。

她并不讨厌他,这就够了。至少,他和她,终于又能站在同一个月亮下了。

幸福是什么,他并不了解。

甚至没有仔细考虑过。

如同一朵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它要在春天开放。

只是这一刻,他遇见了她,拥着她,呼吸与呼吸交融,肌肤与肌肤相贴,他感到自己如同春日的风一样,轻盈舒展。

看着她,守护着她,用微笑回应微笑,用拥抱回应拥抱。

他觉得,这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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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番外是小隐去印度之前的,等全文结束,会有一个比较完整的番外,也包括司音。

下一个,hia,hia,hia,该轮到谁了?

好像看到不少次总司的名字哦,那就对不起了,为了众位姐妹们,总司你就复活一次客串一把吧,哦呵呵呵……

番外 总司之樱吹雪

回到西本愿寺新撰组的驻地时,天色已经黑了。

他缓缓的走在石板路上,只觉得今天的脚步格外沉重。踏上回廊的时候,他看见了土方副长略带惊讶和担忧的脸。“总司,你怎么浑身是血?难道……”

他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副长……只是遇到长洲派的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总司,你没受伤吧?”“怎么可能。”他微微笑着,“有谁能让我冲田总司受伤。”

副长这才放了心,“快去洗洗,早点歇息吧。”“让你担心了,副长。”他轻轻说道,绕过了副长往前走去,忽然听到副长又问了一句,“那个叫小隐的女人是和你在一起吗?”

他停下了脚步,脑中忽然掠过她刚才惊慌,恐惧,愕然的表情。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他在她的面前杀死了那些人……

她看见了这可怕的一幕……

虽然她没说什么,但他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和陌生。“嗯,”他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自从进入新撰组之后,自己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了,可为什么今晚的这一幕却总是挥之不去。他放下了手中的加贺清光,困倦的躺在了榻榻米上,抚摸着冰冷的爱刀,他的心才似乎渐渐的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一切,不觉微微笑了起来,就在他的对岸,漫天是飘舞的樱花,如雪纷飞,树下流水潺潺,淡淡的花瓣飘落水面,随波而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缓缓前行,眼看越来越接近,却始终总是到不了彼岸,对岸的花瓣随风飘了过来,他满心欢喜的伸手接住粉色的花瓣,花瓣如空气般流泻过指间,唰的一下,他再伸手握了握,却看到一片模糊的粘稠从手上滴下,一滴,两滴,血腥味迅速的扩散开来,怎么也摆脱不了……动人的景致瞬间幻化成了无尽的黑暗,仿佛生生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呼吸……

“总司!总司!”队友新八的声音将他从似梦非梦的幻境里扯了回来。“总司,你没事吧?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就仿佛无尽的轮回,这个同样的噩梦在许多个深夜里不停重复着。只是,都不曾像今夜那般令人窒息。

那个女孩,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在试剑馆看见她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激动。尽量和平常一样和她说话,却掩饰不住他唇边温柔的笑容。

明明她和姐姐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可是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对她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像家人一般的亲切感。

“总司以前说过有想要保护的人,我想总司想保护的人应该是土方先生和近藤局长吧。”

她突然的问话令他有一瞬的失神,他从小就在多摩就追随了土方先生和近藤局长,在他眼里,他们就像是他的亲哥哥,新撰组就是他们的理想,如果能实现他们的梦想,就算他化身为鬼,堕入修罗之道也在所不惜。

“我想这就是我的命运吧。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那么,杀人…在腥风血雨中度日,就成了无法逃避的宿命。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

他浅浅的笑着,抬眼望向那碧蓝的天空。是的,他不会后悔,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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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空旷的四条大桥下,手持爱刀的美少年,静静的等在一旁,他的脸上露出那般安静温柔的神态,仿佛在等待晚归的爱人。

他是在等人,只不过,他等的那个人很快就会变成死人。

“总司。”斋藤一向他做了一个暗号。桥上响起了一阵繁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他微笑着向斋藤一点了点头,几乎和斋藤是同时拔刀冲了上去。

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月光下的杀戮触目惊心。

有冲田总司和斋藤一联手,试问谁是他们的对手?

