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层薄薄的光芒,那边翻着书的陆良生停下指尖,侧脸望过去,一缕青光从雕像眼中射去地上,一道人的轮廓立在月光里,身形难以凝实,双手交错分别伸去两侧肩头,按在胸口朝陆良生微微躬身。
空灵的女声从人影口中响起。
“尊敬的外乡人,伊西斯愿你的法力、智慧比肩神明。”
呃这的神仙一来就恭维?
陆良生有些吃不准,阖上书册,起身抖了抖袖口,拱手回礼,对方没有显出人相,加上白日的猜测,大抵明白这位所谓的神,已经虚弱不堪了。
“在下陆良生,从东土大隋而来,在海上迷失方向,又穿过一片炎热之地,才到的贵地,多有打扰了。”
那名叫伊西斯的女神灵,像是在仔细的看陆良生,以及盖着毛毯挠肚皮呼呼大睡的一只大蛤蟆,莹莹的光里,对方像是笑。
“你不用客气,我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能说话的神,或者人,能遇上你才是我的荣幸。”
“很久没有遇上,其他的神呢?”
或许真是许久未曾说过话,伊西斯飘到窗户坐下,撑着下巴轻轻叹了一声。
“都消亡了外乡人,这里是埃及,曾经有着璀璨的文明,兴盛的王朝,也有庇护这里的神明,主宰生死秩序、罪孽与恩惠,每一个神明都有着自己的信徒,有着属于自己辉煌的庙宇,将来的时间长河里,一直会这有持续下去。
可惜埃及兴盛的王朝灭亡了,攻入这里的敌人强迫百姓改变了信仰,当第一批仍旧信仰我们的信徒离世,新生的埃及人渐渐忘却了我们,而我们也渐渐从庙宇中消散,外乡人,不只是埃及,远方的地中海另一边,一个叫希腊的国度,他们的神明也在战争中消失伊西斯仅靠婚姻、生命的信仰还能勉强存在。”
陆良生微微蹙眉,稍微走近了一些:“然后,你们被敌人的神明替代?”
“没有新的神。”伊西斯摇摇头,从窗户飘下,望去外面的月色,声音有些哀伤。
“他们信神,但不需要神的存在,拜占庭的皇帝更加不会相信神灵或许,要不了多久,伊西斯也会消散了。”
一个神的存亡,陆良生是无法左右的,看着她的背影随意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望着月色的伊西斯转过身来,收起刚才哀伤的语气,“尊敬的东方人,你法力是伊西斯存在的年月里,见过最高的,你们的国度,有很多你这样的吗?那你们的神明也更加强大对吗?”
陆良生笑笑,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说起。
“我的国家分成九州,像我这般的修道中人,还有很多,至于你说的神明,很少在人间行走,他们也并非由虚构而生,而是与我一般,修炼而得道,死后成神,或者肉身成仙,就算没有了庙宇供奉,也能存活,说起来,我华夏之人其实多信的是祖先。”
“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那尊敬的阁下,将来也会成为神明?”
这话把陆良生给问的噎住,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不知。”
一人一神,在月光、油灯里,饶有兴趣的聊着东西两方秘闻趣事,伊西斯讲了大洪水,陆良生也笑着说起东方曾也大洪水的事,不过明晰的辨别中间的差异。
“只知晓登船逃亡、漂流,而在东方,我们的祖先却是带着人民将这场大洪水制服,形成往后能灌溉农田的河流。”
清冷的月辉里,伊西斯没有反驳,安静的倾听,知道鸡鸣在城中某个处屋顶响起,这才发现月色已经隐去,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尊敬的东方人,伊西斯要回去了,希望还有机会聆听你的教诲。”
青光汇聚的人影渐渐在绽放的阳光里消散,天光大亮,陆良生收拾了书本,叫醒昏睡的师父,还有隔壁的四人,吃过旅馆提供的早饭准备离开,在城里打探一番去东方的道路。
刚出旅馆,街上行人忽然嘈杂起来,纷纷躲去两侧,一队着半身甲的骑士朝这边过来,为首的身影戴着一顶红鬃的半覆头盔,那双眼睛令陆良生有些熟悉。
唏律律~~
马鸣长嘶一声,过来的队伍在五人面前勒停战马,一掀披风齐齐下马,为首那人摘下铜盔夹在腋下。
“你好东方人,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陆良生盯着他淡蓝的眼睛,想起昨日买他的画的那人,用着对方的语言,笑着拱起手:“原来是阁下,不知拦下我们有什么事?”
那人夹着头盔,脸上也露出笑容,微微躬身:“偏远的卡拉布萨有来自东方的画师经过,是万分荣幸,总督提比修斯,热诚邀请阁下能到总督府做客。”
想必昨日那幅画,被当地官员看见,想见上一见,陆良生点点头,也不推辞,到时问些关于拜占庭一些事,应该更加详细。
“那有劳带路。”
说着,陆良生摊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方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含义,翻上战马去往前面领路。
“你们也一起去吧。”
陆良生不放心将身后四人丢在这里,若是遇上万一,那就客死他乡了,说完,拉上老驴慢悠悠的跟上去,顺便看看城中市井百态,这也是一种修行。
第六百六十七章 作死
踏踏踏......
十余人的马队分成两列穿过喧闹的集市,这座名叫卡拉布萨的城整体上甚至不及河谷郡的一半,房屋低矮,少有高楼,狭窄的街道,土砖凹凸不平,四下能见骆驼、羊留下的污秽,引来许多蝇虫飞舞。
陆良生坐在老驴背上,慢悠悠迈开的驴蹄间,看着城中一幕幕。
跟左右的四个书生挥舞着袖子,扫开扑来的蝇虫,路过的街道脏乱拥挤,除了有些新奇外,更多的还是不屑,低矮的房舍光森森的只抹了一层泥浆;贩卖酒水的商铺飞虫跟着进出的宾客随处可见,裹着麻布的妇人身形粗壮,拿着木棍使劲的砸着罐中的陈粮,像头母狼恶狠狠的盯着这边看。
“异域之地,越看越是荒凉,可惜挨我大隋太远,要是近一些,说不得也能聆听圣贤言,得些教化。”
“圣贤言岂是他们能听懂的,我看得到的是陛下挥来的刀锋。”
“有道理有道理。”
陆良生看四人一眼,失笑的摇摇头,跟着前方的骑队走过嘈杂的长街,道路变得开阔,地面铺上了岩砖,整齐而平坦,两侧也多了棕榈在风里摇晃粗大的叶子,前方喷涌泉水的水池雕琢女性的雕刻,裸露的部位只叫四个书生只蒙眼睛。
高高的官邸,开敞的大门矗立几根岩柱,躺椅上一道身影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袍横卧,随手拿过侍女捧着的果脯放入口中咀嚼,继续翻着羊皮书卷。
外面,穿着半身甲的卫士进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