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落到陆良生掌心,正是之前打伤李靖的那柄金瓜锤。
李渊等人的视线里,金瓜眨眼间变作一只紫金黑纹葫芦,随后,被陆良生收入袖里放好,“叔德,我已取回法器,当要离”
“就这么走了?我那兄弟还躺在榻上呢!!”众人后面,虬须大汉直起身来,想起昏迷床榻的李靖,不由怒气上来,喊了一嗓子,正要离去的陆良生回过头,笑了一下,“我这葫芦伤不到他,并不会有事,晚上自然会醒来。”
眼看陆良生要走,李渊急忙走出屋檐,他已经许久未和国师见面,今日陡然相遇,心里不免有些想起往日,“国师慢行一步。”
“国陆先生。”
铜铃轻响,甩尾的老驴偏头看去追上来的身影,喷了口粗气,慢悠悠的走去另一边,腾出道来,李渊跟在陆良生身后,“你这次来不妨多住几日吧。”
陆良生偏头看他,又看了看后面挪着步歪头看去其他方向的李玄霸,笑道:“不住了,我只是顺道过来,原本是来看看屈元凤的,他乃我弟子之一,没成想路遇李靖,他被妖鬼附身,本国师不好直接出手,才让玄霸用这葫芦砸他脑门。”
“原来是这样。”
走在一侧的李渊这才想明白前因后果,至于妖鬼附身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小声问道:“那国师收我儿为徒这事还算不算数?”
陆良生想了想,点头:“算吧,就当本国师收的关门弟子。”
“唉,国师容颜不老,怎么能这么早收关门弟子。”李渊悄然伸手放去背后,朝跟在后面的儿子勾了勾手指,话语朝旁边继续小声道:“国师你看啊,收一个也是收,我这家里还有两个大,最小的也有,三四岁,不妨”
陆良生愣了一下,连忙抬手挡在他嘴前,“我还有要事急着赶回长安,往后得空再来太原,告辞!”
向对方拱了下手,唤来老驴快步走去热闹的长街,李渊追在后面喊了几声,回头急忙叫来李玄霸。
“赶紧追上去,跟你师父去长安。”
“啊?”
李玄霸没有出过远门,甚至太原都没出过,一听自然高兴,调头就往家里冲,被李渊一把拉住后领,指去街上,“还拿什么东西,赶紧走。”
蹬了儿子屁股一脚,打发到街上,垫脚喊了声。
“别回来了啊!”
李渊拍拍手走回府邸,脚步都变得轻快,看了看众人,还有呈出怒容的妻子,心情颇为愉悦,负手大步走进院里。
看着家中本就看腻的景色,都觉得颇为宜人。
“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第714章 一夜
阳光倾斜,照来的霞光蔓过人头攒动的闹市,熙熙攘攘间,牵着老驴的身影挤过这片喧闹的街景,身后还有顶着一簇黄毛的半大孩子,猴子般东张西望,不时拿过摊间拨浪鼓耍弄,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干咳,赶紧放下,提着袍摆追上。
不久,走出太原南门,彤红的霞光里,外面官道上还有牵马等候的青年,一见到走出城门的身影,连忙翻身下马,托起宽袖迎上来。
“师父。”
一旁,蹦跳跟上来的李元霸瞅见他,抬起手嘿笑道:“屈郎将,你也在啊。”
前者心里有事,大抵不愿与这混世魔王般的孩童多说,目光投去师父。
“随我走走吧。”
陆良生按下他的手,师徒两人拉着缰绳并肩走在道路边,屈元凤看着过往车辕激起的烟尘弥漫,忍不住开口:“师父就不能多留几日,也好让弟子敬上一份孝心。”
“不了。”
陆良生看着前面人来人往,抬手摆了一下,随后落去老驴鬃毛,摩挲一根根坚硬的毛发。
“长安还有许多事要做,为师不能久留,你这份孝心啊,为师心里明白就行了。”
跟着走动的战马瞅着同样瞅来的驴子,有些不安的躁动,屈元凤松了缰绳让它远一些跟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
陆良生没有急着回答,沉默的看着像脱缰之马,在路上张开双臂来回奔跑,上蹿下跳的李元霸,走到路旁凉亭时,白须随着嘴唇张开微微抖动。
“你也知晓万灵阵,它如今破了一个口子,被黄帝封在天上的神仙,现在都下来了,为师回去长安,就是想对策,你也不用担心,或许半路上我就有办法了。”
跟随缓行的青年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他从小被师父收养,关于万灵阵多少知道一些,听师父这么一说,顿时想起当年妖星坠空的事。
“万灵阵的口子,是妖星砸破的?”
“嗯。”
轻嗯了一声,陆良生忽然停下脚步,看去身边的徒弟,“妖星散落九州,眼下天上神仙也跟着托身降世,天下说不得要大乱,就怕到时就是神仙打仗了,你地处北方,太原又是重镇,为师私心上来讲,不愿你掺和进来,但也知道你的性子,必然不听劝,所以,到时事不可为,退来长安!”
那边,屈元凤也跟着沉默下来,他知道师父平日绝不会这般语气神态,想来事情到了越发严重,才会如此说话,沉默里,他点了点头,抬手重重一拱。
“师父放心,元凤不是直脑筋,若事不可为,立即护送李总管一家去往长安与师父汇合。”
远处,站在路边丢石子的李元霸咬着一根野草偏过头来,挑了下下巴。
“你骂谁呢?!”
“没说你!”
听到屈元凤回了一句,孩童这才‘哼’了一声转回脸,不耐烦的催促:“快走吧,等会儿天都黑了,我会照顾好师父。”
“你先把自己照顾好再说,师父可用不着你照顾!”
突然变成师兄弟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隔十多步之遥斗起嘴来,陆良生脸上绽出微笑,抬了下手,让两人停下话语,随后让屈元凤回城。
“天色也不早了,元凤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我再送送师父再走一段。”
青年脸上多有不舍。
陆良生点点头,仍由他跟着又走了两里,天色渐渐昏暗,那边随行的屈元凤这才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牵驴离开的背影,往后再见又不知哪年哪月了,吸了口气,嘭的跪去地上,重重拱起手作去一揖,头重重磕去地上,细石都粘在了额头。
“师父,保重!”
牵驴的身影侧过脸来,苍老的脸上露出慈祥,挥了下手。
“元凤,回去吧。”
屈元凤抬起头来,望着前方师父的身影牵着老驴,与蹦跳乱跑的小师弟渐渐消失在霞光之中,才慢慢从地上起来,牵过战马叹息了一声,走回城去。
夕阳落去山头,霞光划过林野照下最后一抹光亮,延绵起伏的太行山脉,林间变得昏暗,偶尔传来几声夜狐嘶鸣,夹杂在清脆的铜铃声里。
陆良生牵着老驴走过盘旋山麓的泥路,抬头看了眼上方交错的树枝间隙后方,夜空点缀出了一颗颗星辰,便走到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