“中井庄五郎和片冈源马已经死了。”斋藤冷冷的声音宣告着这场杀戮的结束。

他将加贺清光轻轻擦拭了一下,刚想说话,一口腥甜从喉咙深处涌上,他急忙背过了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总司……”斋藤一似乎欲言又止。

他喘过了气,用手背抹了抹唇边的颜色,这才转过身来,微微笑着,“我没事。”“那回去吧。”斋藤再没说什么。

他笑着应了一声,将手藏在了自己的身后,藏起那鲜艳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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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不知不觉的到了,他心里明白,自己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

到底能撑到多久呢,他也不知道,只是希望能长一些,更长一些。

今年的新年似乎和往年有些不一样,因为有了她。不知为什么,他比以前更期望能见到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不明白,也许是从那个彼此紧紧拥抱的夜晚开始……也许是更早,更早……

燃放在京都夜空中的烟花,是那样的美丽,只是刹那间的绚烂,却要以燃烧全部的生命为代价……

他望着烟花绽放,唇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如果能像烟花那样拥有刹那间的绚烂,那么燃烧全部的生命也是值得的吧……

微笑着转过头去,却发现她一脸的泪水。听完她的解释,他轻轻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柔声的告诉她,“明年也一起看烟花吧。”

明年也一起看烟花,对不起,这是一句谎话。只是——不想看见她的泪水。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明年的烟花也一定会绚烂如斯吧。

不过他相信,今年和她一起看的烟花,一定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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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的春分时节,他的病情终于还是隐瞒不住了,离开新撰组的时候,他一直在微笑,不用担心他,他很好。他要让他们记得他的笑容,而不是悲伤的表情。

即使离去,也是微笑着的新撰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大家都在笑,土方副长在笑,近藤局长在笑,她在笑,新八在笑……

望着熟悉的队友们的身影越来越小,西本愿寺的外墙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时,不知有什么从他的眼眶里滑落,滑进了他的嘴里,很苦,很苦。

他忽然又笑了起来,原来——笑着也会流泪……

在千驮谷休养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做到那个噩梦,那梦里的花与水,渐渐的在他记忆里淡去。

雪落,雪融,风起,草长,花开,从冬季到春天,无法再握加贺清光的他只能静静的躺在房间里,独自黯然地看着孤独的鸟雀在枝头空旷的悲鸣着振翅飞去,看着樱花飘落在地上不再浮起,心里,仿佛有什么正在慢慢死去。

原来,他可以在月光下残酷杀戮不眨一眼,可以在魔魅的暗夜里斩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今时今日,却不可以不独自离去。

终究,他也是怕寂寞的孩子啊。

所以,在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是惊讶,还是惊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身边,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在樱花即将凋零的那个清晨,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如果我就这样睡着了,不要叫醒我哦。”

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曾经的梦境又出现了他的眼前,漫天是飘舞的樱花,如雪纷飞,树下流水潺潺,淡淡的花瓣飘落水面,随波而去。

他浅浅的笑着,这一幕美好的让他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再一次伸出了手,随风而来的花瓣轻轻的落在了他的手心,软软的,柔嫩的,还带着淡淡的清香,这一次,花瓣终于没有消失。没有鲜血,没有杀戮,没有纷争,只有——花与水。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

就在彼岸……

很近,很近……

番外 司音之宿命的开始

意大利,罗马。

今天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他刚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肋下就开始隐隐作痛。他伸手捂住了痛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奇异的笑容。

她,又一次轮回转世了。

这次的地点是在——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随着一声门响,一个大约七八岁的金发男孩走了进来,“师父,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您……”

“飞鸟。”他低低地开了口,“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被叫做飞鸟的男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那我们去哪里?”

