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几张石凳、石桌从泥里拔升上来,请了对方坐下,顺手也将师父捡起,放到另一张凳上,置出热气袅绕的清茶。
“我那徒弟说,此法阵也为大劫而铸,承云门掌教,也有些许感应,在下只能信了......”
幻出的茶水捧在手中递去,“还望大王不计前嫌,告知于我。”
茶杯精致,翠竹画幅围绕一圈,可见陆良生的幻术非同一般,那狼妖本就为天地劫数奔波许多年,见书生问起,也好过一个人扛着。
沉默了一下,仰头将杯中茶水喝干。
“其实本王也不甚清楚,几十年前,我对皓月修炼,无意感到天外有异样的气机牵动月华,像是有人在天外窥探我等人间,后来的年月,本王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发现那东西越来越庞大,朝这边冲过来。”
陆良生端着茶水听他诉说,本能的抬起头,望去天上,白云如絮,阳光明媚,感受不到一丝异样。
另张石凳上的蛤蟆,抱着茶杯喝了一口,咂咂嘴,“说不得,是你年龄大了呢,天人感应,那是修道之士才有的。”
“本王香火得成妖,一半就来自神龛中人的亡魂。”狼妖呯的放下茶杯,瞪起大眼反驳一句。
陆良生收回视线,眉头微蹙:“就这么多?”
言罢,又追问了一句:“那如何觉得就是天地劫数?从天外来,那些居住云之外的神仙,难道察觉不到?”
“他们?”
或许有恼,公孙獠按着膝盖将头偏开,冷哼:“一帮只感在人间托梦显圣的鼠辈,也敢称为神仙?”
书生端着茶杯陷入沉默,常羊取得轩辕剑鞘时,现在都还记得那回荡耳边的话语,好像万灵阵就是将仙凡永隔.....
再说去狼妖,他所知的也并不多了,既然这处来历还不明的法阵由承云门看顾,陆良生再留下来,也没什么可做的,便是决定离开,要去寻那五色庄,会一会五元上人,还有许多事要准备。
之后,公孙獠还是要求让书生将他收进画里养伤,里面也算灵气充盈,也没外人打扰,抽空还能教训教训吃里爬外的朱二娘,别提多舒坦。
下了太行,不急着赶路后,陆良生有足够的时间多画几幅山海异兽出来,偶尔路过镇子乡集,买些纸墨,给师父弄些好吃的,一路向西南去往长安。
不过,师父蛤蟆道人有时也会让他将自己放进画里,或者让那狼妖出来透透气,两人说上几句后,便开始吵架,到的最后,狼妖回到画里找朱二娘,师父抱着双臂坐在隔间小门边,眯着蟾眼怄气。
然后.....被颠簸一下,挂在绳子上像个葫芦,来回摇晃。
令陆良生头疼的,还是栖幽,时不时会从书架里跑出来,化作一颗大树作弄过往的行人,挂起阴风阵阵,老鸦惨叫,吓得原本走这边的商旅,传出这条道上闹起鬼来。
好在几日后,也终于到了长安。
官道行人、商贩迎来客往,吆喝、说笑、车辕、畜生的嘈杂里,一袭青衫白袍的书生,牵着老驴,走近城墙。
远远的。
古朴雄伟的巨大城门下,人群进出排起长龙,也有人墙围观路旁,不时爆发出惊讶、喝彩。
人群里,八条大汉向四周双臂高举,肌肉在一声声惊呼里鼓涨弹跳,一个道人捧着小盆走过一圈。
铜钱在盆里哗啦啦的作响。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入长安
官道人声鼎沸,喧哗如闹市。
车辕、驽马在人手中牵着来去,扭头望去高声喝彩的人群,看过几眼,还是走去搭建的高台,龟兹琵琶在人指尖拨响弦声,胡音漫漫,扭动腰肢的胡姬面纱抚动,媚眼轻眨,引得下面看客吹出口哨,兴奋的趴去台面,去瞅飞旋洒开的裙摆下裸露的双腿。
偶尔,也有西域铜铃轻摇,远来的胡商停下脚步,驻足这城外道路间的汉人美食,高亢吆喝的伙计站在路旁,争先招揽每一个走过的行人、客商。
“御黄王母饭,上好的黄米蒸出的饭嘞,随蒸的肉丝儿、蛋黄也是上上之选,还混有各色菜肴,随君搭配咯......”
“我家也有,比他家的便宜,饭食、肉、蛋也比他们多!!”
“十五,一碗只要十五,还配碎香饼子.....”
长安东城,古老而雄壮的城墙延伸,距离城门不远的官道集市,行人扰扰嚷嚷,围的水泄不通的摊位上,对着中间高壮的八条大汉交头接耳,或大声叫嚷喝彩。
“.....这八个人,好像从没来过长安吧,不然肯定记得。”
“确实如此,悄悄那腿,都快赶上我腰了。”
“喂,那边八位好汉,可会翻跟斗啊?”
“要不,胸口碎大石,一锤八十.....怎么样?”
捧着小盆的道人拨了拨里面铜钱,满脸堆笑的回头,朝那八条大汉嚷了一声。
“有客官点节目了,来!上石板!”
那边,八人中有人扯开几条麻布拼起来,地上厚厚一摞大青石板,那汉子随意拿起一块举在手里,让周围看客摸摸敲敲,辨别一下真伪,随后,朝另外七人撇撇脸。
“谁来!今天把这些板子全砸了,一锤八十,这有十张,够今天咱们饭钱了!”
十张?!
周围一片哗然,一锤一个,那不得八百......之前那可叫嚷的看客,脚肚子都哆嗦一下,转身挤开身后的,拔腿就跑。
“哎!别跑啊,东西都上齐了,你跑什么啊?!打个对折也行!”
道人跟着挤出来,朝跑远的背影叫喊一声,泄气的朝地上吐了一口,转身向那些偷笑看热闹的叉腰嚷嚷。
“笑什么笑,你们也别白看啊,好歹给点啊!这八个大汉养活起来,可不容易......”
转身说话的空当,余光里,通往东面的官道上,一个青衫白袍的书生牵着一头老驴,驮着书架,慢慢悠悠的走来这边。
道人正是孙迎仙,看到那边过来的一人一驴,愣了愣,顿时就朝人堆里的陆盼几人挥手:“别卖力气了,收摊!”
说完,就朝那边书生、老驴跑了过去,扯开嗓门嚎了一声。
“哎哟喂,可算把你老人家给等来了!”
陆良生看看他捧着个小铜盆的模样,又看到盼叔八个抱着长枪、大刀的过来,有些疑惑。
“老孙,你们这是干什么,在街边卖兵器?”
“卖兵器?本道差点卖人了!”
道人心里也是来气,将铜盆往他手里一塞,坐去路边,将鞋子脱下来,抖了抖泥沙,“.....你现在好好想想,走的时候,可留了钱?”
听到这话,陆良生怔在原地,伸手去摸另只袖里,沉甸甸的钱袋,传来哗哗的声响,只得干笑两声。
“.....走的匆忙,忘了......”
“忘了?!”
孙迎仙气不打一处来,套上鞋子,看着那边过来的八个大汉,朝书生比出一个六的手势。
“整整六天啊......知不知道本道怎么过来的?!他们八个实在太能吃了,一路上天上飞、地上跑的,都快被本道抓绝了,就差跑进山里寻妖怪给他们拖来