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了。”
一帮孩子听到老人要走,不满意的情绪顿时收了回去,蜂拥过去簇在后面跟着,拉着老人的袍角轻摇。
“老爷爷,你再喝点水。”“要不,我让我娘给你铺张床,就在我家睡吧。”
“我家也可以。”
“嗯,我爹不说什么的。”
那边屋里,妇人出来挥手吆喝了几个孩子散去,说些不要挡老先生路。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一类。
驱散一帮顽童,随后回过头来,刚才那老头像个老学究,朝她抬袖拱了拱手,翻上老驴横坐,轻拍下驴头,渐渐彤红的霞光里,沿着门口的小路缓缓离去。
“真是个怪老头。”妇人轻声呢喃了一句,摇摇头转身回去檐下拿过地上的陶碗,里面叮当轻响,几枚铜子歪斜重叠,“这......就喝口水,还给钱啊......”
追去院门口,小路上哪里还有驴子的身影,霞光照下来,青草低伏的小路尽头,远远的有叮叮当当的铜铃声隐约传来。
“走的这么快?!”
踏踏.....叮叮叮......
老驴迈着四蹄轻扬,又落下,走过潺潺而流的小溪木桥,欢快的甩着脖间铜铃,傍晚的微风吹来,树木沙沙轻摇,驴背横坐的老人腰间悬一面七角古铜镜,沐着夕阳捧书翻看,面容间雪白的须髯渐渐脱落,苍白的发髻阳光里重新泛起青黑,皱纹消散,皮肤重新化作年轻时候的模样。
坐在驴背上,一幅书生骑驴的画卷缓缓展开。
不远,一缕青烟化作人影,绣鞋轻轻踩过青草地,聂红怜蹲去盛放的野花,俯身轻闻,片刻,美目如月弯,绽出梨涡跑去前方,伸开双臂,裙摆飞旋,笑出好听的声音。
听到银铃轻笑,陆良生从书页上抬起视线,看着前方的女子,轻笑了一下。
“红怜还是跟以前没变。”
安放驴臀上的书架,说话声里,架子下方的小门打开,伸出两条小短腿耷拉悬在门沿外面,横放的葫芦前,穿着一身花色袍子的蛤蟆,靠在那坐着,点了点烟斗,嗒出一口白烟,嗬忒的朝外吐了一口口水。
“都成老姑娘了,还没变。”
前面,老驴回过头,吖儿啊儿的嘶鸣一声,好像附和蛤蟆的话语,驮着陆良生悠闲的走过乡间的道路。
不久,日暮下炊烟袅绕的村子远去背后,渐渐被大山遮掩,此次回栖霞山,已过长江,距离河谷郡也不过百余里路程,从无疆山出来,也路过长安,城墙加固修缮,通往西域之路,车马驼队繁杂,远远看了眼城楼飘荡的隋字大旗,陆良生还是没有踏入城里,只是打听了当今陛下,身体无恙便选择离去,等回一趟家,再看过当年的大运河修的如何之后,或许那时才会入京城看看,见上一见杨广,只不过皇帝肯定已经老了。
天色渐暗沉下来。
星月挂上夜空,起伏的山势在也黑漆漆的夜色里,犹如雌伏阴影的野兽,不时传来几声狼嚎。
过去村落,又是一片荒山野岭,陆良生下来驴背,牵着缰绳走进前方一片竹林,翠绿青竹一簇一簇延绵四周,夜风里,叶子纷纷扬扬落在肩头、脚前。
“师父,今夜就在这里暂且住下吧。”
陆良生挥袖扫开,卷过的风将地上片片竹叶吹出干净的地方,扑上毯子,将书架放去一旁,不久,升起篝火架起小锅,煮上了饭食。
“公子,妾身再去寻些柴禾。”
红怜飘去林间,书架吱嘎一声,蛤蟆道人换了身衣裳负手出来,坐去火堆旁,米锅噗噗沸腾水声里,偏头看着籍着火光翻看书页的徒弟。
“近两日怎么走的这般慢?有些害怕回去?”
清冷的月光从上方摇曳的青竹间隙照下来,周围竹林在风里沙沙轻响,那边翻过一页的书生,轻嗯了声,目光停留在纸面上,像是在看书,也像是在思索问题。
过得一阵,那边红怜抱了几支枯竹回来,这边,陆良生方才开口。
“一晃二十年,不知道爹娘他们如何了......还有小纤、老孙。”
春日夜晚还有些微寒,蛤蟆伸蹼在火旁取暖,搓了下蛙蹼,哼了声。
“你去了天上,感觉不到时日是如何一点点过去,担心个甚,你怎不问问为师?这二十年守在山里,怎么过来的?!”
陆良生笑了一下,抬起脸来:“那师父如何过来的?”
“吃过来的!”那边,添柴的红怜轻笑出声,先一步开口说道。
哼!
蛤蟆道人瞪了瞪她,抱起双蹼转去一个方向,令得匍匐旁边的老驴咧嘴长吟,变得热闹,长夜渐渐在摇曳的火光,散发香味的米粥里过去,东方泛起鱼肚时,篝火熄灭,书架重新安放去了驴背。
收拾好行囊,陆良生也不牵着老驴,让它跟在旁边,拍了下腰间的铜镜,拓儿,我们回栖霞山了。
他轻说了声,悬在腰间的七角古铜镜嗡嗡抖动两下,小隔间翘着腿的蛤蟆偏头看来,敲了敲烟杆,抖出里面烟灰,“瞧把拓儿激动的,说起来,老夫也好久没看栖霞山美景了,有些想念山中那座茅庐。”
红怜飘在老驴上方,随后降下,落去陆良生身旁,挽上胳膊回头做了一个鬼脸。
推荐下, \\!
“蛤蟆师父怕是想婶的饭菜了,嗯.....说不定还想家里那只花白母鸡。”
“你这小女鬼!”
蛤蟆道人两腮鼓了一下,干脆的缩紧小隔间,呯的门扇碰上,走出这片竹林,从缓坡上眺望,隐隐能看到官道了,不过陆良生腰间的铜镜还在抖动,随后传出声响。
“师父,有妖气,还有人在做法。”
晨光从云间照来,落在陆良生俊秀的脸上,目光望去远处,细眉微微蹙起,口中只是轻嗯了一声。
第八百零九章 林间偶逢
清风的微风刮过山麓,距离河谷郡二十多里,昏暗的山林间,阳光透过茂密的树隙照下一缕,忽然,光芒连同树枝猛地震响,摇下大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时,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开,后面的树躯‘嘭’的颤摇。
一道身影树身借力反跃而起,穿过照下的一缕阳光,反手拔出后背一柄桃木剑,暴喝出声:“妖孽,吃我一剑!!”
陡然的声音在林间炸开,跃去半空的身影一推剑柄,桃木剑身亮起法光‘嗖’的一声飞射而出,去往前方几颗树前,没入地面一半,落下的青年掐着指决呈去胸口,急促一声。
“敕!”
法光沿地面裂开,轰的巨响,泥沙细石飞溅而起,一道黑乎乎的身影破土而出,在半空翻了翻身,落去地上,迅速褪去林间阴影之中,亮着一对绿莹莹的眸子,匍匐地上,一条长长无毛的尾巴在半空摇晃,那黑影盯着施法的青年,慢慢挪动四肢,踩沙沙沙的声响。
“嘿嘿,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也学人家多管闲事。”
“好家伙,居然都会口吐人言了!不除了你都不行。”
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