他的异色眼眸内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光芒,“去——中国。”——

八年后。

中国,某城。

在这个茶馆多如雨后春笋的城市中,也不知不觉的多了一家新开的茶馆。

这座茶馆并没有特别,古色古香的风格也不算什么特色,倒是茶馆的名字颇让人回味。

前世今生。

过了新年之后,肋下痛得越来越厉害了。他知道,接她的时候还是到了。

这一世的她,会以怎样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了一些好奇。

想起上一世那个骄横跋扈的少爷,他的嘴角边不由泛起了一丝苦笑。

“飞鸟,你好好待在这里,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是不会有委托人出现的。”

“师父,您要出远门了吗?”

“我要去接一个人。”

她所在的城市里这里并不远。

所以,在他到达那座儿童福利院的时候,天色还尚早。

“做错事就要承认,告诉老师,这些花到底是谁拔的?”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觅着声音找去,在一个花坛边发现了声音的主人。在年轻老师的周围,正围着两个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

“老师,不是我,是燕燕把兰花拔掉的,是我亲眼看见的。”一个略矮一些的小女孩忽然抬起了头,声音响亮的回答道。

他的心里忽然猛的狂跳起来,是她,那个小女孩,就是她!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找到了身体的一部分的感觉。

“小叶子,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师半信半疑地又问了一句。

“嗯,如果我说谎话,就让我吃不到明天中饭时发的大苹果。”她圆圆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直转,灵动可爱。

“燕燕,你怎么能这样呢,跟我过来。”老师显然完全相信了这个誓言,开始指责起旁边的小女孩。

“我,我没有……”那个小女孩怯怯地哭了起来,哭哭啼啼地跟在了老师的身后。

看着两人远去,那个叫做小叶子的女孩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得意地笑了笑。

“其实,那些花是你拔的吧。”他的声音显然吓了她一跳。看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你怎么知道?”她呆呆地问。

他的眼底掠过了一丝笑意,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他蹲下了身子,道:“看,你的指甲里都是泥,”他又闻了闻,“还有一股兰花的香味,而那个女孩的双手干干净净,自然不可能是她做的。”

她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你好厉害哦,”她忽然诧异地盯住了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好奇怪啊,你是——妖怪吗?”

他忍着笑,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你说呢?”

“妖怪我也不怕,因为你是个很好看的妖怪。”她愉快地笑着,又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妖怪先生,我可以摸摸你的眼睛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细软温暖的小手轻轻地覆了上来,充满好奇的抚摸着他的眼睛。他只是闭着眼,心里却微微泛起了一丝疼痛,她不会知道,惩罚的命运之轮,又一次转动了。

“跟我走吧。”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那张可爱的小脸。

“我不去。”她干脆地拒绝了他。

“为什么?”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要做妖怪。”

“那就算了。”他冷冷地站起了身,装做不经意地说道,“本来还想带你看看我们家门口的苹果树……”

“苹果树?”她的眼睛立刻睁圆了好几倍,“那是不是有很多苹果?每天都可以吃很多苹果吗?”

“当然。”他淡淡地回答。

见她正在做妖怪和每天可以吃大苹果的抉择间痛苦挣扎着,他决定来最后一招,“我看我还是再去问问那个燕燕同学,也许她有兴趣跟我走,,不如……”

“我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每天吃到她最喜欢的苹果,做妖怪也认了——

“哇,你看,你看,好蓝的天,好多好多白云啊。”在飞机上,她一直不停地大呼小叫,在大家异样的目光注视下,他恨不能捂住她的嘴,让她安静片刻。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还有,我不是说过,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师父。”他放下报纸,伸手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她简直比之前的小雷还吵一千倍。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坐过飞机呀,也从来没有看过那么近的白云。”她的目光还停留在窗外。

从来没有?他的心里微微一动,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从前的她,不就生活在……

看着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从她轮回转世以来,这恐怕是——最容易带走的一次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叶子呀?”

