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照来这面山体,摇曳的林间小道上,勉强行走的二十多人,越来越少,屈元凤吞了一口唾沫,扫过后方,转过视线,前面李世民也全身汗渍,口唇干裂,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几乎要昏厥坠下马来。
“屈郎将,这般走法,敌人就算追不上我们,我们也要累死渴死。”
屈元凤舔了舔同样干裂嘴唇,感受到的是撕裂的疼痛,可知道众人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可一旦停下来,让后面紧追不舍的黑煞星逮到,那师父的压力将更大。
抚了抚疲倦不堪的战马,促马迈着小步走到山道边缘,向外看了看,太行山脉,山连着山,满山林野之下,有着许多小道交错,有些通往东面河北,一部分可能往西去往晋地。
“赌一把!”
略微休息一阵,屈元凤趁着空当将交错穿梭各条不同山路的想法与李渊、李世民商议,之后,重新聚集众人打气一番,拖着疲惫的身躯拐了方向,朝下方一条更加偏僻小路过去。
夕阳落下,夜色笼罩山林,月色缓缓露出清冷,照着一道道起伏的山脉,远去的车队没有选择继续前行的那条道路上,朦胧月色里,四道身影缩着脖子,瑟瑟发抖的坐在路边石头上。
“阿嚏”
湿冷的薄薄水雾里,一个戴着书生帽的男子打了一个喷嚏,吸吸鼻子,看着脚下这座山外的苍茫山脊。
“这就是归隐山林?也不说带床被褥。”
另外三人齐齐吸了一下鼻涕。
“有想过啊,就是装不下。”
“唉,若非我四人对仕途心灰意冷,也不至于想要归隐山林。”
“当个隐士有何不好?我等四人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孤寂苍林,正好隐名养望,还别说,自从跟国师回来后,这几年里,不怎的越发有力气了。”
一听这话,之前最先说话的那书生,气不打一处来,手掌使劲在石头上拍响。
“别管什么力气,我等用脑的,拿力气做什么?还有,为什么不选五岳?随便一个也好,这里连他娘一个人都看不到!!!”
那边三人齐齐低头,小声嘀咕道:“这里山多啊......”
踏踏踏......
黑暗里马蹄声,骤然响起,这边四人偏头望去前方山道时,月光穿过林隙,一片银辉里,是密密麻麻骑马的身影。
四人里,打了一个激灵。
“糟了,咱们碰上马贼了。”
停下来的马队,为首的黑汉目光扫过往下的一条山路,耳中隐约听到话语,以及四股熟悉的感受。
视线顿时看去前面那条笔直延伸的道路,浓眉皱了起来,“魔家四将?”
疑惑的声音呢喃,夹了一下马腹,促马缓缓过去,那边月色里,四道身影挤在一起站在成一排,那边,过来的黑汉靠近,眉头忽然舒张开来,连忙翻身下马,拱起手。
“原来真是四天王,你们何时修复法相下界的?正好,我与柳土獐,已经南下,四位天王随我们一道吧,请!”
尉迟恭单手一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边四人里,有人抬手开口“我们不......”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兄弟掐了一下后腰软肉,那书生连忙朝那黑汉点头:“不用了,我们另有事要做,就先告辞!”
“慢着!”
黑汉伸手一揽,将四人挡下,目光审视片刻,心里泛起疑惑,“奇怪......难不成,四位天王因为之前法相受损,托身降世后,记忆出现偏差?不行,不能留在此间,带回去与柳土獐商议一番。”
那边,四个书生不敢直视这对马贼哆哆嗦嗦挪步去旁边,想要绕去一旁离开,忽然身子一紧,四个骑士抓上了马背。
“各位豪侠,容我们四个狡辩......说明一番啊,我们进山只是想当个隐士,不是做贼啊!!”
然而,没人理这四人,轰隆隆马蹄声再次响彻,沿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返回。
.......
夜色流转,山的轮廓昏暗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东方泛起金色晨光沿着大地、山麓一寸寸的推来,短暂休整一夜的屈元凤一行人,一连几日赶路,终于出了太行,来到西面晋地。
与此同时,梁师都的军队已经攻略晋地,与攻克太原一路南下刘武周遥相呼应,来往京畿的官道上,无数快骑携裹四下烽火的消息不断延伸。
然后,雪花般送入长安,送入皇宫。
芙蓉池,万寿观内,收到消息之前,陆良生正坐在阁楼房间,阖目养神,香炉里,插着的一炷香忽然啪的断裂。
书桌铺满的米粒仿佛有无形的手,在上面写出字迹。
这是来自阴府韩擒虎传来的讯息。
第七百四十章 二入阴府,鬼王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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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照下炎热光芒,夏蝉趴在垂下的松枝一阵接一阵的嘶鸣,远处的广场,一帮孩子高举着衣袍顶着炎炎夏日,专心听着道人的说辞,随风微摇的树枝下,老驴侧卧地上,眯着眼,不时甩下尾巴。
女子一袭白裙,端着冰镇梅汁,飘过小楼给两位老人递去,裙摆一转,飘回房间,推开的门扇里,是白发如瀑的老人阖目养神,抿嘴轻笑,脚步轻柔,酸梅汤汁轻轻放去,拿过一旁的蒲扇,扇起丝丝凉风。
“蛤蟆师父,公子这有多久了?”
床榻上,架着腿弯的蛤蟆道人斜了下眸子,看着朝他偏过脸来的聂红怜,哼了声,闻到酸梅的气味,翻坐起身,勾了勾蛙蹼。
“把酸梅汤端给老夫,最近汤水喝多了,发现一种方法喝汤更方便。”
说着从枕头下翻出两根细小的竹管,啪的一声拼接在到一起,放在口中,一头伸去汤碗,靠坐去床头,悠闲的一面抖着脚蹼,一面将酸梅汤汁吸进口中,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感受划过味蕾,淌过身体的刹那,蛤蟆道人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蛤蟆师父,光知道吃、喝,要不就睡觉,也帮帮忙。”聂红怜捏着手指,绣鞋踩着地板在书桌来回走动,语气颇有些埋怨的意味。
那边,蛤蟆道人嘿笑一声,睁开眼,舒服的取出口中竹管,看去那边端坐入定的徒弟,摇了摇头。
“老夫这徒弟,如今已经不需要帮衬了,老夫也落的一身清闲,吃了睡好不惬意,小女鬼,你过来,最近小纤做了几件新衣裳,帮选选哪件好看。”
“才不。”
红怜还像十六岁那般年纪,朝蛤蟆道人挤了挤鼻子,做了一个鬼脸,转身飘开,坐去圆桌那边,撑着下巴,轻轻哼起曲子。
栖幽如今不在此处,自从陆良生走后,便不知跑去了那里,红怜有时候想起来,有个人斗嘴也是好的。
房里,香炉焚香萦绕,微开的窗棂间隙,忽然一阵风吹了进来,燃过了的一头香柱上,灰烬无声的断裂落进炉里,对面入定的身影缓缓睁开眼睛,后面唱曲儿的红怜也停下声音,起身飘来。
“公子,你终于醒了,妾身给你端来酸梅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