“我是说你的全名。”

“哦,可爱的小叶子。”

“这是全名吗?”他的眉微微皱了一下,心里又有些好笑,“以后就叫叶——”他顿了顿,“叫叶隐吧。”

“为什么?我不喜欢。”

“那还想不想吃苹果了?”

“啊……那好吧……”——

在苹果和美食的诱惑下,从回来后她就一直乖乖地跟着他学习起通灵术。也终于慢慢明白了他不是什么妖怪先生,不知是不是他不苟言笑的关系,她似乎对自己总有一些畏惧。

日子就这样在无风无浪中一天接着一天,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带走白木兰的花香,带走六月风荷美丽的红裳,染红一树青翠的枫叶,催开梅花淡淡的暗香在月色昏黄里浮动………

流年逝水,匆匆年华,转眼之间她就快满十四岁了。

“飞鸟,飞鸟,快点告诉我嘛,这次你真的见到英法战争时的黑太子了吗?他真的一直穿着黑色的盔甲吗?他帅不帅?”听见她熟悉的声音,他微微挑了挑眉,她又在缠着飞鸟了。仿佛成了惯例,每次飞鸟完成任务回来,她都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马马虎虎吧,不过还是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别臭屁了。”

“哈哈!”

她和飞鸟相处极其融洽,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和飞鸟不就是经常这样……

有多久了?久的——他已经快记不清了。

“小隐,过来。”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了预期中扭成一团的小脸。

“师父……”她的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不乐意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召唤中等灵的法术,你做一次给我看看。”

“啊——”

“这几天没有练习过吗?”

“厄——”

“现在就去练习。”

“可是——师父,已经很晚了……”

“练习完了再去睡觉。”

“……”

已经是半夜了,他一直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在院子里一脸哀怨地练习着,庭院里那棵桂花树很不幸的正好做了牺牲品。

明明不是相同的容貌,不是相同的人,却为什么觉得这一世的她,和之前的她是如此相似……

一阵微风吹来,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轻柔的月光温柔漫过了他淡紫浅银的异色双眸,掩藏了眸中不小心流露出来的一丝伤感。

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悄地接近了桂花树,尽管压低着声音,他还是很快就听出来那是飞鸟的声音。

“小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哇咧咧,是湖畔居的熏鱼!飞鸟,你真是个大好人!”

“嘘……小心让师父听见,还没练习完吗?”

“师父他早睡了吧……就快练习完了,刚才试了几次,就快成功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着熏鱼。

“慢点吃,小心噎着。”

“嗯,嗯,还是飞鸟最疼我,师父好狠心……”

“师父他,也是为你好吧,你不是也很想早点出任务吗?”

“我看师父每天都是一副有人欠了他很多钱不还的表情,怕怕。”

“呵呵……”

欠钱不还的表情?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有这么夸张吗?嘴角微微扬起,但只是那么一瞬,很快地,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欠了钱,还了就是。

而有些东西,却是要还——生生世世。

不知何时是尽头。

飞鸟很快又去了下一个委托人所在的地点,少了飞鸟,茶馆里似乎也清静了不少。

与往常一样,他在房内喝着绿茶,看着报纸,刚看到第二版的时候,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是她。

他略带诧异地望着她,一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平时她似乎很少主动来他的房间。她满脸通红,神色奇异,仿佛有什么要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

“师父,,我,,我……”她手足无措,几乎要哭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他轻轻放下了报纸。

“我,我,那个,,那个,,”她支支吾吾地往墙边缩去,“我……”

他疑惑地正要问什么,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她裤子上的污迹上,猛的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怎么忘了,她已经十四岁了……

他和飞鸟都是男人,根本不会和她说这些事情,而她也只是似懂非懂,难怪第一次这样要手足无措了。

“小隐,你先乖乖在这里待着,换条干净的裤子,我出去一趟。”他赶紧起身,现在在这里能照顾她的也只有自己了。

虽然戴着超大墨镜,但在超市挑选那样东西的时候,他还是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向镇静的他也不敢多看,只是胡乱挑了一些就匆匆离去。

回到家,好不容易等她收拾完,他才松了一口气。

“师父……”见他走进房间,她忽然脸一红,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怎么了?”他不知她又要搞什么把戏。

“师父,我没脸见你了……我今天好丢脸……”她在被子里发出闷闷地声音。

“丢脸?”他微微一愕,眼眸中掠过了一阵笑意,“这是每个女孩子成长的标记,有什么丢脸,只有这样,才说明小隐长大了。”

“我知道,以前也听说过了,可是——轮到自己就不一样,刚才真的吓死我了,居然跑到师父这里来求救了,真的好丢脸。”她继续蹂躏着被子。

“原来,小隐也有怕丢脸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笑了笑。

她早就憋地喘不过气来,在忍不住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正好看见了他的笑容,不由愣在了那里。月光恋恋的顺着他的黑色长发滑落,留下一片晶莹的色泽,他的微笑在月光下里犹如一块水晶,折射着五彩的光芒。

“师……师父,,,”她结结巴巴的指着他,“你,你笑了。”

他略略犹豫了一下,就迅速敛起了还来不及展开的笑容。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他顿了顿,又道,“记住,这段时间不能喝凉水,也不能吃辛辣的食物。”

“嗯……”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见她痛苦地皱了皱眉,本该起身离去的他还是停顿了一下脚步,“哪里不舒服?”

“嗯……”她那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肚子好痛……师父,有没有止痛药?”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也是正常的现象,止痛药是不能随便吃的。”

“可是……真的痛得要命啦。”

他的心里忽然轻轻一动,她居然在不知不觉地对他撒娇,在他的记忆中,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就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从来不曾……

“把你的手给我。”他重新坐了回来,握住了她的手腕,就使用一次那种力量吧。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不是吗?

“师父,你好厉害啊,真的不疼了……”她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抿着笑。

“那就快睡吧。”他的声音里不带着一丝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她早已睡着的时候,却听见了她的低语。

“师父,谢谢。”

他只是微微一愣,“要感谢我就好好练习那些通灵术。”

“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

“师父……”

“什么?”

“你笑起来——真好看。”

“……快睡吧。”

“晚安,师父!”

看着她以最的速度昏睡过去,他那异色的眼睛里隐约闪烁着伤感,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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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的特殊事件过后,他明显地感到了她的转变,对着他的时候,她的态度中似乎更是多了几分亲昵。

不过,他却什么也不能改变。

甚至,比之前还要严厉。

“小隐,昨日教你的占星术,你重复一遍。”星空下沐浴着夜色冷风,他那冷冷的声音,仿佛也沾染了夜露。

“嗯,我知道啊,占星术起源于古美索不达美亚人……”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全部背了下来,这在之前好像是不大可能的事。

“师父,我说得对不对?”她笑得格外得意。

“回答正确是应该的,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他淡淡地注视着她,月光下,她的睫毛形成了一片暗色的投影,微微翕动着。这样的笑容,令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她……

“师父,你是什么星座的?对了,我从来没看见师父过生日,师父的生日是哪一天?”她一连串的问题令他有些好笑,生日,星座?这些对他来说仿佛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师父,你说嘛……”她不依不扰地问着。

被她缠得没有办法,他只得随便说了一个日子——

转眼就到了细雨蒙蒙的四月。

与往常一样,清晨起来时飞鸟已经替他砌好了上好的绿茶。自从来到了中国,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这种清淡的茶水,比起浓郁的咖啡更适合他。

“小隐呢?”他抬起眼眸,今天早上要学收灵术,她难道忘了吗?

“她,她一早就出去了。”飞鸟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

他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孩子,又偷懒了。才好了几天,又故态复萌了。如果不早一点学成,就不能完成任务,也就不能……

想到这里,他那一向冷静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怒意。

“顺便她吧。”他站起了身,走出房去,没有留意到飞鸟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还没有回来。

直到时钟敲响了八下,她才风尘仆仆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师父!”她的脸上虽然满是尘土,却是掩饰不住得兴奋。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只留下了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呆呆地站在那里。

“师父……”飞鸟上前敲了敲门,“其实小隐她不是故意偷懒,她是去……”

“不用再给她找理由了。”他走到窗前,凝视着院子里的桂花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今天会这样的烦躁,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是担心时间不够,还是担心……

“吱——”锁着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微微一愣,望着出现在门口的她,“没我的允许,你怎么能进来?”

“师父,你忘了吗?开门这样的小法术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啊。”她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罐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师父,礼物。”

“礼物?”他也有些困惑。

她眨了眨眼睛,“师父,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他这才想起来,上次胡乱说的日期好像就是今天。没想到她一直记着,还……

他接过了罐子,轻轻打开,一股清淡的茶香迎面而来,是——茶叶。

“师父,喜不喜欢?这是正宗的明前茶哦,我去替你泡。”她又顺手拿了过来,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厨房。

“师父……”见她去了厨房,飞鸟犹豫着开了口,“小隐知道师父喜欢喝茶,又知道今天是师父的生日,所以一大早就去了乡下的茶山,去买了那里的明前茶,所以才会回来这么晚。”

飞鸟顿了顿,又道,“其实如果不是小隐和我说,我也不知道师父的生日原来是今天。不过,小隐这丫头好像是头一次起的那么早呢,平常怎么叫也叫不醒她,看来还是师父您……”

听着飞鸟的话,他的异色双眸中平静无一丝波澜,只是嘴角微微地抿了起来。控制着呼吸的频率来压抑胸口那突如其来的莫名的疼痛,但,依然淡淡地微笑。

她的一切,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淡忘。

但,很多事情,即使是闭着眼睛也无法忘记的,岁月的烟尘一点一点落入生命,凝固起来,抹不去,刮不掉。那些不经意的瞬间,光影交错的片刻,挥手消逝的时光,被捕捉下来后用油墨加以沉淀后却加深了颜色。

如果可以,有时他真希望她从来就不曾诞生在这个世上。

或许这样,就能摆脱这生生世世的宿命轮回。

“师父,茶泡好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泡茶,你一定要全部喝完哦。”她乐滋滋地捧着茶杯走了进来。

他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了那杯茶。

“师父,小心烫。”她惊讶地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接过了滚烫的茶杯。

他望着杯中的茶水,碧绿的茶叶在清澈的热水中缓缓升腾,形成了一缕袅袅的水雾。低头,轻饮了一口。

“师父,好喝吗?”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好喝。”他的声音仿佛也弥漫了一层水雾。

看着她的笑容,他又喝了一口,这应该是——他喝过最苦涩的茶叶了。心里不由轻叹了一声,这个傻孩子,一定是上当买了劣质的茶叶,算了,今晚就让她高兴一下吧。

“师父,你喝完我再给你泡哦。”

“——不用了,我怕睡不着。”

“哦,那明天早上我给你泡。”

“不用——”

“师父,你别客气了,反正要把这些茶叶全部喝完哦。”

“……好……吧。”

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这段时间……

“师父,生日快乐。”她的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以后师父的每个生日小隐都会送礼物哦。”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那烫手的杯子。

“师父……”

“小隐,师父有些累了,谢谢你的礼物。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明早还要学收灵术。”他轻轻打断了她的话。

她看了看飞鸟,又点了点头。

“那师父早点休息吧,晚安。”在门关了一半的时候,她又露出了半个小脑袋,“师父,晚上做个好梦哦。”说完,顺手替他关上了灯。

许久,他一直坐在黑暗当中,外面透明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虚幻而朦胧。

他脸上的表情很温和,眼睛闭着,嘴角带着笑,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有人轻轻一推他就会睁开眼睛。

仿佛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顺着他的眼角无声地渗了出来,又很快消失不见。

如同那不可避免的宿命轮回,

于无声中来,——

也于无声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